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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雁秋本就是个豁达坚毅的女子,她确实是喜欢赵怀安,可在赵怀安对她明确表示了拒绝以后,她就不在抱有任何想法,甚至可以说,她现在对赵怀安,与其说是爱恋,不如说是执念――执念于要把这个所谓的赵怀安与另一个女子的定情信物还给他。
凌雁秋之前一直以为只要没有把笛子亲手还给赵怀安,这段感情她就永远都做不到放下,直到唐惊鸿在她面前将笛子彻底毁掉……
木制的笛子,在强劲的内力下化作粉末散去龙门的风沙中,一如当年那个为了赵怀安而死的女人――干干净净,除了在他们记忆里、心口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什么都没有。
“凡所有相,皆为虚妄。”
她不期然想起旅途中曾经听过一位大师曾如是说。
凌雁秋霎时间便觉得,她这些年的追逐也坚持,也都皆是虚妄――没了就是没了,没有就是没有,前者再也找不到,后者从未找到过。
她以为笛子是解开心结的钥匙,物归原主便能打开心结,却不想,正是这笛子把她锁了起来。
有时候要解锁,除了对钥匙,还可以简单粗暴地将锁砸烂。
笛子被毁之初,凌雁秋只觉察到满心愤怒,然而唐惊鸿的问话打醒了她――没了笛子,她与赵怀安再无干系,这段感情,也可以彻底放下了。
只不过到底是数年执念,一朝放下,凌雁秋仍旧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只是更加想不到的是,笛子并未损坏。
凌雁秋泪眼朦胧。但这笛子毕竟伴随了自己多年,她还是一眼认出正是那一支。
只不过,她已经放下,再看到这支笛子,也没什么感觉了。
所以凌雁秋一抹眼泪,将笛子往唐惊鸿手里一塞,清咳了两声,努力压下哭腔,道:“既然唐姑娘认得赵怀安,这笛子便托姑娘还给他吧。若他有心问起我,你便说我厌倦了这江湖,打算随便找个好山好水的地方隐居。”
说完,冲还在为笛子回到自己手里而惊讶得有些发愣的唐惊鸿,挥挥手,跳下房顶。
拿着笛子,望着凌雁秋离开时潇洒的背影,看着系统内关于凌雁秋的任务迅速滚到80%,唐惊鸿无奈摇头――这任务开始扎手,一旦展开了,倒是格外顺利。
不过也是,感情这种东西,困得住凌雁秋一时,却困不住她一世。
唐惊鸿正准备也下去回房,只是刚落地,就察觉到一丝不对,扭身随手往阴影处甩出几枚暗器――
黑暗里一条影子“哎哎”地惊呼了几声,手忙脚乱地四处躲闪,碰翻了摆在一旁的几个陶制器皿,再次发出一阵杂乱声。
听出声音的主人,唐惊鸿方才将匆忙抽出来的千机匣收了回去,抱着胳膊,足尖轻轻点着地面,好整以暇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那人才终于完全躲开四周的暗器,慢吞吞地自屋檐下的阴影里走出来。然而虽然是偷听被抓了个正着,他倒也丝毫不脸红,反倒笑嘻嘻地没个正形,自来熟地招招手,道:“唐姑娘,晚上好。”
唐惊鸿挑眉:“这大晚上的,风少侠是出来看风景的?”
――这人可不就是风里刀?
被唐惊鸿直接戳穿,风里刀连脸色都没变,眼睛看着唐惊鸿,咕噜噜转着,一看就是在打什么鬼主意。等听了唐惊鸿这话,他眼睛一亮,道:“姑娘真是了解我,在下正是出来看风景的。”
“周围都是黑漆漆的,也有风景可看?”唐惊鸿冷笑。
“自然有。”风里刀凝视着唐惊鸿的眼睛,声音低沉。
“那你倒是说――”
唐惊鸿话音未落,风里刀突然抬手按住她的肩膀,用力往后一推。
这一推风里刀用了全力,而唐惊鸿又并没怎么防备风里刀,竟是被直接推到墙上,风里刀的身体突然压过来,单手撑在墙上,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轻佻一笑:“唐姑娘不知道吗?――你便是这荒漠最美的风景。”
风里刀是个情场高手,这种事情早就对不止一位姑娘做过一次两次,所以此时做来也是格外熟练,几乎可以说是电光火石间。所以唐惊鸿几乎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等、等等!这个、这个动作,不向来是她对妹子们做的吗?
