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了这种事,是要分主动被动两种情况的,“我听你说留书出走,什么意思琼斯自己跑了”
“那边看着他的人是这样说,说他给埃文斯留了张字条,声称临时有事离开,再联络。”宋惟忱脸色不太好看,“但是他没理由这样做。他也不可能有什么事需要离开,连招呼都不跟我们打一个。”
章婧听到这里,脸色也难看起来:“他不会是被人抓走了吧”
宋惟忱立刻拿手机给皮尔斯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下情况,挂断之后对章婧说:“我现在就去机场回s市。如果琼斯真的被对方抓走了,情势对我们将很不利,我们的调查工作就需要更加隐蔽,你们也要更加注意安全。”
他说着话就站起身,章婧也跟着站起来,点头答应:“你就不用担心我们了,琼斯对我和南宫不熟,就算他骨头软、扛不住,也说不出什么来。倒是你,将会吸引更多注意力,又把得力保镖派给了邵晴”
宋惟忱伸出手抱住章婧,安慰道:“不用担心我,我能自保,身边也有更多人保护,只是我们恐怕不能多见面了。”
章婧犹豫了一下,才悄悄伸手回抱过去,低声说:“保重。”
两人默然相拥片刻,宋惟忱才松开手,退后一步,又摸了摸章婧的头顶,柔声说:“记得打电话。”
章婧点头,送他到门口,临别之时,竟想不出要说什么,只默默看着宋惟忱下楼离去。
她回身关门,房间里似乎陡然变得安静空寂起来,章婧站在门口发了会儿呆,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才回过神。她跑到茶几跟前,发现响的正是宋惟忱刚给她的那一支电话,屏幕上闪烁的字样更是让人哭笑不得。
“喂。”章婧接通电话,试探着应了一声。
那边传来的果然是宋惟忱的声音:“我打到车了。”
“哦,这需要打电话说吗还有,欧巴是什么鬼啊你自己居然还给自己输入了这么不要脸的名字”
宋惟忱本来这样输入通讯录就是为了逗章婧的,所以听了章婧的吐槽,十分淡定的回:“嗯,我也觉得差一点,要不再加上长腿两个字”
“再见”
宋惟忱在那边笑起来,“你呀,整个人都是大写的不解风情,我以前一直不喜欢女汉子这个词,但是你真的是一个女汉子。”
章婧听着电话,习惯性的又盘腿坐到了沙发上,哼道:“那你就是典型的傲娇小公举”
两人对着开嘲讽,算是一比一平,然后一起在电话两端沉默下来,章婧能听得见他那边车窗外呼啸的风声,宋惟忱也能听见章婧在电话里轻缓的呼吸。
过了一会儿,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两分钟,宋惟忱忽然缓缓开口:“其实你当初的做法是对的,这条路艰难险阻无数,结果如何,谁都不敢说,我也不应该强求,把你从安逸的生活中拉出来。”
章婧一怔,以为他是后悔了,要学电视剧电影男主角那样为了保护女主角安全而推开她,谁知道这厮下一句竟然是:“但我一直是一个自私的人。章婧,我是为了我们两个才坚持要做这一切,如果要放开你,那我也就没有任何理由继续去做这样一件高风险低收益的事情,所以我希望你能一直信赖我,不要轻易放弃。哪怕我们不能常见面,哪怕各种流言蜚语飞满天,哪怕有无数人从中阻隔,你都能像在岛上一样对我不弃不离。”
章婧在这一刻冷静敏锐的她自己都惊讶:“所以会发生什么让我不能信赖你、想跟你划清界限的事吗”
“会发生什么,我现在也不知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不会轻易妥协改变,希望你也是。”
“好,我保证,只要不是你亲自跟我说的事,我都不会相信,我只相信你。”章婧并没怎么犹豫,就给出了承诺,“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你走出这一步,就不会轻易退回去。”
有了章婧的保证,宋惟忱似乎终于放心,很快就挂断电话,说等落地了再告诉章婧。章婧却在挂了电话后心里更没底了,她知道和宋惟忱在一起就注定是选择了一条艰难的路要走,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宋惟忱刚刚那番话,却让章婧有些异样的感觉。
他这种执着真的是出于喜欢或者爱吗为什么章婧感觉到一种不太正常的执念和占有欲明明他们两个现在都并没有适应她身份的转变,相处时也都会感到些不自在,并不能如一般刚坠入爱河的情侣一样如胶似漆,连他这番话都是透过电话表达的。
总觉得他放不下忘不了的并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在岛上那种彼此依赖、同生共死的感觉。
不过这也很正常,载体发生了如此之大的变化,人又不是佛,能看透皮囊,自然会更想紧紧抓住虚无缥缈的感觉,何况宋惟忱还经历过“失去”。
