吃过晚饭,采薇一回到自己的房间,便关上门,取出纸笔,坐在桌前认真的描画起来。
老式的三八大盖手枪,算上木制的枪杆儿,共有十九个零件,这十九个零件大小不一,薄厚各异,每一个零件,都需要她写实的绘出图样,再标明大小,薄厚,才算完事。
十九个零件,画了满满的三篇,完成时,外面已经敲了三更的梆子,采薇伸了伸懒腰,活动了一下酸涩的胳膊、颈子,打了个呵气,打算回榻上入睡,却猛地看见自己的榻上,正斜卧的大晋国嫡出皇子南宫逸。
彼时,他正一手撑着自己的额头,侧卧在她的榻间,含笑看着自己,不知已来了多久。
其实,他早就来了,只是一进来时,就见到她坐在灯下认真绘图的景象,那全神贯注的样子,像是在做着这世间最重要的事,令他不忍打扰,便卧在床上看起美人儿来。
看她那完美的侧影,看她那副认真的样子,这一看,两三个时辰过去了,他竟丝毫没察觉到,没等他看够,那佳人已经回眸,再不容他那般细致入微的观赏了。
采薇乍一见到他,本能的刚想张嘴怒骂,却冷不丁想起男人尊贵的身份来。
她虽不是那种拜高踩低的势利眼,但她现在人在古代,少不得要遵从古代严苛的封建等级制度,那妖孽是皇子,论理,自己是该行大礼拜见的,不能向他行跪拜之礼以属有罪,追究起来是该受重罚的,若是再加上谩骂皇子,对皇室大不敬之罪,被人知道了,只怕家里几个人的脑袋都不用要了。
思及于此,她忍了下来,却依旧是没好气的问:“你怎么又来了”
南宫逸缓缓的坐起身,站了起来,愉悦的心情并未受到女孩儿恶略态度的影响,懒懒的说:“来赴芳卿的昨夜之约。”
采薇一个寒战,抱住自己的肩膀,眼神中多出几分警惕来。
昨晚他说过今夜要来给她涂药的,今儿忙了一天,她把这茬事儿都给忘记了,经他一提醒,便猝然回想起来。
“喂,我警告你,不许你对我无礼。”采薇严肃警告他。
男人轻笑一声,缓步朝采薇走来。“我又没说要对你怎样,薇儿何必提醒我”
说着,已经在她面前停了下来,低下头,噙笑看着她。
烛光下,十三四岁的少女,正警惕的瞪着清澈如溪的大眼,那张精致无双的小脸儿满是戒备,丝绸般的长发松松的盘在她的脑后,用一根青竹的簪子挽着,其中的一缕,还顽皮的垂下来,散落在她白皙优美的颈后,一直垂落到腰际。
此时,她披着一件簇新的粉缎绣红色菊花交领褙子,下着珠色撒花及地长裙,正是他为她准备的那一身,那粉嫩的颜色,很衬她那白皙剔透的肌肤,将她显得更加水嫩可人,几乎可以掐出水而来。
她瞪着他,他亦凝视着她。
良久,他蓦地抬手,向女孩儿的脸颊抚去。
采薇一凛,赶紧迅速一闪,躲过了男人突如其来的爱抚,怒而转身,正欲痛斥他几句不该随便潜入女子闺房、不该随便轻薄女子的话,谁知,那只清奇的手腕,竟毫无停顿的伸向桌子。
原来,这厮是要拿她的图纸,却故意做出那样的动作来误导她,使她丢丑。
“薇儿这样害怕,是怕我做出什么孟浪之事吗”
男人含笑,看着面颊粉红的女孩儿,眼神戏虐。
采薇咬唇,又羞又窘又生气,狠狠的盯着他某处的伤口,粉拳捏了又捏,几欲戳下去。
南宫逸见她真的恼了,便住了口,不再戏弄她,噙笑向那图纸上看了下去。
小妮子画的三张纸上,满满的都是一些奇怪的东西,有大有小,有长有短,每件东西下面,都标有该件物品的大小、薄厚和制作的材质,图文并茂,浅显易懂。
“这些是什么”
他凝眉看着她,有些挫败。
这世间,极少有他不认得的东西,可她画的这么多件东西,竟没有一件是他认识的。
“是枪。”
采薇简单的说。
“枪”
南宫逸不解,小妮子画的这枪,和他所认知的枪完全不同,既无尖头,又无利刃,如何伤人
见男人疑惑,采薇解释了一下。
“呃,是用来对付天机子那老妖怪的。法器。”
把现代军事领域里最常见的武器称之为法器,她也是无奈之举,总好过跟他解释枪的来源吧
南宫逸颔首,一副了然的神态:“这想必是薇儿在扶幽岛学得的吧”
采薇抽了抽嘴角,答:“呃”
但是,南宫逸依旧是不解,拿着手中的图纸,揣磨着:“薇儿,你这枪,既无尖头,又无刃,如何能伤人”
“我的这个枪,还需要配上一种叫做子弹的东西,才能发挥它的威力。”
采薇说着,又坐了下来,提笔画了一颗子弹,在子弹的下面标注上子弹的大小和材质。
南宫逸疑惑的看着图上大大小小的物件儿,凝眉思索了好一会儿,方才茅塞顿开,说:“薇儿,这些东西是要安在一处,组成一个大物件儿吧”
采薇笑道:“正是,孺子可教也。”
