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暑过后,立秋未到。
时间虽然接近傍晚,但是,空气中还带着一种沉闷。
五点半,陈楚骑着三轮自行车,早早地就来到商业街。
将货品刚刚摆开,突突的摩托车引擎声渐来渐近,田鸡佬也过来开摊了。
“阿楚,这么早就过来了?捉到了‘水鱼’没有?”田鸡佬停住三轮摩托车,打招呼道。
“还没有开张呢。”陈楚摇了摇头,笑道。
田鸡佬的目光,扫过陈楚摆开的货品,双眼亮了一下,道:“哟,阿楚,你今天进新货了?”
阿楚的摊位上,近着人行过道的显眼位置货架上,原本昨天摆放着的牛仔裤,到了今天,则变成了咖啡、淡黄等等五颜六色的铅笔裤子。
“嗯,新拿的货。”陈楚答道。
“你这货好眼熟啊,怎么好像我在哪里见过!?”田鸡佬搔了搔头,疑惑地道。
陈楚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些裤子,是陈楚从外贸尾货市场拿回的,和李阿芬现在手里那一批铅笔裤,有九分的相似,以他多年的制衣经验看来,他手中这一批货不是李阿芬手中那一批货的仿版,那就是李阿芬手中的那一批货,是他手中的这一批货的仿版▼,。
正当陈楚和田鸡佬说话的时候,李阿芬的面包车,刚好就要陈楚档口附近的马路上停了一下。
阿武从车上下来,打开车后厢将他的货抬下来后,他的目光,扫视了一下陈楚的地摊口,一下子就变了!
他匆匆几步,走到副驾驶位上,轻声地说了几句话。
然后,微微肥胖,脸上像挂着乌云一般黑着脸色的阿芬,走了下来。
刚好,就在这时,陈楚将一个用厚纸皮写着的“18”牌子,挂到那个货架上。
阿芬的脸色,一下子就绿了,她三步作二步地挪动着身体,来到那个货架的面前。
“陈老板,你这样做,不太厚道吧!?”阿芬阴着一张脸,身边像是带着一股低气压般似的,对着陈楚直接地质问道。
“哟,阿芬,怎么这么有空,来我的地摊档口啊。”陈楚无视李阿芬脸上那不是一般难看的脸色,嘴角带笑打招呼道。
“少给我来这一套!”李阿芬脸上,因为愤怒,涌起了一阵潮红之色,她指着陈楚货架上的那些五色斑澜的铅笔裤子,声调提高了几分:“这些裤子,你敢说不是偷我手上的版吗?”
这一句,李阿芬差不多是吼出来的。
陈楚的侧边,刚刚到来正在摆皮带的田鸡佬,还有附近的三四个走鬼,目光都聚到了陈楚的摊位上。
人行道上,几个逛街经过的靓妹,也好奇地回头看着陈楚的走鬼档。
终于知道被人偷版的滋味了吗?陈楚心里哼了一声,道:“李阿芬,我是偷了你的版,但是,你怎么就不提一提你昨天偷我裤版这件事!?”
怒极之中的李阿芬微微地一愣,原本,她以为陈楚会百般的抵赖,她是从来没有想过,陈楚竟然敢直接承认自已偷版了!
“啧,我虽然只在商业街摆摊三四天,但在商业街上做走鬼的,又有谁不知道你摆出的牛仔裤,是偷我的裤版?”陈楚反将一军,继续出声反问道。
阿芬的脸上很快变成紫酱般颜色,陈楚的反驳让她一阵气结。她没有再争论谁是谁非这个问题,也没有死缠烂打,只是用一种阴侧侧的目光,看着陈楚。
“桂省仔,你还想在商业街上混下去吗?”
这算是威胁吗!?
陈楚的眼色,也冷了起来。
“不在这里混,你让我去哪里混?李阿芬,告诉你,这商业街,我还混定了!”
李阿芬脸颊,因为发怒而微微地抽搐了一下,她咬着牙,直直地盯着陈楚,一字一顿地道:“好,很好!”
“阿楚,李阿芬,你们就少说俩句吧!”在旁边围观的田鸡佬,上前两步来到两人身前,就开始喷口水:“和气生财,你们这样吵法最败生意人的财运,反正阿楚摆完今天晚上的地摊,就要把摊位让回给李老三,你们俩个在争吵谁偷谁的版,有什么意思?”
李阿芬脸上神色微微缓和,她似乎听进田鸡佬的话,冷冷地看了一眼陈楚,也没有和阿武打招呼就坐上面包车,一阵引擎声音响起,面车包慢慢地离开。
这一次,陈楚与李阿芬,算是砌底翻脸了。就是正在开摊的阿武,也对着陈楚臭着一张脸,瞪了陈楚的一眼。
陈楚对着倒是没有放在心上,他对田鸡佬道了一声:“田鸡佬,谢了!”
田鸡刚才插口,好像是各打了五十大板,但实际上却是帮陈楚拉了一次偏架。这里是陈楚的地摊档口,李阿芬如果死缠烂打下去,肯定会影响他的生意。
“和我客气什么。”田鸡佬看了一下阿武,压低一下声音,道:“以前商业街也有走鬼偷过李阿芬的版,呵呵,李阿芬直接就在人家的档口前,喷了一个多小时,啧,我都不知道她哪里来的那么多气。等到她偷其他人版的时候,人家上门她就横蛮无礼赖着不肯承认,她这么骄蛮,不就是持着自已在商业街老乡多?前一段时间,她为了和隔壁走鬼档抢半米摊位,直接就叫老乡去堵人家的档口。她这么横下去,我觉得早晚会有人收了她。不过,你在这摆最后一天摊的,就算是偷了她的版,她也没有理由发这么大的火啊!”
没有答田鸡佬的话,陈楚却是想到了更远。
李阿芬为了争半米摊档,就叫老乡去堵人家生意门口。
那他去“抢”阿才整个摊口,南湾人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