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三分钟,顾亦然便已经跑到了停车场,在偌大的地方寻找夏唯一的身影,但好在夏唯一的车比较好认,还没有找完一圈就已经在某个角落里发现了她所开的车子。
他疾步奔跑了过去,只是当看到轿车旁边留下的一滩血迹时,他的心头犹如被人狠狠揪了一把,痛得有一刹那都快要窒息得直昏过去。
而那地上残留下来的斑驳的血迹,那么醒目的一片鲜红,更是狠狠的刺伤了他的眼睛。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已经分不清是因为呼吸不过来,还是因为跑得太久太累了。
只是,他却忽然有些不太敢继续走上前去,从来都不知道恐惧是什么感觉的顾亦然到了此刻终于生出满心的惶然不安。
当他终于走到车子旁边时,身上的手机声却忽然响了起来。
他急得连手机号码都没有看,便迅疾的按下了接听:“喂?”
可是,电话那端传来的却并不是他想要听到的那个声音。
这通电话是夏东海打来的,
那么肃然的声音里亦是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和慌乱,他问:“亦然,唯一现在在不在你身边?”
顾亦然的眼睛紧紧盯着脚下那片刺眼的血色,而后用手遮着眼帘,干哑的开启唇角,说得有些艰难,“爸,唯一可能出事了。”
……
在派人来查停车场的事情过后,顾亦然又马不停蹄的赶往了夏宅去见夏东海。
因为,在夏东海给顾亦然打电话之前,他忽然收到了一条来自于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息――
“夏东海,你女儿现在在我手上。”
夏东海刚开始还以为是谁发来的恶作剧,可是当怎么都不上夏唯一的时候,便已经叫他生出了隐隐不安的感觉。
顾亦然对着他这条手机信息看了好一瞬,紧接着就按着这个发来的号码回拨了过去,结果,里面传来语音提示,此号已关机。
夏东海对着他说道:“我刚收到这条信息的时候,就已经打过电话去试了试,结果对方早已经不上了。”
顾亦然面色凛然,从出事的那一刻起到现在,他的脸色就从没有好看过,身上的气息也是变得愈来愈冷冽。
在经过事发初时的心慌过后,他已经在最快最短的时间内迫使自己恢复了冷静和理智。他深知道,越是到这个时候,越是要镇静,越不能慌乱。
因为,他的老婆还在等着他去解救她。
而现在看完这条未知名的信息后,他便已从中感觉到了一点异样。
单是对方发信息到夏东海手机上这一点,便差不多能说明幕后的歹徒是应该是冲着夏家来的,或者更直白点应该说是冲着夏东海来的。
再一个,对方能那么清楚的知道夏唯一要走的路线,并且迅速的把她绑走,便也说明这应该是他们早就有计划和准备好的事情。
可是,对方绑走夏唯一的目的是什么呢?
单纯的绑架勒索?
还是寻仇报复?
这两种都是最常见的可能。前者,夏家有钱,眼热的人自然就多,想靠着绑架夏唯一勒索大笔钱财,这样的人肯定有。后者,像他们这样的大家族,得罪的人应该都不在少数,想要寻衅报复的肯定也有。
那么,这次的那些幕后人的做法是属于前者,还是后者呢,再或是他们还不知道的第三种可能?
敛了敛眉,顾亦然不由出声询问道:“爸能想得到大概会是什么人想要绑走唯一的吗?”
关于这个问题,夏东海也已经想了很久了。
他的脸色深邃凝重,缓缓说道:“怀疑的人选倒是有几个,不过,最让我怀疑的大概还是一位老朋友。”
顾亦然紧接着就问,“是什么人?”
“邹进森。”夏东海轻叹了一口气,神色复杂道:“他的名字叫邹进森。”
顾亦然闻言不禁微微皱眉。这人的名字听起来怎么觉得有些耳熟?
夏东海眼神黯下,对他说道:“你或许对他也有些印象,他曾担任夏氏集团财务部的副总,是我一手提携上去的,以前经常跟着我出入夏家。”
顾亦然听他这么说,脑海里忽然隐隐记起了一些什么事来,问道,“邹进森是不是后来坐牢了?”
