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歌同裴谦之间的缘分可以追溯到什么时候呢?
这个故事说起来,可能会有点长。
八岁那年,裴谦随旅居欧洲的母亲一同归国。作为裴家唯一的继承人,才一回来,裴氏就马不停蹄地替他操办的一场盛大地生日晚宴。
政商权贵,申城该去的,全都去了。
以弦歌那年的状态,本是不该应邀的,只是那时宋雅意突然感染了水痘,连门都出不了,自然是不能去裴家的。
所以,宋家最后带的人还是弦歌。
如果时光能倒回,弦歌应该也会同宋家人一样,怎么样都不会让自己去赴约吧。
当还是小小少年的裴谦穿着精致得体的燕尾礼服,矜贵优雅地缓步走入人群视线时,所有人都在赞叹,鼓掌,其中真真假假,无人在意。
而弦歌对他的羡慕,却是真真切切的。
她羡慕他小小年纪就有一派掌权者的气度,羡慕他生活在人群的焦点之中。
也羡慕他身后,始终微笑注视着他的父母…
而她没有妈妈,他的爸爸只冷清地告诉她,去一边呆着,不要惹事。
远离了热闹而聒噪的人群,弦歌就像是梦如仙境的爱丽丝,恍恍惚惚地走进了一座大而幽静的花园。
花园里有小天使,有漂亮的喷泉,还有好多好多盛开的鲜花。
奇珍园里的花要比这里的,开得更加绚丽,可惜,自从母亲过世,弦歌就再也进不去奇珍园了。
喷泉水声潺潺,弦歌忍不住脱了鞋袜,拉起白色的连衣裙,坐到水池旁边。
波光粼粼地水面零碎地倒影出她及腰的长发和灿烂的小脸,她哼起了小时候妈妈哄她入睡时,时常唱起的摇篮曲…
“楚祎,楚祎,你在哪里,叔叔在叫你。”
耳畔传来少年沉稳好听的声音。
弦歌被吓了一跳,慌忙转身,却看见那个脱了礼服,正不耐地解着领结的裴谦愣愣地定在原地。
“你是谁?”须臾,少年皱眉,正声问道。
“谦哥哥,你别生气,她是我的朋友,是我带她来的!”
弦歌甚至都不知道小天使喷泉的对面,究竟是何时坐了另外一个男孩。
那个男孩穿着时髦的背带裤,急吼吼地跑到裴谦面前,替自己解围。
裴谦一直质疑看着弦歌,对楚祎的说辞并不相信,“叔叔在找你。”
“可是…”楚祎不想去,可一对上裴谦微怒眼神,瞬间就蔫了…他跑了两步,又回头,冲弦歌咧嘴一笑,憨态可掬。
弦歌在裴谦的注视下,默默地移出了浸在冰凉泉水里的小脚丫子。
长裙不慎滑落,弦歌微不可闻地‘呀’了一声。
原本已经准备离去的少年,忽地折返。
待他的身影,覆盖弦歌时,弦歌才怯怯地抬头,想道歉,却支支吾吾地,开不了口。
她有点害怕,他却默不吭声地单膝跪地,拧干了她的长裙,替她穿好了长筒袜及镶着漂亮水晶的鞋子。
他说,“下次不要玩冷水,会感冒。”
再后来,弦歌再去裴家时,花园里的喷泉,就被换成了暖暖地温泉水…
看吧,如果没有结尾时的不堪,她跟裴谦的关系,即便被说成青梅竹马,也是有人相信的。
腰间一片清凉,他的手指,他的身体,在她每一寸肌肤上肆意侵犯,那感觉,熟悉而又陌生,她像一条死鱼,躺在水边,奄奄一息。
不再挣扎,不再哭喊,也不再渴求得到救赎。
只是他的唇舌,霸道而凶悍地再度占领她强硬的攻防,却始终无法撬开她的牙齿。
直到手指残忍地顶/入,弦歌才忍不住嘤咛出声。
他得逞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着她愤怒却不流一滴眼泪的样子。
随后,俯身亲吻。
她口腔内浓浓地血腥味让他一惊,却也只是片刻而已,此后,该粗暴地继续粗暴,该绝情地继续绝情,没有情与爱,只有欲与恨。
谁都以为他们之间的故事,也就这样了。
裴谦却忽地停了下来,趴在弦歌身上,蹭在她颈弯。
夜凉如水,车里更是安静得吓人,他的呼吸声,是那么那么清晰。
弦歌说,裴谦,别让我恨你。
裴谦低声反问,那你可曾知道,这些年我有多恨你。
尔后,他起身,抬手擦掉嘴上的口水,打开车门,下车。
五分钟后,陈叔叔回到了车里,礼貌而客气,“宋小姐,我先送你回酒店。”
弦歌点头。
车灯打开,他穿着黑色的大衣缓步行走于黑夜尽头,弦歌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她经过,他驻足,那冷峻的侧脸,一如当年。
最终,她离开,他的身影,同那些挥之不去的黑暗,一同消失在斑驳星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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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虫子从医院回来,回房之前敲了敲弦歌房门,无人回应。
