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带着菲儿和唤秋,回了自家的庄子,受到了杜氏和文儿武儿的热烈欢迎,窦嬷嬷见采薇的胸脯比之前大了一点儿,也非常满意,张老夫人和大媳妇尤氏见采薇回来了,急忙张罗着去准备晚饭,准备给采薇接风。
采薇被娘接回屋后,发现家里现在居然用了冰,不觉打趣的笑起来。
“娘,爹对您可真体贴啊”
杜氏不好意思的说:“我只是觉得有点热儿而已,并没什么大不了的,偏你爹大惊小怪,非要用着劳什子的玩意儿,不知费了多少银钱呢”
采薇笑道:“爹知道疼娘,娘该高兴才是,怎么还埋怨起来了呢,难不成非要爹做那一文钱都舍不得花的守财奴您才高兴”
杜氏叹道:“我也知道他是为我和孩子好,只是,家里的孩子多,你和菲儿一天比一天大了,眼瞅着就到了找婆家的年纪,娘希望多给你们攒点儿嫁妆,你们到了婆家也能腰杆儿硬些,不被人看轻;还有你那俩兄弟,一年大二年小的,往后进学里读书,长大了娶老婆,哪里不需要钱再有肚子里这一个,不知是男是女,将来少不得一大注银子来打发呢眼下咱家虽然挺好的,谁又知道将来怎样呢所以,我寻思着趁现在银子多的时候多攒些钱,留着以后傍身,偏他不懂得俭省,只管大手大脚的挥霍,怎怨得我埋怨他”
娘有这些想法也很正常,若是采薇没有空间神器,或者没有穿越金手指,说不定她也会和娘一样俭省这过日子呢,但问题是她有空间神器,也有穿越金手指,而且,玻璃一旦被她开发研制出来,她相信,大晋国第一首富的位置她坐定了,因此,几块冰儿在她的眼里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她望了娘一眼,道:“几块冰儿而已,倒惹的娘拉拉杂杂的说了这么多,娘可还记得在女儿曾经对您说过的话吗总有一天,咱家的银子会多得让您数不过来的用几块儿冰算什么,往后,咱家还得修一个大冰窖呢”
采薇的话,杜氏当然记得,那时,她大病初愈,家里卖野猪得了十两银子,她曾说过,往后家里会有一百两、一千两、一万两,最后,银子多得她都数不过来
薇儿说这句话的时候,笑容淡然里透着悠远底定,仿佛说的真是那么回事儿似的,那时她这做娘的还不信,只当是女儿在哄她,可女儿却用事实向她证明,她说的,都做到了。
女儿只用了短短的半年时间,就让家里从揭不开锅的苦日子,直接过渡到了锦衣玉食、呼奴唤婢的幸福生活,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女儿私自买下了价值万两的农发布庄,开设了享誉京城的点心铺子,还买下了占地几百亩的大庄子供他们居住,就连家里的酒楼也是在女儿的周旋下,才有今日的蒸蒸日上的
如此种种,都是在用鲜活的事实证明,采薇有足够的能力,来兑现她向家人做出的承诺。
“长姐,冰窖是什么呀”
武儿依偎在采薇的怀里,扬着白白圆圆的脸蛋儿,像个好奇宝宝是的
采薇亲了亲他香喷喷的小脸蛋儿,解释说:“冰窖就是有钱人家存冰的地窖,比咱们在穆家村见到的那种存菜的地窖要大很多,也深很多,冬天时用来存放冰块儿,到夏天热的时候,再把那些冰取出来解暑用,还可以用那些冰做冰镇西瓜或冰镇梅汁儿呢”
“这么好啊”
武儿张大了嘴巴,漆黑的大眼中露出憧憬的神色,仿佛看到了一块儿块儿凉哇哇、甜丝丝的西瓜,一碗碗冰凉凉、酸溜溜的梅汁儿,他拍着肥短的小手说:“长姐,走,咱们去修冰窖”
采薇戳了戳他的额头,笑道:“你这小吃货,一听冰镇西瓜、冰镇梅汁儿就受不了了,秀冰窖是个大工程,哪能说修就修呢,再说,就算是修,也得等将来在京城里置办了宅子在修,哪用得着这么着急”
“长姐打算将来在京城里买宅子吗”
文儿听出了采薇的话外之音,问了一句。
采薇点点头,说:“家里的买卖都在城里,你们两个将来上学也得在城里上,庄子虽好,但每天耽误这么多时间在路上,姐姐总觉得不值,所以一直思量着,等将来有了钱,在城里买个大宅才好”
杜氏听闻此言,苦笑起来,对此,她已经不想多说什么了,女儿的决定她左右不了,也不想去左右,她既然说要买宅子,就一定能买下宅子,既然说要修冰窖,就一定会修冰窖的
