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是丰收的季节,在这个十月,陈楚的制衣厂也过得很滋润。
在接到李为霆的第四张订单后,陈楚又接到一张来自于浙省的订单。
那是一位来自余杭的订单。让陈楚颇感意外的是,客户一下单就是六千条,允许陈楚分两批次交货。
陈楚的制衣厂一直忙到十八号才生产完这两张订单。
这段时间,陈楚制衣厂可算顺风顺水,但王少君的洗水厂却显得命运多舛。
和上塘大多数工厂一样,利鸿洗水厂也有员工押一个月工资的陋习。王少君和他的徒弟们决定出来单干后,黎有德竟然以暂时没法招到洗水师傅为理由,强行要求王少君等人留职到十一月底,如果他们强行离职的话,他将不支付那一个月的工资。而王少君已经找到厂房、办好基本的证件、甚至连洗水机器都购置好。他已经做好开洗水厂的一切准备。黎有德突然间不肯让他们离职,让王少君一方很被动。甚至王少君都起了不要一个月的工资也要尽快离开利鸿的心思。
不过,王少君要不要这一个月的工资都无所谓,但他手下的工仔却不乐意了。他们在徐师傅的带领下,十几条大汉就围堵着黎有德的办公室门口,群情汹涌要求黎有德马上给他们结算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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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件事闹得很大,据说最后连警察差一点都惊动。被人这样堵着大门,黎老板最后和徐师傅谈判。最后的结果是,徐师傅放弃十月份后部分的工资,黎有德将九月份的工资给王少君等人全部结算。
这样一闹,王少君的大华洗水厂还没有开张,就已经与黎有德的利鸿洗水厂撕破脸皮了。
听到这个消息,陈楚也是唏嘘不已,王少君这么看重与黎有德的十年交情,但到最后,这一份交情还是说没了就没了。
十月底,南国早晨的阳光少了暮夏的热气,渐渐地变得柔和起来。
和寻常一样,陈楚九点钟起床,开始巡视包装车间。
包装车间内,一位年纪三十多岁,戴着淡黑色框架眼镜的男子,也正好在包装部内查看着货物。
和陈楚相对随意的穿着打扮不同,这位男子打扮则较为正式。他穿着白色衬衣和没有一点皱折的西裤,皮鞋也刷得锃亮锃亮的。
“老板早。”男子看到陈楚后,微笑着打招呼道。
“孙主管早。”陈楚点了点头,回应道。
这位脸面白净、剃着平板头的男子名叫孙望可,现在是陈楚包装部的主管。
“这一批105款的裤子,包装好没有?”陈楚出声问道。
“还在打包装,上午应该就能做完。”孙望可答道。
“好,你去忙你的吧。”陈楚摆摆手道。
陈楚继续查看着包装部的生产情况。当他的目光看到仓库区的时候,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
一周前,庄梦蝶的美国单已经全部生产完成并且出货。现在,在仓库区堆放着的有梦姐制衣厂的市场货,也有本厂的市场货。
“看来,得找个合作的批发商才行了。”陈楚看着自家越堆越高的货物,道。
办公室内。
冯希凡正抓着头皮,手上拿着一个计算器,一脸痛苦地看着面前一张张的生产记录表。
陈楚看着冯希凡那像受刑般的痛苦表情,由不得轻轻一笑。
“楚哥……这太难了!”冯希凡抬起头来,看着陈楚抱怨道。
“十二三位工人的工资罢了,有什么难算的。”陈楚由不得笑骂道:“你的数字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冯希凡正在计算上个月工人们的工资。大企业有大企业的活法,小制造厂有小制造厂的活法。与大企业的职位分工明细不同。像陈楚这样小厂家,员工大多都是一肩挑多职。那怕是前世陈楚制衣厂多达五十人规模的时候,会计方面事务一样是由陈楚和冯希凡两人亲自动手负责的。
“过二天我买二三本会计方面书籍给你吧。”陈楚出声道,前世,陈楚的会计知识也是啃着几本会计书籍自学来的。
“好吧。”冯希凡有气无力地道:“我争取今天算出工人们的工资。”
忽然间,冯希凡又道:“楚哥,最近三四天,好像没有人来我们制衣厂拿货了。还有,这些天李老板和温州佬也没有补过货。制衣厂现在的库存会不会多了些?”
陈楚点了点头,刚才他也看过自家的库存,确是有变多的趋势。
月初的时候,来自东北和浙省的订单,让陈楚的制衣厂差一点就忙不过来。直到十八号才将客户的订单全部生产完成。从那时候起,陈楚制衣厂生产的货物,基本上就当作库存屯积着。
“哎,为什么像李老板和吴老板这样的老板不经常出现呢?”冯希凡抱怨一句,道。
“你以为我们每一次都会遇到这样的客户?”陈楚却是摇了摇头,道:“我们能遇到那两位,运气已经很不错了。”
陈楚制衣厂最近一次批发出货物,是三天之前。那一次,陈楚批发了八百条现货给一位来自云南的客人。
今天是二十八号,经过这些天的屯积,陈楚的制衣厂已经积压了十二个款式,一共四千条的现货库存。
现在,陈楚过半的资金都积压在这一批现货身上,剩下的一半资金,则还要预备偿还月初到期的供应商赊账。
守株待兔、等待客户上门的方法对于陈楚制衣厂来说是不可持续的。
陈楚对冯希凡道:“这几天我都会去羊城办事,你就守着办公室,看有没有客户上门。”
“楚哥你要去羊城办什么事呢?”
“帮这一批裤子找一条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