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格雷尔感到自己作了一个长长的梦,在一片幽静黑暗的环境之中,梦中的一切都显得光怪陆离。然而只有两轮圆圆闪耀的红月,一张复杂的蛛网和其中央一只静静盘踞中的巨型蜘蛛一直贯穿这个梦的始终。
红月是否象征着什么,蜘蛛又象征着什么?还是仅仅是一个噩梦而已?
阿格雷尔不知道,就像他也不知道自己何时会醒来,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他在迷迷糊糊中听到一些声音——
“阿格雷尔。”
“你真的失去知觉了,还是装的?”
这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明快、吐词清晰――
“醒来!”声音接着大吼。“醒来!该死的。我们要一起逃出去!”
“你必须醒来,”声音温柔地说。“否则,它们就要继续奴役我们了,而我们从来不允许任何人这么做的。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教我用筷子的么?我长这么大头一次被男性戏弄,当时我就决定,以后只要有机会就报复回来,直到你死去为止……”
声音持续了几个小时,嗓音由甜美到沙哑,回顾他们一同在香芭拉家的经≦,历。也许这些故事会在阿格雷尔失去意识的大脑里燃起了火花。娜西拉一直坚持着,甚至忘记了灵吸怪随时可能出现。
终于,阿格雷尔心中微微一跳,似乎可以感到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这目光像是一道联系这个世界的纽带,使他的身体渐渐发沉,下一刻年轻人才反应过来――那是重力。
阿格雷尔现在终于确认了,他可以感到自己的身体了,虽然全身上下还是不听使唤。
他的呼吸不由得有一些紊乱,他死了么?
他眨了眨眼睛,吃力地撑开眼皮――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卓尔少女憔悴的脸。
后者正用打湿的布料擦拭他的额头。
“……咳咳!”阿格雷尔一开口就感到嗓子像是掉进了一块烙铁,灼痛且发干。胸口几处刺骨的疼痛逐渐延及全身,他忍不住轻轻咳嗽起来。
“好了,没事了。”娜西拉柔声说,“不管你经历过什么,都已经结束了。”
阿格雷尔深深吸了口气,又慢慢呼出。眼里有了理性的光芒。他用力甩甩头,试图让自己的思路清晰一些,但却看到娜西拉在一边一脸紧张:“别动,你伤得很重……”
“放心。”他下意识地摆摆手。阿格雷尔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虽然他不清楚现在身体的恢复力极限,但是现在他并没有感觉到生命力的流逝。而这也是他最疑惑的地方,以他流出的血量,普通人早就虚弱、濒死了?
因为还有勉强可以活动的体力,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
阿格雷尔对娜西拉点点头,安抚她,让她放心,然后尝试着坐起来。
卓尔少女赶忙扶住他:“等等,不用这么急着起来!”说着,将他半个身子斜靠在自己胸前,继续清理阿格雷尔身上的血迹。
阿格雷尔一愣,忍不住看了对方一眼。卓尔女性照顾男性人类?我要是说出去肯定没人相信。他瞥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绷带,马上想到了一个话题道:“我身上的绷带是你打的?”
“仅仅只能勉强止血而已,你不要想随便乱动,我可不想再帮你打一次。”娜西拉马上提醒道。
绷带的松紧关系到止血的效果,这阿格雷尔当然清楚。
不过他这次礼貌地答道:“非常感谢你,娜西拉,虽然绑的我全身都有点麻……”
“……”
蛛后在上啊,娜西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一刻她简直有一种想把这个笑嘻嘻的家伙掐死的冲动,该死的混蛋!
“那么,我们现在的位置在哪?”
自从远离魔索布莱城,年轻人类被卓尔精灵社会压制的性格渐渐复苏,足以让他在面对年轻的卓尔少女的时候,就像对方真的还是女高中生一般,自然而然地流露出男性的自信。
这种自信不自觉地影响了娜西拉,她渐渐感到了一点儿不同。谈话时无意间给了阿格雷尔更多的话语权。
“这里是塔底脑池,你不要动。”卓尔少女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心情恢复平静。
阿格雷尔惊讶地抬起头,看了看四周环境。
“脑池?”