早上七点,小穗去找弦歌,同样没人开门,电话也不接。
虫子猛地的一抬头,喊了一声,‘坏了’。
“你现在马上叫救护车,我去找人开门。”虫子边说边玩命似的奔向直达电梯。
虫子先跑到了酒店前台,调取酒店监控,以确定弦歌是不是已经回到了房间。可前台说要看监控必须值班经理同意,虫子着急,催着前台赶紧请示。
也不知道是虫子运气不好,还是弦歌运气不好。
值班经理到了大厅,虫子一看,居然又是昨天那个古板不知变通的家伙。
“我想看看闻小姐门口凌晨这段时间的监控,麻烦您行个方便。”
经理扶了扶眼镜,回到,“小姐,照规定,vip套房监控只有顾客本人有权查看,如果需要我们提供服务,可以请闻小姐本人提出要求,我们会将监控送到闻小姐房间,以供查阅。”
“我现在就是要确定闻小姐本人是不是回了酒店,能找到闻小姐,我还需要来找你?”
“那么抱歉,为了保证顾客*,我们不能提供服务。”
虫子气得想打人。
她刚到申城人生地不熟,认识的那些名媛贵妇,大多只是点头之交,平常哄哄她们来买几张画不难,真要想让她们出手帮个忙,却不那么容易。
谁都不想无事惹得一身骚。
情急之下,虫子忽地就想到那日宴会结束时,送她回来的那辆车,以及车上的那张通天牌照。
得亏她机灵,一番软磨硬泡,要到了洛森的手机号码。
虽然那个气势凛冽的男人看上去并不是那么友好,但虫子的直觉是,他会帮忙的。
虽然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但虫子是真没想到,她挂了电话才不过一分钟。那酒店经理就接了一个电话,尔后,脸色霎时惨白。
监控里清楚地显示了弦歌回到酒店的画面,并且,这段时间里,她一直没有离开房间。
虫子等不及看完视频,冷冷地冲经理伸出了手,“钥匙。”
犹疑之下,经理示意前台拿出了备用门卡。
门开了,房间里飘着一股子诡异的香气。
茶几前,撒了一地的白色药丸,一瓶破碎的红酒,半悬空倒在茶几上,摇摇欲坠。地毯上的红酒已被风干,只留下暗红一块。
小穗在洗手间里找到弦歌时,她倒在浴缸前,不省人事。
虫子吓得大惊失色。
这样的场景,不是她第一见了。
大概四年前,那时她同弦歌刚认识不久。
有一次,她们约在咖啡厅里见面,正好碰上一对情侣吵架,男人推了女孩一把,女孩哭着喊着说自己流产了…这种年轻人的小把戏,虫子不过是当成笑话笑了笑,而一向淡然的弦歌却忽地变了脸,并借故,慌忙去了洗手间。
半小时后,虫子找到弦歌。
她当时的状态,也如现在一般。
精神上有些毛病的艺术家多了去了,弦歌这种程度根本不算什么,所以,虫子压根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她居然又犯病了。
救护车到得很快。
洗胃之后,弦歌还是没有醒,不过万幸的是,性命算是保住了。
医生走后,小穗跟虫子并排坐在病房外。
虫子翻了翻病历本,看不出个所以然,一旁的小穗,突兀地问了一句,“你觉得她是自杀吗?”
虫子合上病历本,抬头看了看弦歌,“也许吧,这年头,有谁活得容易呢。”
即便她有钱,也不一定就过得爽快。
昏迷中的弦歌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有她温柔的妈妈,给她唱着最熟悉的歌谣,还有活蹦乱跳的可颂,扎着可爱的小羊角,软软地趴在她膝盖,糯糯地喊着,妈妈,我饿了。
后来,弦歌还梦到了楚祎。
那时的他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孩子,冒险赢了摩托车比赛,只为赢得那条不值钱的项链,送她当生日礼物。
最终,她还是梦到了他。
什么事都记不起来,只是梦到了他。梦里的他,也还是年少时美好的模样。
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抱住他。
他说,“别怕,我在。”
她却哭着说,“谦哥哥,我们的孩子,没了,没了…”
一觉惊醒,弦歌看到的,只有一室清冷。
第14章
弦歌没有想到自己开画展时都没能引起的轰动,郑伟业夫人一跪,倒是替她跪出了名声。
看着照片里那匍匐在地上的女人的悲伤与痛楚,孩子脸上的惊恐与无助,以及站在一旁的,自己的凉薄与漠然,弦歌都忍不住给报社记者点个赞。
“又有一家媒体要采访你,怎么办?”虫子捂住手机问。
弦歌放下报纸,并不十分在意,“就说我睡了。”
虫子一脸wtf…再给了弦歌一白眼后,转过背,一脸真诚,“抱歉抱歉,闻小姐现在正专注于创作,暂时没法联系到她本人,这样,看她什么时候从画室里出来,我们再约,您看怎么样?”
