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大庆殿。
“皇上驾到!”张若水尖叫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大臣们左右个两排,从殿内一直延伸到殿外,跪伏在地。
无论是赵顼还是文武大臣,都起得很早,迁都之后,大年初一。很多事情都要做,迁都之后,人员的安排是否妥当,政事堂的大选筹备是否到位,这些都是大宋立国以来从来没有过的事情。特别是政事堂的大选,这还是历朝历代头一遭的事情,具有开创性的一件大事。
第一次大选的成败与否是一个标准,关系着以后历届政事堂大选的成败,关系着学府选举这个政治模式是否能在大宋扎根。
新的时代到来了,然而这恢宏的气势,皇帝高高在上的感觉,让赵顼都有点恍惚,自己真的舍得放下绝对的权力?这全新的政治模式能成功吗?
赵顼咽了咽口水,坐在了龙椅之上,扬手说道:“众卿平身!”
待大臣们站起身后,这朝会可算是开始了。
“新年伊始,迁都告捷,万象更新,臣启陛下,请上尊号,改元定国。”政事堂宰相王安石首先站起说道,接着呈上了几个名字让赵顼选择。
在朝会中,除了赵顼和政事堂的成员以及一些一品超品的官员有座位外,其它的大臣都没有。而且,在朝会上,仍然要按传统的礼节,下跪参拜。
尊号是为皇帝加的全由尊崇褒美之词组成的特殊称号。或生前所上,或死后追加。追加者亦可视为谥号。尊号一般认为产生于唐代。实际早在秦统一中国之初,李斯等人就曾为当时的秦王政上尊号曰“秦皇”。不过这时的尊号一词的含义与唐代以后的不甚相同。尊号开始时,字数尚少,如唐高祖李渊的尊号为“神光大圣大光孝皇帝”。越到后来,尊号越长,如清乾隆皇帝全部称号为“高宗法天隆运、至诚先觉、体元立极、敷文奋武、钦明孝慈、神圣纯皇帝”,除了庙号“高宗”二字外,其尊号竟有二十余字之多。
王安石上的尊号是:绍天法古运德建功英文烈武钦仁圣孝皇帝。年号则有好几个选择:开明、崇德、元丰、万新、乾元。
赵顼被这次朝会的开场白吓了一跳,王安石什么时候也搞这样的道道?赵顼不知道的是,其实王安石也是按礼制办事,历朝历代都是这样的。凡是皇帝建立了莫大的功业后都是要上尊号、换年号的。
历史上,年号换得最勤快的就是唐朝的女皇则天大帝,几乎是一年一个年号。而一个皇帝一声固定只用一个年号还是从明朝开始的。
“今年是熙宁六年,改年号又得重新纪元,年号太多,无法彰显传承。你我皆炎黄子孙,黄帝乃我华夏之祖,开创华夏文明,谁知道黄帝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吗?”赵顼不愿意更改年号,随口说道。
“臣等不知。”大臣们面面相觑,不知道黄帝是什么时候出生的,也不知道这个皇帝问这样的问题干什么?难道要用黄帝的出生日纪元?虽说黄帝本纪,大殿中的大部分大臣都会背,但是谁都知道那不是皇帝的本意,说出来,只会被人嘲笑在卖弄学问。
见大臣们都不说话,赵顼开口道:“好,那朕告诉你们,黄帝出生于三千七百九十年前,从今年起就以黄帝出生日纪元,熙宁六年即为黄元三千七百九十年。”
赵顼依稀记得后世黄帝的百度介绍,公元前2717年到前2599年,现在是熙宁六年,公元1074年,换算一下,就能知道。除了黄帝的百度介绍,赵顼还知道孔子的,不过用孔子的,年数就少了一半,似乎也不太好。
后世的民国刚开始用的就是黄帝的出生日纪元,赵顼觉得不错。用孔子的出生日纪元,碰到历史问题,还得说孔元前多少多少年的,不方便。后世的西方世界用的是耶稣的出生日纪元,碰到罗马帝国以前的事情,就得说公元前,一点都不好。
“圣上,那熙宁这个年号就不用了吗?这样定年号不合礼制,历朝历代皆无此事。年号用黄帝出生日纪元,那国号又该如何自处?”王安石疑问道。
年号是和国号配合着来的,如果用黄帝出生日纪元,那不是否定了宋太祖创立大宋的功业吗?赵顼这样改年号其实是对祖宗不敬,这等于是将大宋的建国的功劳过接到了黄帝身上。
“嗯?”赵顼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王安石。但想到后世,还有一个世界通用的年号。可是现在各国皆有年号,都是以君主的意志为根本定年号,显得很混乱。通用的年号也不是没有,这就是农历,农历的缺陷就是以六十年为一个甲子,年号六十年一个轮回。
想到后世中国用的就是双年历,既用公历也用农历,赵顼开口说道:“那就施行双年号吧,既用熙宁,也用黄元。熙宁,朕觉得挺好,自朕之后,一个皇帝只用一个年号。”
