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终于等到了慕容垂的叛离,姚苌的兵变,整个秦国已经四分五裂,此时正是起事的最佳时机!
“凤皇。”望着他皱眉沉思的模样,她忍不住轻唤,“我想去长安。”
“什么?!”他一愣。
“消息究竟如何,一去长安便知。”她斩钉截铁道,似乎不是在说一个计划,而是一个毅然的决定。
“不行!”他望了她一眼,甚至连考虑都没有就脱口拒绝。
风吹起他的发,恰巧盖住了那双凝满担忧的双目。苻坚是大败了,但是长安此时一定也加强了警戒,万一是个局,他不敢想......
“长安有韩延、段随他们,你无须亲自出马。”他星眸一沉。
“阳昭跟随你多年,若是都信不过,更何况韩延、段随他们呢!”
韩延虽出生草莽,但确有才能,与段随二人将长安的地下势力发展得愈加壮大。
但是其心是否向燕,便不得而知。
“我们等了这么久,终于等来这个机会,万不可错过!”
“你我都清楚,非我去不可。”她虽是淡淡说道,但却是去意决绝。
他深深望着她,深邃的眼眸泛起厚重而层叠的波澜,好似静水凭空起浪。
“你决定了?”
“是!”
他知道,她是下定了决心要去长安。当她做了决定,任他费多少口舌,也是劝不住的。
慕容冲清冽如流溪的双眸终是黯淡了下去,如大雾漫天,只见他沉沉叹了口气。
“我送你的紫玉可还在?”
她轻轻点头。
“若遇到紧急关头,此紫玉可调动我们在长安的所有势力,包括阳昭、段随等人,都会齐齐听命于你。”
她之前只知道,这紫玉是大燕皇室特有的,珍贵异常。只是没想到,刻有他名字的紫玉,竟具有这般调兵遣将之力。
原来,从十年前送她紫玉开始,他就已经那么信任她了。
“凤皇。”
“一定要平安归来!
“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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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雅聚阁
男子椅凳而坐,目光凭栏而下,时而举杯慢饮,时而沉杯掌中,似是在等人,又似是闲适,却是让人难以捉摸。
这时,布帘一挑,一名身穿素衣,头戴笠帽的年轻男子敞门而入。
年轻男子摘下头上的笠帽,露出一张清秀的容颜,他顺着另一名男子的左方而坐,拿起一杯茶水便饮道,“你来得如此早。”
“你要来的消息,王爷早早便通知了我,我已经在这雅聚阁等了你两日了。”阳昭望了望一身男装打扮的宋凌,她秀美的发丝间仍见一路的风尘仆仆。
“路上有些事耽搁了,可要了吃的?”一直忙着赶路,又饿又渴,她一杯茶水一饮而尽,仍感觉肚腹空空,饥肠辘辘。
阳昭望着她一副饿急的模样,不禁摇头轻笑,“这般没戒心,你就不怕这茶水有问题?”
宋凌又径自倒了一杯茶,淡然道,“不怕,我信你。”
阳昭一愣,没想到她竟如此信任于他,心中莫名流过一股暖流。
宋凌对于慕容冲的重要性,大燕鲜卑上下,无人不知。此次她孤身入长安,行动如此隐秘,慕容冲只钦点他一人从旁协助,对他的信任可见一斑。
“吃的一会就来,有何指示?”阳昭四下望了望,突然压低了声音问道。
宋凌倩眉微扬,狡黠一笑,呵气如兰道,“静候命令!”
倒不是她不相信阳昭,相反,她很相信他,但是长安城中眼线太多,不到最后一刻,万不能走漏一点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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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鼓已响,声声似重锤,在潜不散的黑夜里肆意作响。每击一次,每响一声,都像时间的砂砾在指缝中悄然流逝。让人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不知等来的是黎明,还是黑暗。
宋凌在这个时候赶到了阳昭的住处,此时,她已经通知了韩延、段随两路人马。
为了以防长安有人叛变,只有越是突然的命令,奸细越不能尽早通知秦**队,他们才能占领先机,打秦国一个措手不及。
她得到慕容冲的密令,也不过是三天前。
想别人所难想,快别人所料及,攻城为下,攻心为上。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王者,才能在烽火之中逐鹿天下,才能在巍峨之中占尽江山。
只是她不知道,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部署这一天的,是在她来长安之前,还是在她来长安之后。
难怪,在她决定要来长安的时候,他忍不住百般阻挠。
难怪,他会在她临行前,将能调动各方势力的权力授予她,以备不时之需。
她只是太过相信他,以至于当时,她都毫无察觉。现在细细想起来,他应该是早有了全盘计划。
可能,对她,他也还是有所保留的。
“两个时辰之后,段随会率军攻打南门,韩延会截断苻晖的兵马,你与阳家子弟负责断后!”
“就在今夜,鲜卑一族,杀出长安!”
宋凌眼中闪过茫茫精亮,就像苦磨了十三年的宝剑,终于等来了出鞘的那一天。
“能否冲出长安,就看今夜了。”宋凌眼中深重,国破家亡,血海深仇翻涌而来。
“若成,我们便赶往平阳河东,与王爷大军汇合。”宋凌突然顿了顿,而后慨然道,“若败,便自我了结,绝不能落在那些秦兵手里,至死也要维护我们大燕鲜卑族的尊严。”
阳昭也站了起来,挺直了那不屈的腰板,他望着窗外那冥冥不边的黑暗,眼神是泰山难撼的坚定。他知道,过不了多久,鲜血和厮杀,就会在黑夜里弥漫开来,一路肆虐。
“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
阳昭已经拿起了架上的长刀,双眼是要决一死战的猩红。
宋凌望着他坚定的眼神,一如他眼中的自己,她知道,不止是阳昭和她,所有大燕将士,早已将生死抛开,一直在翘首企盼今天。
“希望我们下次再见之时,是平阳河东。”
阳昭出门之前突然止了步,神情严肃道,“宋凌,我有一事拜托于你。”
“你说。”
阳昭望了一眼阳雪,然后沉声道,“如果,我没能在天亮之前赶回来,还请你带着雪儿,不要犹豫,尽快离开长安,去平阳找王爷。”
“哥!”阳雪心中一沉,她知道,阳昭这一去,自是凶险万分。
阳雪紧紧抓着阳昭的衣袖,眼眸深深,写满了担忧与不舍,只听她倔道,“我不走,我一定要等你回来!”
“雪儿,听哥的话,无论如何,你都要离开长安。”阳昭心疼地摸了摸阳雪鬓间的发丝,心中千言万语,却是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