虫子挂了电话。
弦歌看了她一眼,说,“你不去做公关真是可惜了。”
虫子很是无语。她当经纪人这么多年,头一次遇到关注度这么高的青年画家。换做别人,能有电视台采访,早上杆子巴着去了,这点丑闻算什么。况且,除了被郑伟业那老色狼吃了回豆腐,虫子可不认为弦歌有什么可被黑的。
病房门被推开,走进了一个高高大大的混血男人,虫子看花了眼。
“好些了吗?”
“还不错。”弦歌笑了笑。
虫子小声骂了一句,“卧槽,为什么你身边的男人一个个都这么极品?”
弦歌不说话,虫子说,“不打扰你了,我去给你们拿点喝的。”
兰彦替弦歌说了‘谢谢’,随后坐到了弦歌床头,顺手翻了翻被子上的报纸,“不错,现在住进医院也不会排斥了,有进步。”
弦歌敛起笑意问得直接,“说吧,爷爷想怎么样?”
兰彦飞速地将有关弦歌的头条浏览了一遍,又翻到了后几页的财经版,漫不经心地道,“他认为你的精神状态已经无法控制,让我无论如何也要帮你带回去。”
弦歌平静地看着兰彦,说,“我没有自杀,这次只是个意外。”
“我想闻先生并不想再遭遇一次意外。”兰彦将报纸整齐叠好,放在了床头柜上。
弦歌双手交叠,面无表情地审视着对面的男人,房间里安静地吓人。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我已经跟他说了,目前都还在我的掌握之中,他同意你留下,但前提是…这段时间你必须搬到我家。”兰彦说。
弦歌冷笑了一声,兰彦就当没有看到。
“这是我弥敦道的房子,每周我只会在那里住一天,所以你放心,占不了你什么便宜。”
他拿出钥匙,弦歌看都没看一眼。
“不是还有一天吗?一天,一个男人可以对一个女人做很多事。”弦歌挑衅道。
兰彦接触过很多女性患者,有表面看起来温文尔雅,发病时歇斯底里的,也有平日活泼开朗,发病时沉默寡言的,而弦歌是个独特的存在。无论是正常或者是亢奋,她总是同样的冷淡疏离,同样的刻意压制自己的情绪。
这是她自我保护的方式,也是这么多年,他始终没有办法进一步了解她的根本原因。
“去我家,还是回国,二选一,你自己看着办,我最多可以帮你拖一周。”兰彦起身,从裤兜里拿出三个药瓶,“备用的。”
兰彦走后,小穗拿了几个饭盒进来。
弦歌没什么胃口,喝了几口汤就不再动筷子了,小穗把剩下的二人份全给吃了,边吃还边吐槽弦歌身无三两肉,难怪身体不好。不好好吃饭,糟践食物,也糟践自己。
不过,这话小穗可不敢说给弦歌听,弦歌会不耐烦。
“对了,昨天我晕倒时,有人进来过吗?”
小穗吃了一大口粥,说话含混不清,“我跟虫子都进来过啊,还有医生。”
如此,弦歌便不再问了。
下午,宫佑宇抱着一大束玫瑰来了医院,弦歌化了个淡妆,清雅素净的妆面很好的烘托了病中体虚的的柔弱,稍带珠光的粉底又让她不至于太过苍白。
浅橘色的口红淡淡的,惹人怜爱。
老爷子消息封锁得滴水不漏,所有人,收到的风声都是她因操劳过度入院。
当然也有媒体说她是为了躲避丑闻。
信不信只在人心,弦歌最不在乎地,就是人心。
宫佑宇客气地搬了凳子地坐在离弦歌一米远的地方,十分在意细节。
“我没想到这年头画家也成了高危行业。”宫佑宇笑了笑。
“画家也得柴米油盐啊,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前几天他去出差之前,给弦歌发了简讯,已经算是准男朋友之间的最高礼节了。再过,弦歌就有点抗不住了。
宫佑宇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条短信。
“早上回来的,下午五点的飞机,还能陪你一小时。”他收起手机,并关了静音。
还能陪你一小时,这话说得有点暧昧。
是暗示也是提醒。
为了你,我连工作都可以推到一边了,你难道就没有任何表示?