下午的时候,采薇回了自己的房间,回房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把唤秋叫来,向她询问关于菲儿的事。
今日菲儿的反常举动,让采薇很是纳罕,她一向看重家人胜于看重自己,因此,对妹妹的反常举动很是在意。
唤秋本就是南宫逸拨给采薇的奴婢,对采薇自然比菲儿更近一成,见采薇的询问,便毫无保留的把那日菲儿偷偷溜进安国公府,被杜玉衡算计,又被莫子期救了之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只是她不知道还有广陵王世子求婚之事,所以只说了杜玉衡的事儿。
听到菲儿差点儿被侮辱一节,采薇气得脸都青了恨不得立刻杀去安国公府,将那该死的杜玉衡阉了。
她本就是极护短的,今日菲儿只是被季公子调戏了一下,她就心疼的不要不要的,何况是菲儿差点被玷污了
“鹦哥,去,帮我查查看,杜玉衡那禽兽现在哪”
采薇冰着脸,让唤秋退下了,唤秋刚离开,她便叫出了鹦哥。论理,收拾这些腌臜的东西晚上比较方便,可采薇现在就等不及了,感觉让那杜玉衡多活一分钟都是罪过似的。
鹦哥飞走了,采薇悄悄的来到了菲儿的房间,想和菲儿谈一谈。
菲儿虽然性子温柔,但骨子里却是个认死理儿的,她认准的事儿,轻易不会改变。
如今,她情窦初开,对象竟然是莫皇后的亲侄子,莫皇后一向清冷孤傲,目中无人,莫家人大抵也是如此,采薇虽然认为菲儿足以配得上天下任何男人,但莫家的人却不会这么认为,为了避免以后菲儿受到伤害,她必须提醒提醒她,免得她陷进去
她进屋时,菲儿正在妆台上收拾自己的首饰,菲儿的首饰不多,却件件都是精品,上次皇后娘娘的上巳节宴会时,霍渊除了给她一套跳舞时带的钻石首饰,还给了她一套平时佩戴的头面饰物,从皇宫回来后,那套首饰都被她送给了菲儿,还有菲儿今天带的那朵粉红色的珠花,是她在临安府猜中曹瑾的花灯得的,也都被她一并给了妹妹。
“长姐”
菲儿一见到采薇,急忙站了起来,笑眯眯的迎了上去
采薇看了看她摆了一妆台的首饰,笑道:“呦,瞧瞧,咱们的菲儿也成了小富婆了,就凭这些个东西,将来无论嫁到哪家去,哪家都会高看咱们菲儿一眼,断不敢给咱们气受的。”
菲儿的脸一红,低下头说:“瞧长姐说的,长幼有序,咱家里就算是有人要嫁,也该是长姐先嫁才是,这些个东西,我只是暂时保管而已,等长姐嫁人了,我就把这些个东西都拿出来,替长姐添妆”
采薇笑了笑,变戏法似的从怀里又拿出一根金镶宝钿花鸾凤头钗,道:“这些东西既然给了你,就是你的了,还有这个,也都一并拿去吧”
菲儿接过那精致的凤头钗,道:“长姐刚刚给了我一套贵重的钻石头面,为何又送我这个呢,这也太多了,这个还是留着姐姐自己戴吧”
采薇笑道:“给你你就拿着吧,这原不值多少钱的。”
菲儿接过那根钗,仔细的看了看,道:“这根钗的做工精细,上面的红宝石也通透的很,一件便知是价格不菲的东西,姐姐缘何说不值钱呢”
采薇说:“这钗是二手货,原是一位侯门的夫人戴过的,那位夫人娘家殷实,给了那位夫人很多嫁妆,可惜,那位夫人的丈夫是个宠妾灭妻的,将夫人的头面首饰全都夺了过来,给了自己的小妾,又被那小妾给了自己的老娘,她老娘觉得自己不配戴这么贵重的物件儿,就赶着到当铺里去当了,正好被我看见,便赎了回来,给妹妹留着戴。”
菲儿一听,脸上的笑容有些凝固了,她拿着那根凤头钗,幽幽的叹道:“自古多情女子无情汉,可怜了那位夫人,欢欢喜喜的准备了这么多的嫁妆,到头来却落得这般下场。”
说着,顺手将那钗放在了妆台的一边儿上,似乎对着根精致的金钗失去了兴趣。
采薇捡起那根金钗,把玩在手中,笑道:“没什么可怜的,意料之中的事儿,想她一个富商的女儿,就凭这家里有点儿银子,竟妄想着嫁到公侯之家去,虽然她侥幸得偿所愿,可那公侯之家是那么好待的吗婆婆和一众的妯娌瞧不起她的出身不说,连小妾们都不把她放在眼里,久而久之,丈夫自然也就不喜欢她了,只可惜了她爹娘辛辛苦苦帮她攒的嫁妆,最后竟便宜那些小妾们的娘家了”
