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观说干就干，八月十五晚上，连块月饼都没有吃，就骑上那辆三轮摩托，带着三块狗头金和矿石样品，下了羊山、返回桐花镇派出所。
第二天早上6点，天刚不明，陈观和雷治民两个开着派出所的警用面包车就出了桐花镇，直奔水泉而去。
这个时候孙玉成已经被批准刑事拘留了。因为县公安局既没有任命新的所长，也没有明确到底是指导员杨兴旺还是副所长李通主持工作，桐花镇派出所的工作只能按原来的职务顺序由杨兴旺和李通负责。这种情况下，杨兴旺也好，李通也罢，都很大方。一听陈观要用车去水泉一趟，两个人都很爽快地答应了。
水泉黄金冶炼厂坐落在水泉市区穌玉河的南岸。
水泉市因为有桑园县这样的黄金大县，黄金产业就成了支柱产业，需要一个大型现代化冶炼厂来消化矿石、节约矿石外运成本、提高黄金冶炼水平。
正是在这种背景下，经过水泉市委、市政府运作，国家在水泉投 资兴建了水泉黄金冶炼厂，职工也都是从老黄金基地抽调过来的。
这个时候高速公路大建设刚刚拉开序幕，公路交通的主力是国道、省道和县乡公路。陈观和雷治民两个开着警用面包车，从桐花镇出发，过明水、桑园，整整跑了4个小时，赶到水泉的时候已经是上午10点多了。
水泉黄金冶炼厂很好找，陈观留下雷治民在车上休息，自己到门卫上说明是来找化验室做矿石化验的，门卫让他填了进门单子，给他指了方向，就放他进去了。
因为是大型黄金冶炼企业，厂区的保卫措施很严密，陈观背着一编织袋矿石样品一路走来，能够看到路上的巡逻人员和冶炼厂区门口的岗哨。
水泉黄金冶炼厂化验室设备先进，力量比较强大，除了承担本厂化验任务外，对外承接金矿石、金精粉化验任务。
找到化验室后，陈观排队等了一会儿，轮到自己的时候把装金矿石样品的编织袋递进了窗口，说明了来意，交了150元化验费，工作人员就让他过三天再来取化验结果。
陈观嫌时间太长，缠着化验室的工作人员问能不能加个班、当天出结果？
收矿石样本的工作人员告诉陈观，他们得取样、加工、化验，最快也只能到明天下午下班前出结果。
出了化验室，陈观又去了冶炼厂的业务接待室。
上门都是客，水泉黄金冶炼厂也需要扩大和稳定货源，接待室搞的很正规，有沙发、茶几，还备有茶叶。
接待陈观的业务员叫张青，30多岁，很热情，先给陈观递了名片，作了自我介绍，就忙着给陈观倒茶。
张青先问陈观想谈什么业务？
陈观回答说他有个矿口，刚出矿，今天是带着矿石样品来冶炼厂化验的。
一听说陈观的矿口出矿了，来化验了，张青马上就说恭喜、恭喜，然后告诉陈观说，水泉黄金冶炼厂是周围两、三个省最大的黄金冶炼厂，设备先进，工艺先进，技术先进，信誉更不用说！陈老板将来要是把金精矿送水泉冶炼厂冶炼，只管打电话找他就行。他会安排好的！
陈观就问水泉黄金冶炼厂收购矿石不？啥价钱？搞不搞来料加工？加工费怎么算？
张青一听，就知道陈观是个门外汉，对水泉冶炼厂一点都不了解。
张青解释说水泉黄金冶炼厂不收购原生金矿，只收购或者来料加工金精粉，生产的是金锭！原生矿石必须得经过选厂浮选过后，提炼出金精粉，才能送到冶炼厂提炼出黄金。
陈观这才知道焦天德只是采矿工程师，说的并不完全对。
原来采矿和冶炼是两个专业！
陈观心里笑自己真是个憨大胆，几本采矿的书都没看完、看透彻，啥都不懂，就晕儿吧唧的当开矿老板了！
陈观既然来了，就得把事情问清楚，不能白跑一趟！
陈观就问张青，水泉黄金冶炼厂收购金精粉和来料加工金精粉都是啥价钱？
张青说水泉黄金冶炼厂是大型骨干企业，每天处理金精粉500吨，所有的收购价格和加工费都是经过层层批准的。一般来说，金精粉每吨含金量、也就是品位越高，价钱越贵！
陈观真是门外汉，啥都不懂，张青说的每句话他都认真倾听。
张青说，收购金精粉的办法是按照人民银行现行黄金收购价格，乘以不同品位的系数来确定的。品位越高，系数就越高！
说着，张青拿出一张纸，让陈观看。
陈观接过一看，这是一张金精粉价格系数表，品位15克的金精粉，系数是72。8%，20克的是75。5%，30克是77。5%，40克是79。2%，50克是80。6%，60克81。9%，70克83。2%，80克84。5%，90克85。2%，100克86%。
