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洛城往南方向不远处的一棵树下,一片草皮被掀了起来,露出了一个密道的出口。伤痕累累的肖生背着两个包裹从密道中爬了出来,望着早已等候在一旁的逍遥勉强地笑了笑。
逍遥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肖生拿起其中的一个包裹就往逍遥脸上砸。逍遥抬手接住包裹,肖生的偷袭并没有得逞。
肖生不等逍遥开口问就笑着道:“我这不是还活着吗?去帮酩酊处理下伤口吧,尽管他们为了逼你离开战场并没有下死手,但是拖久了她依旧会死的。”
逍遥点了点头,就转身去帮酩酊处理伤口了。
肖生靠在树边上,按住自己右胸口处的伤,大口大口地喘气。不得不说刚才的一战实在是艰难,在这其中肖生哪怕只是犯一个小错误,他都将葬身洛城。此时此刻的肖生大难不死,但是也已经筋疲力尽了。
另一边,逍遥很耐心地帮酩酊处理好了全身上下所有的伤口后,发现包裹里居然还有一套衣裙,见酩酊伤势稳定,就背过身让她自己换了。
逍遥回过头,看见肖生的样子,一口血险些喷出。
这家伙居然在擦剑?!逍遥看着边上打开的包裹里的伤药都放得好好的,就知道肖生这家伙还没处理伤口就开始擦剑了。
“喂!你小子是不要命了吗?还擦剑,擦个鬼啊!”逍遥简直无语了,一直以为自己是最个性最放荡不羁的人,没想到,今日被肖生这淡定潇洒的举措给完爆了。
肖生没有理逍遥,继续擦他的剑,直到逍遥连吼了几句后才慢悠悠地道:“这把剑很破很旧,如果不马上擦干净会留下血污,而且会生锈。”
“如果让那些追求着肖剑的人听到你这句话会不会疯掉?”逍遥忍不住要吐槽一句,随即又发现不对,“等等,我是让你先处理伤口啊。”
肖生不理,继续擦。逍遥扶额,拿起身边的疗伤药就帮这个问题大人处理伤口了。肖生也没有反对,倒不如说他乐于省事,不用自己动手总是好的。
二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不远处的洛城开始恢复往日的生机,洛城里没有百姓会知道昨夜发生了多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一切都和往常一般。
肖生的伤口在经过逍遥的处理后已经基本没有大碍了,至于会不会留下后遗症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二人骑着马向远离洛城的方向而去。
“接下来你怎么打算?”逍遥一边将酩酊抱在怀里,以免颠簸的马背把她摔下去,一边向肖生问道。
“家已经回不去了,现在也差不多到了武林大会的时候了,那里才是真正要变天的地方。”肖生想了想,顿了一下,似乎有些迟疑,但最后还是道,“而且十有八九,李庄主也会出现在那里,一方面为了武林盟主的位置,另一方面估计他也料到了我会去帮助丘黎。”
逍遥对于肖生的决定没有任何意外,想了想道:“这次去京城的路我怕是不能跟你走一趟了,趁着李老鬼不在,我必须先回去整顿逍遥庄。你在那边先帮丘黎稳住形势,我这边好了就派人去支援。”
肖生笑了笑,揶揄道:“担心酩酊就直说,说得那么大义凛然也不脸红。”
“那你倒是说说,我的决定哪里不对哪里不好啊?”逍遥自然是不会因为被肖生看穿了自己的想法而有任何惭愧的,脸不红心不跳地反击。
“你书读的比我多,我说不过你。”肖生也是觉得好笑,都说逍遥庄历代嫡传弟子都是逍遥风流,不拘小节。怎么到了自己这里,逍遥给自己就是一种无赖的感觉呢。
接下来的话就更没有什么营养了,二人路上互相扯皮,终于到了岔路口。
“肖生!要活着等我来啊!”远方的逍遥挥舞着手臂,向着肖生道别。
肖生没有回话,只是笑着看着他远去的方向,直到已看不见逍遥的影子才动了动嘴唇:“一定。”
三
连夜赶路整整一个月,风尘仆仆的肖生终于算是来到了京城大门口。
京城不愧是中原第一大城,连绵的城墙无论是往左还是往右都看不到边际,这座黑色巨兽般的城廓煌煌然沉默无言立于天地之间。
肖生望着那被雨水冲刷了千百年的城墙亦是无言,时隔八年再次来到这里,自己已经长大了,这座城却是没有任何变化。不禁有点感慨时境过迁,物是人非。
八年前,有一个无名少年走进了这座城中,在武林大会上难逢敌手,最终斩获了天下第一的名号。然后这个少年就消失了,再次出现是在八年之后的光明顶上。如今少年变青年,青年再来却已满是沧桑,原来人是很容易老的。
这座城市是肖生与逍遥、丘黎相识的地方,也是当年肖生浪迹天涯的起点。
京城长安,我回来了。
四
