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纸墨笔砚均已备齐，顾家父女站在一旁恭候，周阳端着调制好的朱砂墨汁晃动观察。
也不知顾长武如何调制，松散的朱砂经他手调制后，晃动如蛋清、油漆，清香醒目。
濡笔一试，朱红色的墨汁写在纸上不洇不散，写出的‘顾’字宛若丹霞，赏心悦目。
随口一吹，墨便干透，手指划过字迹，细腻如皮肤，仿佛与纸张融为一体，指尖无半点墨汁残留。
周阳大学时入过书画社，对用墨也算有一点了解，能把墨汁调的这么好的，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好墨，先生调墨的功夫不比您手上功夫差。”
“老师过奖。”
顾长武面带红润，观察墨宝：“主要还是砚本身比较好，稍加调制就能出来这种效果。老师还有其他需求吗？纸墨可够用？”
“足够。”周阳持笔坐下，扫了一眼纸墨，道：“我要抄写的东西不多，您准备的纸墨够我抄三遍了。对了，还是有一点要麻烦您，店里有装经册的礼盒吗？”
“不用太好的，桃木或者山南之木，都可以。”
桃木和山南之木都是指‘阳木’，古代常用来存放经典，有防潮防虫的效果，对应的‘阴木’则是用来作寿材。
顾长武懂他的意思，不敢妄猜经文内容：“有，弟子已为老师准备上好的紫檀书盒。老师还有什么吩咐？”
……
“紫檀书盒？”
周阳看着他和一旁顾小倩神思，一个念头生出。
“顾先生处处体贴入微，又拿这么贵重的礼盒，我要给他钱，他也未必收下。”
“既然他懂得观想法，又学会我的‘杨柳劲’，太极功夫也步入化境，干脆给他画一幅《杨柳图》，把我领悟的‘柳树吐纳术’画入图中，算作额外报酬。不能让他白叫我几声老师。”
“长歌、琉璃，你们觉得呢？”
识海，主仆二人点头同意。
“就这么定。”周阳笑容舒展，用无象神术记下父女二人面相。
观察期间，顾小倩都不敢对视，低着头小脸蛋红扑扑的。顾长武比女儿更紧张，很怕对面误会他的意思，怕周阳误会自己是在索要好处。
要解释时，周阳开口道：“您不嫌麻烦的话，我还想要一张四尺宣纸，其他就没了。”
顾长武听到暗舒一口气，先带女儿出去，没多久便拿来一张四尺宣纸和紫檀书盒回到书房。
“您看这张合适吗？”
周阳点头，道声‘谢’把宣纸暂压在书盒下，开始闭目听长歌讲经。
顾长武见状不敢打扰，轻轻把门关好，回到前厅店铺。
小倩看到爸爸返回，好奇心像兔儿般跳动着，“爸，他要宣纸干嘛，要画画吗？感觉他神秘又奇怪，刚才他看我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好像没穿衣服似得。”
“周老师真是你说的那种人吗？”
顾长武听到哈哈一乐，喝口茶笑容收敛，“那是一种神念观察术，也叫‘天眼术’，我们要是有什么歪心邪念都逃不过老师法眼。你现在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吧？”
“不要以为在大城市住过几年，就觉得自己见多识广，对世界很了解。”
“这天地比你想象的大。”
“回头我请示一下老师，如果老师获得允许，我教你杨柳劲。还有，今天的事不准对外说。”
“嗯嗯。”小倩趴在柜台，两手托着脸蛋，“好想看看他写的篆文，我大学教授都认不全……”
……
书房。
识海内讲经结束，周阳把《神光虚胎术》经意吃透后问道：“长歌，真言文与篆文虽然相似、同为道文，但总归不是一种文字，你确定他能看懂？”
长歌道：“只要他会你们的篆文，就能看你写的真言文。不懂的地方，可通过观想，意会其中含义。用道文写出的功法咒文，即是文字，也是画。可读，也可观想。”
“你写的时候，记得观想脑中经文，随念下笔。精神不足时，可运转一遍‘神光虚胎术’，精神自然恢复，我和琉璃为你护法。”
“好。”周阳端坐持笔，寄起无象神术，将刚才听到的《神光虚胎术》经意转化为七千八百字真言文。
霎时，一篇金灿灿的文章在他头顶三尺展开，如锦绣放光，字好似鲜活的鱼儿。随着他落笔，一条条从头顶跳下，融入笔尖，化作丹红色的文字。
仅仅写出七个字，周阳便念头空荡荡，神魂乏力。
他明白这是自己神魂修为不够。
照着长歌所说，在脑中运转《神光虚胎术》，观想神魂化光，虚胎从光中生出，长成婴儿，婴儿成人后瞬间觉得神魂饱满，念头充实。
这一切变化，不过是一息之间而已。
周阳欣喜，但不敢分神，继续落笔写字。
之后每写出七个字，他便运转一次《神光虚胎术》，神魂就像不断充电的手机，源源不断的供应念力，越写念力越强，越写神魂越舒服。
此刻他完全一种‘无我’状态，神魂在一次又一次‘投胎’中忘掉所有烦恼，如同婴儿在母体内安详自然，智慧也在增长。
……
识海。
周阳神魂一旁，琉璃瞪大眼睛，看着他头顶神光，“尊主，为什么周阳的神光这么亮？我一开始修炼时，神光还不如他十分之一光明。”
“那是你忽略了他的道心明灯。”
长歌欣赏道：“周阳道心有逆天之意，《神光虚胎术》也是逆天之术，明灯光辉与他神光相融，二者绽放出的光明，岂是你当时能比的？”
琉璃嬉笑道：“还不是尊主那番话激励他的？然后又被我一点拨他才领悟道心。”
长歌轻瞟一眼，“周阳悟性本就不凡，你那句话只是恰逢其时罢了。现在他唯一欠缺的只是肉身灵根，但我能帮他补齐！这或许就是天意。”
说罢，不再多言，运转起‘神光虚胎术’，与周阳一起练习。
不多时，识海内三颗星星闪烁光辉，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转眼又到下午。
随着最后一条文字小鱼跳入笔尖，悬在肉身头顶的锦绣经文、化作光烟散去。
周阳念头一收，神魂从光中跳出，化作婴孩长大成人。
一握拳，神魂饱满充实，竟然还有一丝力道，不再像以前那样绵软无力。
“难怪长歌叫我抄经，原来抄写经文也是一种神魂修行。”
“也对，为了写完7800字经文，我运转了1100多遍《神光虚胎术》，相当于投胎1000多次。每次从光中出来，神魂就强大一分。”
“这门功法真厉害，神光不灭，神魂无限再生。相当于给手机配了永不断电的充电宝一样。”
“也多亏它，不然以我神魂强度，写三年都未必能写完。”
见长歌琉璃还在练习中，周阳没去打扰，拿起一张写好的经文观读。
发现自己只要一观想，文字便如活鱼般跳出纸面，像连环画似，在神魂中展开。
如何修行？一目了然！
打开紫檀书盒，把写好经纸一张纸放入盒中，然后收入背包里。
见还有大半墨汁没用完，周阳把要来的四尺宣纸平铺在书桌上，用抄经的方法，在白纸上一笔笔勾勒出湖畔柳树。
把树下自己画成顾小倩，练拳之人化作顾长武。
不觉又是两三小时，外面已近黄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