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莽原上一股浩浩荡荡近百万的大军向东缓慢的向前移动,队伍的前后都是清一色的黑盔黑甲军士,步调整齐划一。而中间的几十万却是灰色布衣,凌乱不堪将队伍拖拉至几十里长。小天就在这灰色队伍靠前的位置,因为他是这里面较年轻的,仅仅十五岁的年龄,在这群老弱病残的奴隶队伍中算的上是新鲜血液了。灰色的奴隶队伍之所以走在队伍中间,是为了保证行军速度,和防止逃跑。不然你看看那些面黄肌瘦颤颤巍巍的老头子就占了灰色队伍的大半,与其说是去征战,却仿佛是押赴刑场。
现在是公元九八七四年,小天所在的队伍所属于东洲大陆一个叫赤野的大国,这个国家在东洲大陆属于超级强国了,近年来连续征战大有一统东洲的野心,你看那漫天的黑色旗帜,一丈长银色的长枪飘动着黑色的枪缨在夕阳下猎猎作响,这样的大军谁能抵挡?
夜幕渐渐降临,队伍停下休整,黑色的队伍好像慢慢融入了夜色之中,没有帐篷没有营火,征途上一天只有中午的一次吃饭时间,小天早已饥肠辘辘,因为他们奴隶在行军中只能吃些草叶树叶,中午自己采集。队伍是不管这些灰衣奴隶每天是否能够起来的,倒下了就路边一扔任其腐烂,能或者到战场也是冲在前面做炮灰,一战下来所剩无几。小天挨着别人瘫在地上,疲惫不堪的仰望着天空,繁星点点在头顶,思绪进入了空灵一样,连思考和翻身的力气仿佛都没有了。思考又有什么用呢,明天或许就要在战场上化为一堆尘土,如蝼蚁般的这一生就要结束了。
恍惚的睡梦中,小天梦见了自己的母亲,父亲在很小时就在战乱中丧生,他和母亲相依为命在一个小山沟里,母亲从记事起就只教了他两个事情,做人要正义,做事要正直。他憨厚的践行者母亲的话,九岁那年一个十二岁的野孩子欺负自己八岁的同伴,他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最后被一起揍得鼻青脸肿,俩人一起回家找妈。十二岁时看到八岁小孩欺负六岁小孩,他又一次冲出来主持正义,结果被八岁小孩用石块砸烂了额头,留下了头疼的后遗症。母亲也终究没有熬到他长大,在他十四岁那年撒手病逝。无依无靠的他走出小山村,卖身为奴,最终在几个月前又几钱铜板被卖到这征东大军中,去占领赤野国东临的汴季国。或许明天小天就要走完这微不足道的一生了。。。。。
东边第一缕阳光撒开,亢长的鹿角声吹响,整个队伍马上活了起来,开始做饭进餐,奴隶们也冲向旁边的小树林,将叶子和地上所有绿色的有生命的东西一扫而光,最后一次吃东西了,只要是能嚼动的就当是尝尝味道吧,甚至于地上的小虫子都被人塞到了嘴里,越是最后,人都是更眷恋生命的不是吗,想那些躺在地上没有起来的奴隶已经走完了征程,如果不是因为怕吃了生病,很有可能也被生吃活吞了。
当太阳照到头顶的时候,赤野的大军终于站在了汴季的大军对面,对面汴季国倾国出动也征召了五十万左右的军队,要和赤野一决高下,这一战要么胜利换来几年安宁,要么失败亡国亡命,别无选择。清一色的绿盔绿甲大军倒显得几分决然大气出来,虽然几无胜算,但在这弱肉强食的世道,不生则死,个人毫无办法。
迎上汴季队伍,赤野大军前队几十万人马上成扇形散开,黑色前头部队分散两边,中间灰色奴隶部队就成了前锋,后方殿后的成了中军,这是赤野的一贯战法,主将就在中军的骑士部队里,虽然只有几万人,那几万人的骑士部队才是整个大军的灵魂,因为他们骑得是一种叫苍鼠的动物,这种动物速度飞快,最可怕的是生来就是生吞活咽的本能,尤其是见到鲜血后,仿佛能把一切动物吞进,高达一米六的身躯,让人望而生畏。
两军相对令旗招展,先由灰色奴隶部队向前突击,几十万灰色的奴隶只拿了一根一米来长的短矛就稀里哗啦的冲了上去,至少在汴季军队眼里,赤野这群奴隶就是稀里哗啦毫无章法,无疑送死一样,在这些奴隶心中又何尝不是这感觉,回头就是可怕的苍鼠留着粘稠的唾液,发绿嗜血眼睛。向前是一片绿色的长矛,小天眼中就像产生了幻觉,对面绿油油的大军就是奴隶们天天吃的树林一般有了诱惑力,冲的更拼命了。
