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管事?”
符堂所有人惊呼了出来。
这个身穿白袍,体态轻盈走路优雅的美丽女子,就是符堂的另一个管事——夙未央。
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带走多少痕迹,如湖水般清澈的眸子,散发着一种令人淡然的安宁。一身素白的制符师长袍,将她曼妙的身子完全包裹,却让人感觉出一种说不出的圣洁。
夙未央此刻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看着她清丽的容颜,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原本剑拔弩张的屋内,一下子冲淡了很多。
“怎么这般热闹?”
夙未央突然发声,声音柔软清丽,让人生不出一丝反感,她此时秀眸好奇的看着众人,最后聚焦到了顾惜朝身上。
而顾惜朝和林风清,却将目光看向了夙未央身旁的那个男人。
罗浮城主——尹重!
他们刚想躬身,耳边却好似听到了传音。身子一顿,顷刻间就恢复了正常。尹微澜这时,看到一旁的王羲,秀眸如同夜晚最闪亮的星辰,一下子亮起。
王羲显然也看到了她,愣了一下6,,却没说话。
“夙管事也来了,这倒是再好不过!”顾惜朝有些尴尬的看了眼夙未央身旁的男人,咳嗽了一声道,“坐吧,正好有件事,需要夙管事也来评判一番!”
“还有你顾惜朝搞不定的事?”
夙未央柔和一笑,却没有一丝矫情,迈步刚想上坐,却发现了地上躺着的死尸,清湖的眸子中,不由闪过一丝诧异。
“这是毒发身亡?”
夙未央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她身为治疗符师,当然很有发言权。
“夙管事来的正好,你帮忙看下,这到底是何毒符……”顾惜朝在一旁,朝着一个符师使了个眼色,随后那符师,上前把王羲手中的毒符夺了过来,放到了夙未央的面前。
“断生子母毒符?!”
夙未央秀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不由出声道:“这是一枚异常歹毒的符箓,母符在手,所有子符入体之人,顷刻间便会断送性命。”
“这符,怎么会出现在这?”
她的眼神,一下子聚集到了王羲身上。而此刻在一旁的蒲老,在尹重和夙未央进来时,脸色有了一丝变化,但转瞬即逝。
在他看来,原本计划将要成功,现在两人的到来,说不定会出一丝变数。
但一想到如此算无遗策的计划,他又觉得,也许是自己多虑了……
顾惜朝言简意赅的把事情经过,和三人说了一遍。夙未央眼神一刻不离王羲,尹重也露出了倾听之意,而尹微澜,小脸已变得煞白,显然不相信这些,都是真的。
夙未央听完,秀眸直直的盯着王羲道:“你就是王羲?”
王羲没想到夙未央回和自己说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赶忙应道:“是,我是王羲!”
没有尊称,也没有客套,王羲就这样很自然地脱口而出。
“这符,你从何而来?”夙未央话语中,有着逼人的寒意。
王羲深呼出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不悲不喜:“我要说是别人栽赃嫁祸,硬塞我怀里的,管事信不信?”
“栽赃嫁祸?”夙未央眉头一蹙,看了眼一旁的尹微澜,却出奇的没再多说。
“王羲,都到这时候了,你还在狡辩。”严老也有些看不下去了,突然出声道,“我真的很失望,当日你晋级制符学徒,我真的应该好好询问一番……造成今日的局面,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严老的话语中,充满着后悔。
王羲,沉默不语。
……
夙未央和尹重的到来,并没有让屋内紧张的气氛,有所缓解。等夙未央坐定,屋内又变成刚才一副争锋之势。
“咳咳——”
顾惜朝咳了下嗓子,脸色一下子收紧,又恢复到了“僵尸黑面”形态。他看着王羲道:“王羲,刚才你说给你一个机会,你老师替你求情,那好,我给你一个申辩的机会!”
尹重也一幅饶有兴趣的样子,看着王羲。刚才他已经听顾惜朝说了事情的经过,对王羲,也持有了一丝怀疑。
毕竟自己的女儿还年轻,她说的话,未必能全信。
当然,他也不觉得,这事就一定是王羲所做。栽赃嫁祸这种手段,他身为罗浮城主,当然见过很多。
他原本只是想来看看,却没想到,会碰到这事。
小小的符堂,难不成还容不下一个少年?亦或者,这个少年,已经厉害到,人人惧怕的地步!
这些,都是尹重一瞬间脑海流过的思绪。
只不过他还是想看看,这少年,如何翻盘?或者,真的是一个杀人犯,让自己的女儿,彻底死心。
倒来的真是时候!
这个局,能看出少年的品质和手段,也能让女儿,认清一个真相!
尹重觉得这次,他是真的来对了!
所有人将目光,看向了王羲。王羲却抿了抿嘴,没有一丝慌张。这份心性,倒让尹重有些刮目相看。
如果真的是他所为,那这少年的心态,的确称得上魔;而如果不是,就冲这份冷静,他觉得这少年相当了不起。
被诬陷成这样,还能如此淡然面对,实在了得。
王羲看了眼满脸担忧的尹微澜,内心涌过一丝暖流。
在这个时候,也许唯有这个少女,依旧无条件的选择相信自己,她是唯一一个。
“呼——”
王羲深呼出一口气,将所有的思绪,排除脑后,声音凛冽,看着众人道:“我只需证明,刚才那符篆,是我所创。是不是就能说明,刚才蒲老所说的话,都是一派胡言!”
