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曜道:“你的计策很好,稍后,朕会召来几大将军,你将你的想法,与他们再说一遍便是。”
“是,奴婢遵命。”
刘曜又咳嗽了几声,胸口闷疼,他的嘴皮子都泛着青紫色。
羊献蓉斗胆上前替他拍了拍背,眉头紧皱着问:“皇上的心疾之症多久了?”
“你问这做甚?”
“奴婢……只是担心皇上。”
他冷笑一声,然后说道:“又死不了,担心什么?”
“皇上,切莫再说这种话了,皇上定能长命百岁。”
“人都是要死的,早死晚死,也没甚可惜的。”
刘曜的神色寂寥,看着虚空的某一处,想必,他在思念羊献蓉,而她却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只是……她却不能告诉他,她就是羊献蓉,他不会信,甚至还会大怒之下,将她杀了!
“先皇后若是知道,大战前夕,皇上竟如此消极,想必会十分失望吧。”
刘曜看着她,眼底有几分冷意:“不要动不动,就拿先皇后压朕,记着自个的身份。”
“奴婢只是实话实说,大战当即,皇上若不保重自个的身体,三军的将士们又当如何?他们可都指望着你!”
她语气顿了顿,又道:“只要皇上不倒下,前赵才有希望,正逢乱世,皇上难道还不懂吗?一旦皇上倒下,石勒必定趁虚而入,到时谁能挡?长安到时只怕会血流成河,不管是臣民还是皇室,无一人幸免,太子,皇子,乃至后妃太监,都成为旁人的刀下亡魂,难道这些是皇上想看到的?”
刘曜沉默了下来,盯着她的眼神却透着一种诡异,半响之后,才淡声道:“你看的倒是通透。”
“西晋的灭亡便是血淋淋的教训,亡国之奴,当真是猪狗不如,皇上,你一生戎马,看惯了生死,只是……你如今身上背负的是你臣民的生死,他们可都指望着你,你不能倒下!”
“朕……知道了。”
被一个奴婢教训了,他倒没生气,眼睛闭上了,脑子里想的却是她的一番话,这些话,自从献蓉死后,就没人敢跟他说了,将最真实的一面分析剥露给他看,没有任何奉承,只是苦口婆心的在陈述事实罢了。
刘曜闭眼假寐,羊献蓉在旁守着,并将烛台的灯芯剪去了一些,光影重重。
她的心口一直被压着,于乱世之中,很多事,都生不由己,若他不是一心为了他的子民,又何必拖着这伤痕累累的身子,与石虎一战?
只是,英雄终究抵不过岁月,抵不过伤痛,他不能再上战场了,褪去了战神的光辉,他也只是个普通的人。
那就让她守护他,以为慕容流栾的身份,挡在他面前!
战场,未必要靠蛮力,还有谋略,这些,她不是不会,只是……不曾用过罢了。
历经过西晋的八王之乱,又曾与长沙王固守过洛阳,暗自也曾钻研过兵法,与石虎曾待过一段时日,她还是知之甚深!
有些事,她替他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