什么表示?这会儿要红脸是来不及了,弦歌只好浅笑低头,看上去还有那么一丝羞涩的味道。
“对了,你现在住的那酒店我觉得有点不太/安全。我南山区有一套别墅,平常用来跟朋友们聚聚的,很安静,风景也好,在我这个外行看来,非常适合你创作作品,另外,*跟安保做得也不错,要不要考虑一下?”
同样是大方的男人,同样黄冕堂皇的说辞,不同的是,一个想监视她,一个想睡她。
弦歌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睡不可怕,被人掌控才可怕。
弦歌撩了撩头发,问,“一个小时搬家够了吗?”
一个别有所图,一个顺水推舟,一拍即合。
到了宫佑宇的私人宅邸,弦歌才忍不住在心底骂了一句娘。
她的确不介意提前跟未婚夫培养培养感情,可也从来没想过要在前未婚夫眼皮子底下乱来。这样的恶趣味,她是没有的。
宫佑宇的别墅,莲花山18号。
同1号别墅之间隔着一条山谷,推窗可见。
如果她住进来,跟裴谦也算是半个邻居吧。
隔壁家老裴不是一个好招惹的对象,但这个时候再拒绝已经太迟。
宫佑宇同样不好糊弄。
别的不说,她跟裴谦当年的那些事儿,圈内人有几个是不知情的?鲜少有人提及不过是畏惧裴家权势。
他倒好,堂而皇之地给裴谦上眼药,谁知道这个男人打的什么注意。
弦歌已经做好这几个月夹着尾巴做人的打算了。
宫佑宇走到弦歌身后,问,“还喜欢这里的景色吗?”
顺着宫佑宇的视线,可以看到1号别墅典雅精致的欧式喷泉雕塑。
弦歌也是头一次隔这么远欣赏那幢房子。
原本高大的喷泉此刻看起来就像是小巧玲珑的书桌摆件,一块块花圃像彩色的蛋糕,花圃后的别墅上有一扇窗子。当年的她,很喜欢赤脚坐在窗子后的飘窗上,安静地看着远方。
她说,“风景怡人,宜居宜养老。”
这是真话。
“那就好,进去看看里面的布置吧。”宫佑宇虚扶住弦歌腰肢,朝别墅走去。
“密码是你的生日,家里有如果有什么你不喜欢的,随便换,我没有意见。二楼右边最后一间是我的,除此之外,你的朋友可以随便住。”
宫佑宇只送到弦歌到门口,便低头看了看腕表。
“不是急着赶飞机吗?早点过去吧,工作要紧。”弦歌浅浅一笑。
漂亮的女人会让人眼前一亮,但懂事的女人会让人心头一暖。
闻弦歌就是这样的女人。
宫佑宇忍不住上前迈了一步,弦歌则利落地后退一步。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宫佑宇轻笑,“好像是我太着急了一些,抱歉。我大概三天后回来,到时候一起吃个饭吧。”
弦歌点头。
宫佑宇前脚刚走,虫子跟小穗收拾好行李,后脚就到了别墅。小穗就算了,虫子这个见过世面的人,一下车,整个人都是愣住地,嘴巴张得可以塞进一整个鸡蛋。
“卧槽,弦歌,这宫佑宇到底跟你什么关系?居然大方到连这样的别墅都肯借给你?”
弦歌让小穗把自己的行李搬到二楼宫佑宇隔壁那间。
至于她跟虫子,爱住哪儿住哪儿,不过弦歌还是好心地提醒了她们最好不要选二楼的房子。
到时候深夜人静发狗粮,可别抱怨她没有人性。
虫子秒懂,可随即又皱起了眉头,“弦歌,你难道忘了汪梓雅,他现在跟那个女明星可是打得火热,你…”娱乐圈的人身份敏感,撕起逼来,有点不大好看。
豪华的客厅中间摆着宫正华夫妻巨幅油画,这么一看,宫佑宇其实跟他父亲很像。
同样的英俊潇洒,同样的工于心计,对他们而言,人与人之间是没有情分的,有得只是利用价值。
弦歌抱胸站在油画前,微微扬起下巴,说,“你觉得我比不上那个女明星?”
尔后,不等虫子回答,又说,“只能怪她运气不好。”
挖墙脚挖得这样心安理得,理直气壮,虫子真是无话可说…
不过,想想围在她身边的那些极品男人们,虫子又不得不佩服弦歌确实有这样的资本跟魅力。有资本的人总是有些恃才傲物,也总是…没有什么三观的。
道德,对他们来说,是无关紧要的。
活得高兴,才是他们唯一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