“老师,你觉得呢?”
王羲将眼神,看向了林风清。
这一刻的王羲,被无数人包围着,但他却没有一丝怯弱,而且努力地,昂起了自己的头颅。瘦小的身躯中,涌现出一股誓死不屈的顽强。
我虽寒门,但穷骨头,也有自己的尊严。为这尊严而战,百死亦无悔!
王家男儿,宁可断骨,不可败名!
这是爷爷和他说的,他在这一刻,要向所有人证明——自己的清白。也要让所有诬陷自己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污蔑我的人,就要做好赴死的准备!
我王羲的清白,唯有鲜血,才可以洗刷!
林风清此时点了点头,说道:“对,你如果证明这个符篆,是你所创。我可以让人……”
顿了顿,林风清看了眼尹重,咳嗽了一声又道,“让人重审这事!”
“那好,老师,我需要试符纸,还有符笔。我就让所有人看看,我有没有自创符篆的实力!”这一刻的王羲,不打算低调。
你如果谤我,欺我,辱我,轻我,污蔑我,那我完全可以骂你,扇你,打你,弄死你!
但王羲说出这话后,所有的符师,都已把他当做白痴看待……他们好像脸上都不约而同的写着:“你怎么证明这个符篆,是你所创?”
自己给自己辩护么?
开什么玩笑,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这种问题就像前世银行让你证明,这儿子是你儿子一样,没有官方认可,dna技术,你怎么证明,这个人是你儿子?
根本没法证明!
试符纸,符笔,很快就放到了王羲面前。
蒲老在一旁看着,他想不出王羲有任何翻盘的可能。但王羲确实这么做了。
他不紧不慢的把试符纸铺好。
所有人都觉得王羲是死鸭子嘴硬,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到了这一步,这孩子还不愿意承认,也许,是不敢承认。
“你根本没法证明……”蒲老突然说道,他已经有些不耐烦,都到了这一步,这个孩子还这么死磕,有什么意义。
“管事大人,我觉得他是在拖延时间!”蒲老看着顾惜朝,十分阴险道,“刚才已经显而易见,他杀了汤贤,人证物证都能证明,这事情,为何还要给他机会?”
顾惜朝刚要说话,王羲却朝蒲老微微一笑:“是不是很想我死,那也不要太心急。你这么想我死,也得等我把话说完不是……”
随后,他看向了众人。
“我说,连证明的机会都不给我,对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王羲耸了耸肩,随后朝着蒲老笑了笑,笑容中得自信,让蒲老不由得一愣。
都到这时候了,这小子竟然还笑的出来?不会吓傻了吧?
“老顾,总得给我学生一个机会吧?”久不吭声的林风清,突然对着一旁闭目的顾惜朝皱了皱眉。
顾惜朝这才睁开眼,看着一脸阳光的王羲,他也是愣了一下。
好像,这少年一点都不担心自己?还是说,他压根不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顾惜朝管事,刚才都是蒲老的一面之词,我好像从头至尾,就说过几句,我觉得你是不是应该听下我的意见,或者说,我有办法证明这个符篆是我所创,是不是就能推翻蒲老的……阴谋?”
王羲故意把阴谋两字咬的很重,顾惜朝不是笨蛋,所以他听懂了王羲的话,点了点头道:“好,我倒是很好奇,你怎么证明这个符篆,上面可没有字写着是你所创……”
“山人只有妙计,管事大人只管看着就行。只是我不希望有人干扰,毕竟制符是一件很严谨的事情!”
王羲朝周围的符师笑了笑,这笑容,可把所有的符师,都惊住了!
管事竟然同意这小子提的建议?疯了吗?
“我可不可以问问,你怎么证明?”一个符师实在憋不住,看着王羲问道。
王羲却点了点头,说道:“我可以用这个符篆,制作出无数种符,这样可不可以证明?”
他说的很笃定,但一旁的顾安,却噗嗤的笑了,他好像得到了蒲老的授意,脸上带着一抹阴笑,出声道:“制作出无数符,那也不能证明这个符篆不是窃取的啊……只能说明你对这符篆的研究,比那些老符师还要透彻而已!”
“这也叫证明自己创造了这个符篆,别开玩笑了……”顾全鄙夷的看了王羲一眼,所有老符师也一幅你很搞笑的眼神。
是的,王羲刚才完全是在搞笑,逗逗这帮傻|逼也好啊……爷正好心情很不开心!
“呵呵,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啊!”
王羲挠了挠头,突然又笑了,“那我就试试看,能不能自创别的符篆吧!”
“不要和我说,这符篆,也是你家老符师自创的!”
王羲朝蒲老和顾安怪异的笑了笑,随后摊开符纸,放到身前,慢慢写下了一个简体“炎”字……
这一刻的王羲,完全不打算低调。自己,无疑已被逼上了绝路,唯有靠自己,才能扳回局面。那两人这么迫切想让自己死,但说不得,王羲要十倍的还之。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