张青举例说，比如一吨金精粉品位40克，人民银行今年8月份新定的收购价是一号金锭每克94。52元，二号金锭每克93。6元，未达标金锭每克92。72元，我们厂结算时，就按这个价钱，乘以79。2%的系数，出来就是收购价。也就是每吨40克乘每克94。52，再乘0。792，等于每吨收购价2994。39元。
上次调解贾耀民案子的时候，陈观给郭占山算账，说黄金收购价每克65元，看来陈观真的是忙晕了，竟然没注意到8月份黄金涨价的事儿！
怕陈观不清楚，张青又补充说，金精粉细度要求200目以下，砷小于0。5个、碳小于1个，绝对不能有石块。同时，金精粉中含银的品位达到100克、铜达到1个就开始计价，达不到这个品位的不计价，归黄金冶炼厂所有！
看完，陈观就问如果金精粉品位超过100，按什么系数、怎么算？
张青回答说品位越高系数就越高！就看品位有多高了！
陈观又问几吨原生矿石能选出一吨金精粉？
张青说这得去问选厂，水泉黄金冶炼厂不收购粗矿，所以他不知道。
来料加工的话，张青说是按成品金计算，每克收取加工费10元。说着，张青又递给陈观一张纸，这是常规金精矿加工返还率对应表，上面写着：“1、5——5。99克返50%；
2、15——19。99克返90%；
4、6——6。99克返60%；
5、20——29。99克返93%；
6、7——7。99克返65%；
7、30——39。99克返94%；
8、8——8。99克返70%；
9、40——49。99克返95%；
10、9——9。99克返75%；
11、50——59。99克返96%；
12、10——14。99克返83%；
13、60克以上返97%；
表上还注明了银、铜返还标准。
张青见陈观看的仔细，就笑着说这只是个价格，可以看看而已。实际上我国对黄金管理很严，所有选场的金精粉必须到各冶炼厂冶炼，黄金必须卖给人民银行，否则会按走私论处！
张青的话让陈观心里直笑！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桑园县、临关县开矿时间长，都有国有大型金矿、市属国有大型金矿、县属国有金矿做骨干，开采量大，产金量大，直接影响着国家的黄金储备、黄金价格，影响着人民币是否坚挺，国家管的自然是很严，黄金局、矿管局、工商局、税务局、环保局、公安局，凡是有矿山执法权的都能管着，各种税费名目繁多，开采成本也大。而明水县只有桐花镇一个乡有矿山，县里连个黄金局、矿管局都没有，更别说什么冶炼厂、大型选厂了。矿老板们打出矿来，只要化验出品位多高，就能依据品位在坑口直接交易，至于买矿石的外地选厂会不会把金精粉都卖给水泉黄金冶炼厂、开碾子的小老板们会不会把金子都卖给人行，只有天知道！桐花镇派出所也没见抓几个走私的么！
想到这里的时候，陈观就觉得桐花镇矿区的矿老板和开碾子的小老板每次买卖都是在赌博，赌矿石品位的化验结果到底准不准！那些矿老板们还好说。图的是省事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用办选厂，也不用掏运费，还能偷税漏税，只要矿石卖出去，就铁定赚钱，最多也只是实际品位高出化验品位，卖亏了！那些开碾子的私人老板就不同了，一旦实际品位低于化验品位，就得赔本！
陈观没有告诉张青自己是明水桐花镇的，而是说之所以来水泉黄金冶炼厂咨询、了解，就是为了能了解有关政策和行情。
张青就问陈观的矿石估计品位多高？
陈观说我不懂，但是工程师和包工头判断是40克以上。
张青一听，就说这是富矿，可以干！
陈观真的是不懂，他是昨天晚上在矿洞里听焦天德和王运来说的。而且，他约摸着郭占山的矿也是按照20克到40克的价格卖的！所以，张青一问，陈观就回答说是40克以上了。
张青告诉陈观，黄金资源宝贵，随着矿山大开发，富矿会越来越少，贫矿会越来越多，将来很可能想找到品位40克的金矿会非常困难的。不过也不怕，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随着黄金价格攀升，加上冶炼工艺改进、技术进步，将来贫矿很可能也有效益。听说现在国外都推行新的冶炼技术了，品位2克的矿都有效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