“圣上,这尊号。”王安石踌躇着说道。
“尊号有什么用?算了。不要再谈尊号的事情了。”赵顼肯定地说道。
“圣上万岁!”这样的大朝会,还是在政事堂大选之前,谁都不愿意为这样的小事反对皇帝。况且,年号用什么不是用。
接下来的就是老惯例了,赵顼这个皇帝只有听的份。六品以上正官开始述职,禀报一年内做的工作和成绩,还有遇到的一些困难。主要是自我批评。
述职过后,是给一些立下大功的官员加官进爵。所有的官吏将士都多加了一个月的俸禄,算是年终奖。现在三冗问题已经除去,适当给官吏将士打赏,也是一种鼓励。一个赵顼不愿做铁公鸡皇帝的声音。
虽然多加了一个月的俸禄,但是这笔钱不是国库出,而是赵顼自掏腰包。内库和国库已经分开,每年的税收,按一九分,内库得一成,国库得九成。赵顼每年都可以获得国税收入十分之一的进账。这笔进账作为皇帝的工资,作为皇室的生活费用。也就是说,除了这笔钱,赵家皇室宗亲不能再动国库一文钱。
这次给封赏,赵顼可算是空了口袋了。不过,政事堂同意,将上京的皇宫、汴京的皇宫、江宁的皇宫作为皇室的私有财产。江宁的皇宫在建,汴京的皇宫已经被作为一个游玩的场所,普通百姓只要买门票,就可以进去瞧一瞧。有了这笔收入,赵顼的日子倒也不紧张。
江宁的皇宫是由国库出钱建造的,和江宁建都一般。因为现在资金要投入到十年大治天下中去,投入到修河道驰道中去,江宁的都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修成。毕竟大宋现在粮仓已空,根本没有力量去修这样奢侈的建筑。况且上京兴起的模式是不可能模仿的。
这次朝会,赵顼没有硬撑,午时,赵顼允许休朝一个时辰。这次朝会不开个一整天,也没有办法看完。中午休息一个时辰,正好吃个午饭。
或许其它人还能安心吃个午饭,王安石和司马光就没有那么自在了。赵顼把他们招到了文德殿,一同用餐。与皇帝一同用餐对于其它人来说是荣耀,对于王安石和司马光来说却是一个头疼的事情。因为说是吃饭,必论国事。
而此时把他们招过去,肯定是溺婴的事情。好在他们作晚商讨了怎么处理这个问题。
“两位先生快坐。”王安石和司马光一进文德殿,赵顼就连忙招呼道。
“谢圣上。”两人拱手说道。
两人坐好后,李向安带着一班小黄门上饭菜。北方人和南方人饮食习惯不同,为了照顾南迁的北方人的饮食习惯,江南地区都是推行稻麦轮作。宋朝人一般都是一日两餐,早上和晚上两餐,午餐不是正餐,一般用一些糕点。赵顼带来了后世的作息方式,中午同样用正餐。
赵顼、王安石、司马光三人的餐桌上都是三菜一汤,一小碟辣椒炒肉,一小碟胡萝卜,一小碟鱼块,再加上一小碗的冬瓜汤和一大碗的白米饭。正好是一个人饭菜用量,做得很节省。
都想着正事,吃饭也就快了,司马光是一个细致的人,吃得倒也规规矩矩。赵顼与王安石没有吃几口,就把饭菜都混和在一起,快速吃光。见赵顼与王安石的吃得精光,司马光也不好剩下饭菜,倒也吃光了。
午饭过后,是茶点。一壶清茶,一小碟鸭梨。茶点上来了,就是谈论国事的时候了。
“溺婴的现象,想必两位先生都是知道的。溺婴是一种残忍的社会现象,也导致了一系列的社会问题。大宋乃文明礼仪之邦,朕不想在大宋再看到如此残忍的现象。不知道两位先生有什么法子?”赵顼很直接地问道。
“大宋城郭户日益增多,大小店铺作坊,薪酬不高,但城内地价高昂,住税繁重。五口之家,两人做工,负担三人。没有时间也没有余财。”王安石剖析了问题的根源。
王安石的意思就是,大宋现在城市化速度加快,但是普通百姓的工资却没有上涨。房价高昂,房产税太高。普通百姓,夫妻两人都要在作坊做工,也就没有时间照管孩子。说到底就是工资太少了,劳动报酬太低。
“可是,据朕所知,这只是一方面的原因。在婚嫁制度和户口制度方面是不是要做一些调整?比如对过度奢侈的婚丧事宜征收重税。还有百姓家分户,是不是要确立一子继承制度。”赵顼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生辰,祭日,婚嫁,所有人一生之中最大的三件事情,有钱的不管赋税多重,能操办的,还是能操办。没有钱的,要操办也操办不起,在这三件事情上征税是苛政。”司马光回应道。
“依君实先生所言,该如何应对此事?”赵顼不愿争论,也不自信自己的想法是否符合实际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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