“等等,我们怎么会在这儿?”阿格雷尔又吃了一惊。
“噬魂怪死后,哪个烂泥的世界里就出现了大量黑暗的裂缝。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晕倒了,醒过来才发现又回到脑池了。也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娜西拉带着侥幸的回答,并希望阿格雷尔赞同她的观点。
可惜人类视而不见,“脑池剩下的灵吸怪去哪了?”阿格雷尔无视了卓尔少女的小愿望,这才是他更关心的问题。
“这不明摆着么!我们怎么可能知道!”少女不解地看着他,那表情就像是在说你怎么能问出这么笨的问题:“就凭我们现在的战斗力,塔底要是哪怕还有一只灵吸怪,我们早就被吃的一点脑浆都没有了。”
娜西拉马上感到一些奇怪――阿格雷尔又不是主母,她为什么开始有一种感觉仿佛自己在对方面前要矮一头似的!
阿格雷尔沉默下去,其实心里还是忍不住吐血。他们接下来的命运又交还到老天手上了。照这样看他们已经成了瓮中的鳖,唯一的活路是除非札克纳梵真的一人屠了满城的章鱼头。貌似可能性不大;灵吸怪很怕死的,就算一时愤怒冲上去战斗,只要死几个同伴,其他的肯定逃跑。到时候它们还是要回脑池的。
他吐了一口气,必须想点办法,运气筛子不是每次都能扔出六点。
“娜西拉,我的背包呢?我需要治疗药水。”
“灵吸怪的次元口袋么?”
娜西拉脸上露出非常的不情愿的神色来,可还是将背包递了过去。
阿格雷尔一头雾水,直至摸到魔法口袋里的一瓶药水。这瓶药水形状如一团烛火,也像火焰那样闪闪发光。
“不能用这个!”娜西拉顿时一脸紧张。
“为什么不能用?”人类不由得一愣。
娜西拉随即解释道:“这是起死回生药水,尽管可以在极短的时间里治愈很重的伤势,但要治好也要付出很大代价。骨头和肌肉组织迅速痊愈极为痛苦,而且药水的魔力是以其所收到的生命力作为基础的。治愈过程窃取的能量越多,痛苦也就越强烈,甚至超过了很多受伤卓尔能够承受的程度。每当治愈的时候,也就是死亡来临的一刻。”
“生命力和痛苦么!呵呵。”阿格雷尔对着那娜西拉展颜一笑,“为我向罗丝祈祷吧。请求蜘蛛神后来加强药水效果。如果我够幸运的话。”说完,一口将瓶中火焰般的液体吞下了肚。
痉挛立刻抓住了阿格雷尔的全身神经。娜西拉紧紧搂住人类,徒劳无益地试图让他安静下来。阿格雷尔不假思索,毫不费力地将她抛开,在撕裂每条血管和肌肉的痛苦中,根本没有意识到卓尔少女的存在。刚刚经历的一场大战使人类无力屏蔽自己的痛觉,唯有凭借意志苦苦支撑。
阿格雷尔特觉得全身都在燃烧,像是四肢百骸都着了火。与其说是透支生命,不如说是活人烧烤。他奋力挣扎想要摆脱缠身的火焰,可火焰越演越烈,干瘪的血管开始膨胀,高速再生着血液涨的全身青筋暴漏,阿格雷尔此刻就像一只煮熟的大虾,连第五了肢都开始顶天立地。
这把一旁的卓尔少女吓的面无血色,怎么办?怎么办?药效强的过了头,阿格雷尔治愈远超娜西拉的想象,他不应该喝一整瓶的。
现在能帮助他宣泄过度药力的方法只有两种:第一种放血;第二种么——施放精华……
卓尔少女看看痛苦挣扎的阿格雷尔,咬了咬牙,表情坚毅的做出了决定。
(选哪个?二选一!或者三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