肖生骑着马就那么往城门口走,还没靠近,就被护城军士给拦了下来。
“喂喂,那边那个,赶紧给老子从马上下来,乡下来的啊,不知道进京城不能骑马吗!”军士一看肖生虽是气度不凡,但是却身着一身破旧的衣裳,就认定这只是一个穷书生罢了,既然是穷书生就不必客气。
肖生显然对于进京城是不是不能骑马没有任何印象,当时肖生来的时候太晚了,是直接翻墙进的城。
所以肖生被这军士一喝,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是规矩,自己再厉害也不能无视王法吧。这么一想肖生就翻身下马,牵着马匹往城门口走。
因为是武林大会期间,所以人特别多。但是也因为如此,进城检查也就不那么严格了,毕竟此时城中高手齐聚,想搞破坏的人即使进去了也翻不了天。
很快,轮到了肖生进城。军士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刚才那个不知死活的穷书生,正想说没有问题想让他过去,却突然发现这书生竟牵着一匹好马。这军士心中就起了点贪念,就对着肖生问道:“刚才就是你骑着马要进城吧。”
肖生也不否认,点了点头,道:“不好意思,第一次来京城,并不知道有这规矩。”
军士一听乐了,第一次来不知道规矩,那不就是规矩随自己编吗?这么想着,军士装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道:“不知者无罪,但规矩毕竟是规矩,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第一次来,所以该有的惩罚还要有的。”
肖生郁闷了,早知道这么麻烦自己还不如翻墙进去呢。
军士见肖生不说话,以为他已经被自己的气势给吓傻了,继续得意地道:“所以把你的马留下,这件事情就既往不咎了。”
肖生一听更郁闷了,这匹马跑得很快,自己之后还是要骑的,要知道一匹普通的马想一个月从铸剑门赶到京城是不可能的。于是肖生道:“能不能拿别的东西来抵押,我这马之后还要骑。”说着肖生往腰上摸,拿出了一枚腰牌递给了军士。
军士一接手就发现这枚腰牌挺沉的,仔细一看居然全是用金子打的,再仔细一看,上面还刻着一行字,军士虽然没有什么文化认不得几个字,不过上面这几个字简单得文盲都认得出来――天下第一。
哈哈,这枚腰牌居然是第一金牌,这可值钱了!等等,第一金牌……那么眼前这个人是……军士的冷汗一下子就把衣服浸湿了。
肖生看军士一脸呆滞,还不断地冒冷汗,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军士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双手将第一金牌托起放到肖生面前。
“小人该死,望大人恕罪!”军士已经吓得浑身发抖了,开什么玩笑,这腰牌如果是真的,不,肯定是真的,那么眼前这个人就是传说中的天下第一,自己居然想敲诈这样的人物,不是找死是什么。
肖生一看这样子开始还有些不明白,看了看自己递出去的腰牌才猛然想到自己把第一金牌给了这个军士,难怪他吓傻了。
看到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不明真相的群众,肖生将第一金牌拿起,也不理那个军士,牵着马径直进了城中,留下了一群议论纷纷的群众。
五
京城内城里的一座巨大的府邸中,一个身着华服的青年正坐在一个宽广的天井中,仰头看着天空。明明是一个正直轻狂的年纪,从青年身上却让人感受到了老者的沉重。然而这并不是少年老成,只是待在充满明争暗斗的地方太久了,心老了。
如果青年不会眨眼,这里所有的一切加起来就是一副不会动的图画了。
许久,天池中飞入了一只白鸽,落在了青年头上,青年将绑在白鸽腿上的信拿出,顶着白鸽打开信件。
内容很短只有四个字:肖生已至。
青年的眼中顿时闪出来兴奋的光芒,之前颓废的气息一扫而空,起身一挥袖,四周的空气都爆出了刺耳的声音。然而白鸽仍然稳当地停在青年头上。
“这一切都将结束了!”青年仰天大笑,将年少轻狂诠释得淋漓尽致。肖生的到来,让得这个沉寂了太久的年轻人恢复了往日的狂傲。
京城里还有许多人得到了肖生到来的消息,这个普通的名字在三个月前名震天下,此时此刻他的到来对于即将开始的武林大将造成巨大的冲击。所有人都开始准备着应对的手段,有人想要拉拢,也有人想要将之毁灭。
然而,此时此刻的肖生,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