“是。”夏东海点了点头,神色顿时变得黯然,缓缓说道:“那年你晴雨妈妈……发病住院,我忙着照顾她,对于公司上的事情难免有些心力不足,所以便给邹进森放宽了很多权限,把一些重大的事情都交给了他去处理,可我怎么都想不到,就因为这样却引得他起了巨大的贪念。”
他叹息一声,道:“事发当时,正是是你晴雨妈妈身体最差的时候,有公司内线人员向我举报,邹进森大量挪用公款,并且还借机受贿高层人员,利用我给的职务做了不少违法的事情。我那会儿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与邹进森私下沟通,所以直接通过司法部门立了案。”
停顿一下,他继续道:“最初警方派人去抓捕邹进森时,他还进行了反抗拒捕,并把一位公职人员打成了伤残,但是后来,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他竟然意外的出来自首,最终被判刑八年。而就在前不久,他因为获得减刑,提早两年出狱了。”
再提起这些旧事,夏东海满心感慨,又接着道:“知道他出狱以后,我就特别让人留意了一下,发现他这几天一直没有什么异常,所以在昨天便把人先撤了……”
可谁知道,到了今天唯一就突然出了意外。
顾亦然神色严峻,幽深的黑眸里深不见底。
夏东海的眉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结,脸上看着愈发凝重,叹了口气,最后说道:“至于……邹进森会不会因为坐牢的事情,对我心生怨怼,并且绑架唯一借机向我报复,这一点我倒是不敢百分百的肯定,只是,所有人里面也就只有他的动机最大。”
而现在,他却是感到后悔莫及,当时真不应该对邹进森放松警戒,如果让人继续监视着他,或许,唯一现在可能就不会出事了。
倘若邹进森的目的真的只是想来找他寻仇的话,而以他那些年来行事狠辣的作风,唯一如今再落到他手上,恐怕……真的就要凶多吉少了。
夏东海极力隐忍着没有把后面的这些话说出来,可是,以顾亦然的聪明又怎么会猜想不到?
他一脸森然的站在大厅里,身影僵硬,诡异的沉寂。
良久的沉默,大厅里气氛凝重,压抑得几乎让人想要窒息。
“爸还记得当初向你举报邹进森违法的是什么人吗?”忽然间,顾亦然终于开口问道。
“记得。”夏东海点头道,虽然不知道他问这些事与唯一如今的失踪有什么关联,却还是如实回道:“那位职员现在已经不在夏氏集团工作了,当初邹进森拒捕的消息传出来时,那位职员怕邹进森会暗中对他进行打击报复,所以很快就向公司提交了辞呈出国了,不过……”
话说到这里,夏东海眉头紧拧着的结好似变得更深了,面上的神色也极其复杂。
顾亦然没有插话,静等着他往下说。
停顿了一瞬,夏东海才接着说道:“不过,举报邹进森的人只有一个,递交他违法证据的人却是两个。”
顾亦然问道:“还有一个人是谁?”
夏东海肃声答道:“是周雪梅。”
是她?
似乎很有些意外,顾亦然也深深的皱起眉头。
夏东海缓缓解说道:“那时举报人手里确实是有一些证据,但是证据却不太充分,就算是已经立案的话,也还是有可能让邹进森翻案逃脱。所以,在事发之后,我并没有立马声张出来,而是派人继续暗中收集证据。而就在这个时候,周雪梅把她手里的那份证据递交给了我。”
顾亦然觉得奇怪,“周雪梅手里怎么会有邹进森的罪证?”
夏东海说道:“周雪梅在做我的秘书之前,曾在邹进森手下工作过很长一段时间,可能就是她那时候偷偷保留下来的证据吧。”
尽管话是这么解释,但是顾亦然还是觉得很古怪,而且其中漏洞太多,让他更加怀疑周雪梅这个人。但因为当年的这桩糊涂案是夏东海亲手操作的,再加之他与周雪梅混乱的关系,到了现在,他也不好明着把那些不好听的话说出来。
沉默间,
夏东海原本就严肃的脸庞越发紧绷,沉着嗓子道,“亦然,唯一被绑架的事一定不能让警方的人参与。”
如果绑架者真的是邹进森,那么有警方的加入,只会把事情变得更麻烦复杂,也会把唯一的处境变得更加危险。而邹进森,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人。
“我明白。”顾亦然低声回道。
这世上,再没有人会比他更紧张和在意她的安慰,他怎么可能会拿她的生命开玩笑?!
而如今,不管幕后者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他们除了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去把人找到并且救出来外,另一个就只有等。
等着幕后的人主动他们。
可这样等待的过程,却是极其漫长而又痛苦的……
顾亦然在与夏东海把话说完之后就离开了夏宅,他现在还有很多很重要的事情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