#风水轮流转#
#但是可以挑个人来转吗#
尽管被猝不及防地壁咚了一把,可面对风里刀,唐惊鸿实在生不出半分少女心。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正准备直接抬腿扫档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细微的响动……于是唐惊鸿便就着这个姿势,对着风里刀露出一个笑容。
十足的不怀好意。
然而就算是不怀好意,那也是个笑容。风里刀险些被迷了眼,一愣神,喃喃道:“――你笑起来真的好美……”
“啪!”
“啊!”
“啪!”
“嗷!”
寂寥的龙门夜色里,清脆的巴掌声和痛呼声格外清晰。
风里刀瞬间回过神,两手捂着几乎要给打肿的脸颊,怒气冲冲地左右看看,然后就――怂了。
左边站着他的前情缘顾少棠,右边站着他刚撩到,或者是互撩到的妹子布噜嘟。
布噜嘟凶巴巴道:“哪个混蛋王八账刚才还说我最好看的来着?”
风里刀赶紧道:“布噜嘟,你听我解释――”
“我呸!中原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布噜嘟扭过头。
顾少棠也冷笑。
风里刀闻声转头看她:“你又跟着添什么乱,不是说好了和平分手,以后只谈生意,不谈感情吗?”
风里刀被打了两巴掌后就后退了两步,唐惊鸿简单拍了拍身上蹭到的尘土,此时方才插口道:“这样的人,打两巴掌算什么,这样――”
唐惊鸿说着,浓黑的夜色里突然闪过两道白光。
而后便是一片寂静,仅余血滴砸落地面的声音――风里刀下巴左侧赫然出现两道交叉的血痕。
布噜嘟到底是喜欢风里刀的,顿时便尖叫起来:“啊,惊鸿你做什么!”
唐惊鸿微微一笑,继续未完之言:“……他才能记住,女孩子是不能轻易招惹的。”
风里刀完全没想到唐惊鸿说动手就动手,尤其这剑就划在下巴上,距离脖颈不过寸许距离,即使她已经收了剑,仍然觉得那股森冷剑气似乎依旧盘旋在脸上,随时可能割破他的喉咙。
再加上脸上传来清晰的巨疼,风里刀的腿有点软,靠在了顾少棠身上。
顾少棠仔细看了看那两道剑痕,不深也不浅,不会要了他的命,可想要好起来,却也是不容易的。看着这个伤口,顾少棠心念一动,扶着风里刀向唐惊鸿微微弯了下腰:“多谢唐姑娘。”
“不谢。”唐惊鸿赞许地看了顾少棠一眼,随手给她甩了瓶止血散,旋即转身回房,摆手:“天色已晚,诸位晚安。”
风里刀还在不高兴地嘀嘀咕咕,顾少棠一面给她上药,一面解释道:“破了相也好,免得跟人家撞了脸,惹来麻烦事……”
风里刀这才想起白天入住客栈之前见到的那个男人――十足的气势,显然并非什么小人物,确实可能惹人忌讳。
*
闹腾了半宿,不过龙门客栈本就不是什么安乐乡,倒也没人管他们闹不闹,大部分人一觉睡到天亮。
这天是个好天气,不少行商早早便离开了客栈,除了他们这些人,就只剩下一些目的不明的江湖人,凌雁秋也走了,连老柴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不过最令唐惊鸿意外的是,雨化田和马进良竟然也打算离开了。
唐惊鸿难得嘴贱问了声原因,换来厂花无可奉告的白眼一枚。
临走的时候雨化田遇上了风里刀,盯着他下巴的两道伤疤端详了很久,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唐惊鸿一眼,冷笑了一声:“虽然有点多管闲事,倒是省得我动手了。”
风里刀被这森冷的语气吓得不行,直到雨化田带着马进良走了很久,方才在顾少棠的喊声里回过神,不由摸了摸伤疤,疼得龇牙咧嘴的同时也暗自庆幸――一张脸换条命,也算值了。
*
又过了几天,在老柴等人的期待下,龙门客栈的江湖人渐渐地越来越少,直到只剩下唐惊鸿和素慧容。
客栈掌柜和伙计、顾少棠和风里刀、布噜嘟一行人本就是一伙的,见此情景,最后由看起来跟唐惊鸿关系最好的布噜嘟来探消息:“他们都走了,那你啥时候走啊?”
唐惊鸿道:“都走了?少棠他们不是也没走?你们不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