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面上聚集了淡淡的金气,升腾至半空,是阿花的灵体,最后幻化成一条金线,缠到了胡瑜的腰间。
“胡瑜哥哥,阿欣哥哥来了!”胡瑜听陈菲茹在耳边说道:“应该是没事了!”
胡瑜抬起头,见许欣已经换了一套干衣服,只是头发还湿漉漉地滴着水,“情况不是太好!”许欣见到胡瑜第一句话就是这几个字,“下水后,才知道这河里这么不干净。”说着甩了甩头发。
“哎呀!”陈菲茹抹了下脸,“讨厌死了,你头发上的水珠都甩我脸上了!”陈菲茹抱怨地说道,秀气的眉头皱了起来:“别再甩啦!你看那边!”
陈菲茹指着戏台,许欣一看之下有点惊讶,戏台上的一位演李慧娘的伶人,她的身后就有一位头发长长披散着的女鬼,正跟着那位女伶人在台上走出一个心形的台步。
饶是陈菲茹经常能见到鬼魂的人,也觉得这台上的女鬼浑身透出幽寒,阴森森的冷气好象已经透过那二胡飘到河道对岸了。
缩了缩脖子,陈菲茹靠近了胡瑜:“胡瑜哥哥,为什么台上会这样?”
胡瑜再度看向百诚香,那香依旧燃亮着,在台上巨大照明灯下,依旧有烟在升腾着,那妇人来了,胡瑜看着满满一大碗的“汽水酒”嘴角抽了抽,用勺子喂了几勺,小男孩半昏迷状态下,不妨碍吞咽,居然一滴都没洒出来。
取出一根赤色绳子将避邪珠穿好,给小男孩系在颈间,交待千万不要取掉后,胡瑜阿许欣都走上了酒楼。
“阿荣娘,你福气好,有胡大师出手救他,不然他肯定死喽!”围观的人早有认出胡瑜的,这也让阿荣娘心怀感激。
胡瑜却忘记了救治另一个落水的孩子,原因是他在水中耗费不少气力,救阿荣又耗了些元气,此时人已经觉得很疲惫,上到半间,一屁股坐下来,半晌没说话,所有人都没有开口打破这宁静,好一会儿,胡瑜才倒了杯茶来喝。
“你们怎么都干坐着?快吃啊!”胡瑜喝了水后,回过神,才发现大家都正襟危坐。
许欣突然感应到什么,放下筷子突然冲了出去,弗朗茨有点莫明其妙,不过他对许欣的行业似乎并不惊讶,木村弓月和木村太太则不解地望向胡瑜。
“快吃饭,不然等会唱吊戏的时候,你们都没吃饱!”胡瑜端起碗就赶紧开吃,并未就许欣的事作出任何说明。
见胡瑜没有说什么,大家也就揣着满腹狐疑开吃,却见胡瑜拿了许欣的碗筷夹了菜,放得满满的,吃饭要不了多久,胡瑜吃饱了,趴在窗口向下一望,河道里已浮起不少阴煞的脑袋,头发随着河水的浮动一飘一飘,有男鬼有女鬼,为什么会聚集这么多阴煞?
有一个人定定站在桥上,眼睛没有望向河道,却只是望向了戏台上那些水袖飘飘的伶人们,正在声泪俱下地咿咿呀呀扮演古代受刑而死的冤鬼,百诚香忽然飘动了一下,胡瑜只觉眼前暗了暗,台上出现了一个影子,很虚很虚,非常浅淡,不定睛看,根本看不到台上还另外有个影子,台下有婴儿的哭声传了过来。
小孩子极为敏感,这样的鬼戏,难免会有召来真正的鬼魂上身,但是,作为戏曲演员的本职,就是将这天下各色各样的鬼都演绎出来,尽力扮演到惟妙惟肖。
台前供着神位,还有传职的“灵官”请着魂灵,象弗朗茨这样的观众,虽然听不懂台上在唱什么,但是花朗一直很好性格的缓缓解说着,于是众人也就这么一听,纯当娱乐,胡瑜明显感到气氛是悲伤的,压抑的,观众里有大大小小的鬼魂若干,都在看着,待急急风这样的锣鼓敲打起来,便是杀场战死的“鬼雄”们上场,慷慨激昂地唱着,台上还有不少小兵翻着跟斗,以示战争中的紧张与激烈。
楼下的许欣的身上散发出来的一阵阵凛寒,让胡瑜有些陌生,每次遇到危险即将来临之时,许欣通身的气度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先下去叫阿欣上来吃饭!”说完就直接冲下楼。
许欣还站在原地望向戏台,胡瑜推他上楼,许欣转过头,一双象婴孩般清澈的双眸,如今泛着幽幽蓝光,胡瑜惊疑地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没有回答胡瑜的话,许欣快步走向了戏台。
胡瑜在意外,河道中突然聚集的阴煞,难道是朝这些看鬼戏叨光的人们来的吗?阴煞不论是人是鬼,只要它不高兴都会出手攻击,但现在来看,它们似乎都朝向了戏台。
这么多的阴煞,阿傍去哪里了?
靠近戏台的许欣,迳直取了一把钢叉,若是胡瑜注意到的话,那把钢叉是先前他握过的,上面有他的虚符制印,但胡瑜此时正在前往城隍庙的道上。
沿途,一个人都没有,快到十点,再过一会儿,他们就要出魂了,必须要尽早找个僻静之处安放肉身,而家里离这边步行要不少时间,阿傍在不在城隍庙呢?
城隍庙,白天那种喧闹与现在的寂静成了极强的对比,此时,除了门口有个老头正在卖茶叶蛋外,城隍庙外没有其他人影。
胡瑜欲抬脚踏进去,那老头缓缓抬起头,在昏黄路灯下,老人脸上的褶皱很明显,岁月已经使他不再有当年的睿利和精明,除了眼睛里还有的一丝光彩,完全是个存在感极低的人,似乎他就是这个透着神秘气息的城隍庙中一个附件。
“年轻人,今天是十四啊,鬼节三天不进城隍庙,怕你撞见不干净的东西,还是别进去了!”老头关切的话语没有让胡瑜停住脚步,他只道了声谢谢便推开了门,门一推开,一股阴冷的气息就扑面而来,熊孩子小小的身子背对着他,正站在大殿中央,胡瑜马上将门关上,疾步上前:“你怎么还在这里?”怎么不回家,你不知道时间要到了,他会幻化吗?刚才在水中见到他,他的肉囊又是放在哪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