说完,又笑了起来:“也便宜你我了,这么好的一支钗,只当了一百八十两银子,呵呵。”
菲儿也跟着她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皴裂,采薇又和她说了几句,便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菲儿是个聪明的,她把话说到这儿,她一定能想明白的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采薇进了空间,继续研究她的玻璃烧制方法,其实,她现在烧出来的玻璃也很不错了,随便拿出一块就足以震惊天下。
但是,她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那些中间存在着少量气泡的玻璃总是让她看着闹心,因此,不解决气泡问题,她便不认为自己成功了
这些天,都一直是她自己在忙活,今日长眉回来了,正好可以搭把手,帮帮她的忙,这样,一个负责烧火,一个负责制作,配合起来就轻松多了
这边,采薇的实验进行的如火如荼,那边,鹦哥的消息一经传来了。
“主人,找到杜玉衡了”
“他在哪”采薇咬牙。
“哦,在安国公府里的藕香榭,正在陪着安国公见客人呢,宫里来了人,要替武昌候向杜家求娶大房的千金。”
鹦哥絮絮叨叨的把自己的所见说了出来,惊得采薇差点儿掉了下巴
安国公府刚刚办完丧事,还在热孝之中,可锦贵妃就大刺刺的派人来提亲了,她也未免太不把安国公府放在眼里了吧
这会儿,安国公府里的气氛异常尴尬
安国公杜如海和长子杜永志,正带着勉强的笑意,招呼着锦贵妃宫里的大太监李海,他们虽不敢冷脸对着锦贵妃的人,但是,从父子俩那别别扭扭的举止,话里话外透出的意思,都表明了杜家不愿结这门亲事。
锦大鹏已经被割阉了,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安国公虽然一直到处嫁女求荣,但还没有不要脸到把女儿公然嫁给一个阉人做继室的地步,若是杜婉秋嫁给了锦大鹏,她生不出子嗣,无法帮安国公府巩固地位不说,还会招致京中权贵们的笑话,安国公府丢不起这个人
再者说,虽然兄长过世不必服三年孝,可总得过三个月再提及此事啊,武昌候府现在就提及此事,多半是因为太过轻视安国公府的缘故罢
似锦宫的大太监李海,坦然的坐在安国公身边的座椅上,翘着兰花指,慢条斯理的拨着茶杯里浮在水面的茶叶,无视着杜如海父子苦兮兮的表情。
“呵呵,贵妃娘娘知道府上刚出了事儿就来提亲不好,可事从权益,武昌候这几天着实是不好,伤口发炎、高烧不退不说,昨儿竟魔障了,提着刀非要去杀人,把伺候在身边儿的几个姨娘都给砍伤了,贵妃心疼弟弟,怕出了什么差子,所以想给他娶房媳妇儿冲洗,可巧听说了咱们侯爷曾到府上求过亲,而且也得了老国公爷应允的事,便遣了杂家来问一声,若是国公爷没什么意见,这事儿就尽快定下来吧”
杜永志搓了搓手,的脸上露出了几分为难之色,堪堪的说:“李公公,您看呃,武昌候他已经。已经,那个了还如何能娶妻呢”
“喀”
杜永志的话音刚落,李海的脸上已经徒然变色,他不轻不重的把杯子放在了案子上,斜眼冷笑着:“怎么,杜大人是瞧不起杂家这起子废人还是安国公府的小姐是为这那事儿才嫁人的”
“呃不不不不不公公误会了”
杜永志见李海变了脸,吓得连连摆手,嘴里不停的解释着:“下官的意思是,犬子一家刚刚亡故不足百日,下官若是急着嫁女,定会遭人病垢的,倘若御史大人将下官弹劾到圣上那里,下官只怕事吃不了兜着走啊”
李海皮笑肉不笑的说:“杜大人害怕陛下降罪,这原本也无可厚非,可不知大人想过没有,若是得罪了锦贵妃娘娘,是不是也得吃不了兜着走呢”
杜永邦一听这话,登时急了,他才不在乎大房的女儿是不是嫁给一个没根的呢,他只管自家的利益是否受到伤害,见李海一副即将发火的样子,他急得直冒火,不管不顾的咳嗦了几声,不停的向父亲使眼色。
杜如海坐在椅子上,脸上刻着僵硬的笑纹儿,里却早已苦得跟吃了黄连似的。