面对这群奴隶大军,长枪配置的汴季部队有些愕然,他们就是来送死的嘛!亏得前面一直觉得赤野部队有多么可怕,于是后不犹豫的挺起长枪向前刺杀出去。先排队伍相距二十米的时候,奴隶开始将手中的短矛向前方抛去,有的像标枪,有的像棍子一样砸出,因为很多已经饿的没有一丝力量了,甚至于跑着跌倒别后面的人踩死都有,但是还是有大片的汴季部队被扎到一命呜呼,丢了标枪后的奴隶仍然惯性的向前冲,手中已经没有兵器,像糖葫芦一样穿在了汴季军士的长枪上,成片的倒下。
小天在队伍中扔出自己的标枪后也向着绿色的树林中了过去,像恶狗冲向自己的食物一样咬住了对方一个士兵的腿,然后士兵倒下,俩人被后面的人群踩塌了过去,感觉眼前一黑,觉得自己死了过去结什么也不知道了。
仅仅一个小时后,灰色的奴隶冲锋完了,几十万的人倒在了血泊中,只是给汴季部队造成了一点点损伤,不到十分之一,战斗还在继续,赤野中军令旗一挥,最后的冲锋开始了,仍有六十万左右的黑色大军,带着残酷的死亡气息,如黑色的潮水冲向绿色的田野一般滚滚而来。汴季部队重整队伍挺起长枪也冲了起来。
两军厮杀,几万的苍鼠骑兵,在前面几十万的血腥刺激下,变得越发狂暴,疯狂的撕咬加上骑士的长枪,收割者绿色的汴季队伍,只见在绿色大军里一股黑色的河流来回翻滚,没有什么能阻挡,赤野军士早已习惯这冰冷的一边倒的绞杀,越战越勇,而绿色的汴季大军退无可退,有什么人能逃的了仓鼠骑士的速度呢?即便绝望,也只能眼睁睁的失去生命,这就是汴季军士的感觉。。。。。。
太阳再次落山的时候,这场屠杀才渐渐落幕,热浪炙烤过的大地开始冷却,遍地的鲜血已经凝固,只有那旷野上近百万的尸体黑绿灰三种色彩证明着这一天的惨烈厮杀。小天竟然醒了过来,这样的战场是无人打扫的,征战之下哪有精力去清理这些毫无价值的尸体呢。他扒下身上压着的三个绿色尸体,发现自己已经将咬着的汴季人的血液吸干,昏迷中饥饿的本能让他将血液当做食物狂饮不止,这就是生命,清醒的时候还知道同类不可食,昏迷中又有什么办法?何况杀戮战场。他起身从一个赤野军士身上扒下一套军装穿到身上,本能让他觉得既然没死就要活下去,继续穿着这身灰色的奴隶衣服,无论怎么样就是死路一条,赤野大军已经杀进了几十里外的汴季城。他如果想回赤野国需要往回走上千里地,根本走不完,一个人在荒凉的莽原只能喂野兽。小天穿好衣服拿起长枪,从死尸队里向外爬去,他需要进汴季城,找到赤野大军才能活下来。
一双手抱住了小天的大腿,这是个受伤的汴季士兵,他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被苍鼠撕碎了一条腿,血液都要流干了竟然没死,也被别的尸体压着,当小天从这经过,本能的抱紧了他,也不知道是求生的欲望,还是杀敌的本能,小天无法挣脱这双手,两张同样稚嫩的脸,迷茫而清澈的眼神,仅仅十几岁的年龄,让他们相遇在这血腥的杀戮地狱,小天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救不了这个血液都流干了的人,也挣脱不了他的双手,同样虚弱的他没什么力气。小天内心渴望让他活下来,这是他母亲教育他的正直观念,对生命的正直,但这样耗下去,小天也会死去,他看到对方眼睛里的不甘和对生命深深地眷恋,十几分钟后小天终于做出了决定,起身拿起长矛对着汴季士兵的后背狠狠的刺了下去,那人在痛苦的颤抖中停止了挣扎,小天也在浑身颤抖,这是他第一次去毁灭一条生命,几乎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不是说刺枪的时候,而是内心的挣扎让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已经用尽,连心中最后的价值也没有了。
小天分开那人双手,挣扎着向着编辑成的方向走去,黑色的夜晚让黑色的小天消失在里面,或许是血腥太浓,连常常出没的野兽也不敢出来游荡了,小天走到能看到汴季城的地方再次倒了下去,他无法进城,这样的夜晚接近城门肯定会被乱枪,刺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