章婧很快就想通,不再在意这件事,而宋惟忱在回到s市之后,也尽量每天早晚两通电话,跟她聊聊琐事、各方面的进展,问问她的日常,两人通过看不见摸不着的信号交流,反而比面对面时更自在,生疏和隔阂感不知不觉就消散了。
四天后皮尔斯独自悄悄回到q市,住进邵晴租住的那套房子,邵晴的日常就变成了上午练体能、下午去咖啡厅看店、傍晚回来接受特工训练,满的没有一丝空隙,只能偶尔抽空去南宫那里吃个午饭,和章婧约聊天,还要偷偷摸摸的进去特殊包厢接头。
“一切都跟我们当初料想的差不多,这几天果然冒出好几个自称是我亲生父亲的人联系宋家。”邵晴冷笑着跟章婧转述,“还有一个最不要脸的,居然跑到宋家集团总部大楼去了,楼下门卫不让他进去,他居然打出了牌子”
章婧也是无语,“然后呢”
“然后宋惟忱叫人给他发了个号码牌,叫他等叫号做亲子鉴定。”
章婧扑哧一声笑出来:“还叫号”
“是啊,他是第九号。”邵晴一边说一边表情凶狠的撕下一只蟹钳,“宋惟忱专门安排了一个样貌凶恶的彪形大汉处理这事,根本没给他们闹起来的机会,不过网上还是有人在炒。”
章婧犹豫了一下,小心探问:“那你有没有想过真的借此找到”
邵晴非常坚决的回道:“没有这么不负责任的男人找到了干嘛呢替我妈打他一顿万一他家庭幸福,你说我是搞破坏呢还是搞破坏呢万一他不幸福穷困潦倒,真的想赖上我叫我养,我怕我忍不住真的打死他。”
章婧:“”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凶残
“所以亲子鉴定是肯定不会做的,宋惟忱早就打好了一摞报告等着他们,不过戏还是要唱下去。他爸爸不知道实情,已经把他叫过去问了,他妈妈也要上场表演仗势欺人的豪门夫人,嗯,估计很快会给他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大家小姐相亲,然后我就要飞过去捉奸了,嘿嘿嘿,我会帮你好好敲打宋惟忱的。”
章婧汗:“有必要演的这么恶俗么”
“在他们那种家庭里,这不叫恶俗,这叫正常发展。而且我们总得给李镇同学登场的机会啊”
这些事章婧也听宋惟忱提过,就没有再说,只嘱咐邵晴小心、注意安全,两人又随便聊了点其他的,邵晴吃了两只螃蟹,心满意足的说:“嗯,美食和朋友真是治愈良药,我又满血满魔原地复活啦”
章婧也早就吃饱,看看时间,就说:“那你先走吧,改天我去你店里坐坐,咱们再聊。”
“好。”
邵晴起身出包间结账先走,章婧等服务员进来收拾才起身出去,先到柜台那边假装跟大堂经理聊天,眼睛却在大厅中扫了一圈。
午饭时间,店中客人不多不少,大厅座位大概坐满了六成,有情侣、也有三五成群的朋友,章婧看过一圈刚要收回目光,却忽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就在大厅门边座位上,一对跨国情侣正叫服务员结账,叫人的那位是个长相英俊的中国男子,他对面背对着章婧的是个披着红色卷发的女孩,章婧本来没在意,可女孩儿很快提着包包站了起来,并侧过身,章婧一下子就看清了她的面容。
是凯特尽管她换了发色,身材也比在岛上时丰满,还不知怎么垫高了颧骨,连眼珠都不再是通透的蓝色,而是变成了湖绿,但章婧仍然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僵硬的站在吧台边,忘了要跟大堂经理聊天,直到凯特转头,就要撞上她的目光,她才立刻转回头,问大堂经理:“南宫不回来了,是吗”
大堂经理一愣,这句话她刚刚就已经问过了,“呃,对。”
章婧眼角余光看见凯特两人结好账已经出门,就说:“那我也走了。”她一边说一边拿出宋惟忱给的手机,一瞬间却不知道该打给宋惟忱还是南宫程抑或邵晴。
她就这么犹豫着出了门,看见凯特两人在前面十字路口等红绿灯,就也慢吞吞往那边走,一边走一边安抚自己:“没事,不要怕,她不认得你。”
在她走到两人身后之前,红灯变绿,凯特二人勾肩搭背,混在人群里走向了马路对面。章婧一路远远跟着,看见他们前行的方向竟是邵晴的咖啡厅,终于慢慢冷静下来,看来就像宋惟忱估计的那样,那些人果然对邵晴有着高度的好奇心。
她停下脚步,拿起手机,假装拍街景,快速拍了几张凯特和那个男子的照片,然后发给了宋惟忱。
照片发出去后,凯特他们也走到了咖啡厅门口,让人意外的是,他们两个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并没有进去,就又再慢慢往前走了。
章婧正在疑惑,就看见咖啡厅门一开,邵晴走了出来,并一眼就看见了她。章婧立刻微微摇头,走进旁边小巷给邵晴发了个短信。
邵晴见到章婧摇头,知道不对,立刻把头转向了章婧的反方向,接着手机震动,进来一条消息:小心,那个红头发、穿黑衬衫牛仔裤的外国女人是凯特
她看完短信抬起头,章婧描述的那个女人正好在她面前不远处走着,还适时回了一下头,两人有一瞬间四目相对,邵晴下意识松开拉着门的手,往前走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