他真真儿的不想应下这门亲事,但李海的话已经明确的告诉了他们,安国公府若不应下这门亲事,锦贵妃一定会怪罪的。
锦贵妃是皇上宠了一辈子的女人,手段和心机都非常了得,安国公府若是惹她不痛快了,只怕离死就不远了,她只需在皇上枕边吹吹风,便可叫安国公府灰飞烟灭了
一家人的神色都被李海看在眼里,他讥讽的一笑,弹了弹袖子,懒懒的说:“时候不早了,杂家得回宫复命去了,待会儿杂家见了贵妃娘娘,就跟贵妃娘娘回说这门亲事不妥,安国公府的小姐不愿嫁身子残疾的,呵呵。”
说着,他抬着下巴站了起来,想要离了这里。
杜永邦一见,再也顾不得父亲和大哥的意思了,忙一个箭步上前,拦在李海面前,谄媚的笑着说:“公公且慢,请先坐下,咱们慢慢的商量了再说
”
李海斜睨着杜如海父子,似笑非笑的说:“算了吧,既然国公爷和杜大人都看不上咱们武昌候的门庭,多说又有什么用呢,俗话说,强扭的瓜儿不甜,既然府上都不乐意,我还是快点儿回去跟贵妃娘娘复命好了”
这句话,把杜如海父子吓了一大跳,看不上武昌候府的门庭他们怎么敢看不上武昌候府的门庭呢,要知道,锦贵妃就是出自武昌后府的,就算他们有十颗脑袋,也不敢看不上武昌候府的门庭啊
杜如海见李海真的恼了,居然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登时吓得什么都顾不得了,连连拱手说:“李公公言重了,区区安国公府,怎敢看不上武昌候府折煞我等了,哦,还要就请公公代劳一下,回去跟娘娘说一声,这门亲事安国公府答应了,什么时候迎娶,全凭娘娘做主好了”
李海一听,转怒为喜道:“哎呦,国公爷真是个通透的人儿呦,得,咱这就回去,帮贵妃娘娘张罗着娶兄弟媳妇了,嘿嘿嘿。”
杜如海和杜永志陪着笑,把李海送走了。
李海前脚刚走,杜如海父子脸上的笑容便垮了下来。
“嗨,真是屋漏偏逢阴雨天啊”
杜家父子垂头丧气的坐了下来,如被霜打了一般。家里刚刚办了丧事,杜玉郎一家惨死,王氏瘫痪,一家人还没有从悲痛中走出来,如今又被一个声名狼藉的阉人强娶了女儿,安国公府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了啊
采薇听鹦哥说了此事,冷笑不已,他们作威作福半辈子了,是时候让他们尝尝被别人欺负的滋味儿了
晚上,穆仲卿早早就回来了,给自己的寿星女儿带回了一盒觅芳斋的胭脂。
记得去年一家人在榆树县逛晚市的时候,穆仲卿曾给家里的三个女人买过山寨版的觅芳斋胭脂,当时菲儿还高兴不已,过后还偷偷的用过几回,但因为那胭脂的味道太过刺鼻,而且脂粉研磨的也不均匀,涂在脸上跟猴屁股似的,最后,她只好忍痛将那盒脂束之高阁,再不敢轻易的涂抹了。
这一次,穆仲卿给女儿带回来的是一个珐琅银丝扁圆盒,里面装着的胭脂是粉色的膏体,还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儿,好闻极了,但要是不仔细闻,还真闻不出来呢
菲儿捧着那盒胭脂,看了又看,闻了又闻,喜爱之情溢于言表,穆仲卿见女儿喜欢,也很高心,遂微笑着说:“这是,觅芳斋里最贵的胭脂,叫做润肤膏,最是滋养皮肤的,听说,连宫里的娘娘们都在使用呢”
采薇接过那盒胭脂,看了看,又闻了闻,随意的问道:“爹,这盒胭脂卖多少钱”
穆仲卿忐忑的看了杜氏一眼,笑了笑,有点儿不敢说,唯恐妻子埋怨他乱花钱。
只在和妻子对视的时候,迅速的用手比了个五十的手势,妄图瞒过妻子。
谁知,却被两个无良的女儿同时出卖了。
“五十两”
采薇和采菲同时大叫起来,都大惊失色,天啊,这也太贵了吧,五十两一小盒的胭脂,这,这,简直比金子都贵啊
穆仲卿被女儿出卖了,身子僵了一下,他心虚的转过头,看了妻子一眼,小声解释说:“美娘,这不是普通的胭脂,是由曲罗国传进来的奇花青蔓子制出来的,青蔓子三年才开一次,每株花只能开三四朵,像这样一盒胭脂,得上百朵花才能蒸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