南宫逸也笑起来,收起图纸,放进怀中,说:“我有最好的工匠,定可以按图上的要求,毫无偏差的做出这些东西。”
“如此最好,我的枪,是一件高端精密的。法器,丝毫偏差都不能有”她说。
南宫逸笑道:“放心,我定不辱使命。”
采薇点点头:“如此,最好。”
谈论完枪的话题,采薇又向南宫逸询问了一些关于天机子的事儿,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既然要与天机子对决,理当先熟悉他脾性。
在得知那天机子是一个心思阴毒、杀戮极重的妖道时,更加确定了收拾他的心思。
不知死活的老东西,等他找上门来,她定要用自己先进的现代化武器,打他个神志不清,半身不遂,后半生不能自理。
两人聊了许久,转眼,四更以至,采薇该问的话都已经问完了,南宫逸还是一点儿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因为和他探讨了枪支的制作和关于天机子的事情,采薇对他的态度好转了许多,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尖锐了,所以,在驱逐他时候,也不像从前那样尖锐。
“我倦了,要睡了。”
她的意思很明了,我困了,要睡觉了,你该离开了。
谁知,南宫逸只说了一句:“嗯,睡吧”身子却一动不动。
采薇薄怒,瞪着他:“你不走,我怎么睡”
南宫逸却懒懒的说:“等帮你擦完药,我就走。”
“什么”
采薇难以置信的抱住胳膊,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本以为和他愉快的聊了这么多,他早就忘了这茬,没想到却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南宫逸把玩着桌上的狼毫,笑看着她:“帮你擦药啊,昨夜不是说好了吗”
“我不需要你假公济私的帮忙,我自己能上。”采薇一边后退,一边严词拒绝。
南宫逸浅笑道:“我说过,你能是你的事,我想是我的事。”
说着,手中的狼毫飞出,风过后,采薇定住,动不了了
地上,那支狼毫咕噜着,滚了老远
“南、宫、逸”
采薇目光顿寒,第一次叫出他的名字。
她的声音很低,怕是惊醒别人,却一字一顿,带着恨意。
见她如此抗拒自己,南宫逸心中微酸,她明明是自己的女人,已有了肌肤之亲,待他却这般冷漠,还不如那霍渊亲近
想着,一股薄怒由心中升腾而起,他走过来,抱起她,向榻上走去
“采薇。”
他唤着她的名字,将她放在榻上。
“有人断过,你我是命中注定的夫妻,你不该抗拒我。”
说着,动手除去了她浅粉色的褙子,露出里面象牙色的亵衣。
采薇囧怒,脸红得像出了血,一直到脖子,她咬牙低喝:“南宫逸,你少做梦了,我才不是你命中注定的妻子,就算是,我也绝不嫁给你。”
闻言,男人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挡住了眸间的一团怒气,他盯着她的珠色散花长裙,长指一勾,那裙悄然褪去。
“不嫁给我,你想嫁给谁是那个霍渊吗”他问着,声音已凉。
采薇亦在气头上,那里还顾得上他的火气,恨恨的说:“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不管是谁,反正不是你。”
“哼”
南宫逸笑了,笑得阴森,让人恐惧,笑过,掌下忽然发力,采薇那身象牙色的亵衣亵裤忽然无声断开,将她裸露在摇曳的烛光里。
“嘶”
采薇倒吸了一口冷气,血液瞬间涌到了头顶,浑身红的像煮熟了的虾子。
南宫逸跪伏在她的上面,带着几分薄惩的意味,将她仔细的看了一遍,盯着她的眸子,低声质问:“你我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你还敢肖想别人,嗯”
被人这样欺负,还是采薇两世为人的头一回,她气得浑身发抖了,贝齿紧咬,眼眶通红,垂在身侧的手紧握着,贴着她的身子微微颤抖,那模样像一朵不堪风雨摧残,摇摇欲坠的海棠花。
南宫逸见过锋利尖锐的她,也见过她温柔似水她,唯独这副委屈可怜的摸样,是他从未见过的,南宫逸到底是心软了,拿被子将她盖了起来,坐在她的身边,心中无限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