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上多少忠魂勇士浴血奋战、躺尸疆场,只为将日寇铁蹄打回老家,但是丧权辱国的《塘沽停战协定》让英雄含恨、志士悲歌,流血和牺牲、保家与卫国在虚假的和平面前显得多么微不足道……
1935年春天,旭日温和,微风丝缕,一片片嫩嫩的翠绿已经绽放绽放。回家路上,司马长空斜背着包裹,穿了一件白色的汗褂,紧束着腰带。右手提着一把戚家刀,刀鞘都黑的颇有光泽,必然是把好刀。
司马长空,出生在华北平原名为“兜口”的小镇上,家里做个药材生意,颇有些资财,又是书香门第,在兜口镇上也算是有些名望的。这小子今年20岁,相貌算不上俊朗,却也生的精神,尤其是眉宇间透着一股气,明眼人一看就会有种不可撼动的感觉。
两年前长空的父亲司马清在家门口救了一个快要饿死的军人,此人姓戚,是29军的一个连长,参加过长城抗战,手中一把戚家刀砍死了二十多个鬼子,但是我们的武器装备终究是相差甚远,在一次战斗中,戚连长的阵地被鬼子的山炮炸成了焦土,要不是被一名18岁的士兵不顾性命扑在身上挡下了四射的弹片,恐怕也早已经和阎王爷打牌去了。从尸堆里爬出来的戚连长,掩埋了阵亡的一百多兄弟,他打算回部队,却被拒绝接收,什么原因?没有原因!因为中日停战了,凡是在长城上打仗的中国兵都在名册上被注销了。戚连长带着伤,一路跌跌撞撞的挨到了司马家门前,当时虽然是黑夜,但凭着月光也看得出这是一个大户人家,想去讨口饭吃,却已经没有了敲门的气力,饿晕在司马家门前。幸亏司马清那天是夜里回的家,正巧看见有个穿军装的倒在家门口,天生慈悲心肠的司马清让随从将戚连长背到客房调养。
为了报恩,也是看着18岁的司马长空很像舍命救了自己的那名战士,就留在司马家教长空武艺,司马清也顺水推舟,干脆就让长空拜戚连长为师。这兵是当不成了,戚连长打算回老家照顾年迈的老娘,司马清就让长空跟随,一来多个帮手,二来让长空多跟着师傅学习武艺。这一走就是三年,这次长空回乡,是戚连长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以再教授长空,师徒缘分也该告一段落了,何况日本人狼子野心,不会就在长城边上驻足,入侵关内是迟早的事,司马长空应该回去时刻准备为国效力。临别时,戚连长将自己的传家宝刀赠给了长空,并交给长空一封书信,这是写给驻守在北平的29军一个名叫何基沣的团长的举荐信,何基沣是戚连长的老上司、又是同乡,当初拒绝他回到部队实属上命难违,但是国难当头、用人之际,他一定会接收司马长空为国效力的。
长空无意欣赏着路边的生机,只念想着即将团聚的亲人。不多时,兜口镇就在眼前了!镇上依然热闹非凡,好像关外的战事,和自己都没有任何关系。虽说日本人一度肆无忌惮的蹂躏中华,但是战火最近也只是烧到了长城边上,华北的老百姓还是过着相对平静的日子,《塘沽协定》更让大部分人认为日本人只是想要东三省。长空一路奔跑,恨不得双手也用上,他太想念家人了,尤其是父亲,他在想着父亲一见到自己成长了不少一定会大吃一惊。
“爹、娘,我回来!”长空敲着大门。一声未应,两声为应,到第三声喊出来,从门缝里探出一个小脑袋,一看见长空,眼泪都飚出来了。
“大少爷哥……你可算回来了……”这个人叫司马小果,是司马家的家丁,七岁就开始了流浪的生活,司马清看他年纪尚小,就带回家中做了家丁。他本不叫司马小果,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因为温和、善良,又是个爱哭鬼,所以别人都叫他小馒头。司马家上下都很喜欢这个善良的小孩,司马清也当他是半个儿子,就取名为司马小果,如今小果也已经十八九岁了。
司马小果敞开大门就扑到长空怀里大哭。长空这会儿一头雾水,就算是两年不见,也不能激动成这样的,难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了?
长空问小果家里是不是出事了,小果只是哭着点头,不是他不说出了什么事,而是哭的顾不上说了。长空拍了拍小果的两肩,就急忙赶到正厅。
家里人都在,母亲耿秋正坐在正厅,一脸消沉,手里不住的转着佛珠;弟弟长海、姐姐慧桐以及二叔司马新、二婶常秀珍、堂弟长云,都也都愁眉苦脸的。
“娘,我回来了!”长空还没进门,就在台阶下跪了下来。
这会儿,屋内众人才察觉到长空回来了。
耿秋一见长空,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又揉了揉,确信台阶下跪着的就是自己的儿子――司马长空。“哎呀,长空,我的儿子,你可算回来了!”耿秋这一声,眼泪随着就绝了堤。常秀珍扶住了耿秋,司马新、长海、慧桐、长运赶紧出来扶起长空。
“二叔,这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见我爹?”长空问道。
“唉……”司马新长出一口气,眼圈也红着,“长空,你爹……你爹前几天出去做生意被咱们镇西边的土匪给绑了走了,他们索要两万大洋,限咱们七天内筹齐给送过去,不然就要把你爹……咱们家前段时间亏了本生意,家里现在全部家当只有一千多大洋,还有几个交情不错的老板一共给凑了一千大洋,可是这些哪够啊。我们合计着把这处宅子卖了,再四处借借吧!可是现在时间都过去一半了,咱的宅子卖价太高,根本没人来买……这可怎么办啊!”
长空一听自己的父亲被土匪绑架了,这火气从脚底直窜到头顶,要是土匪在面前,非得把他劈个稀烂。
“大哥,都怪我,没本事,打不过土匪……”长海低着头自责,那天是长海和司马清一同出门的,土匪放长海回来就是给家里带话的。长空这才注意到长海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这是土匪打得,下手真狠,长空的拳头握的咔咔响。
“镇派出所的赵所长不是和父亲很熟吗?你们怎么没有请他帮忙?”长空一时间想起了这个人,长空还年幼的时候,这位赵局长还只是一个商人,从父亲这里借了些钱财买了个派出所所长,因为赵所长这层关系,家里的生意确实也好做,钱不是白赚的,每年的“孝敬”还是必不可少的,司马清虽然不情愿也看不惯,但是受人家保护,哪有不给劳务费的道理。
“找了,那个赵所长带了十几个人去救爹,但是被打伤了四五个,那个赵所长也挨了一下,然后他们就再也不敢管这事了,土匪也因为我们报了警,把原本的一万大洋加成了两万大洋。”长海紧紧的抓着长空的胳膊。
司马新几个人把长空带到耿秋面前,长空看到母亲憔悴了许多,扑通,又是一跪,随着磕了个头,说道“儿子不孝!”
耿秋抱住长空的头,稍稍收敛了哭腔:“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长空安抚好母亲,走到父亲的书房里,对着父亲常坐的位置,从牙缝里透出一句话:“司马长空对天发誓,不救出我爹,誓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