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如今王羲已是制符学徒身份,对于去符堂学习,已变得可有可无。再说他和蒲老也不对味,所以和严老说了声,便去了绿柳镇。
王羲的家在绿柳镇的福临酒楼,说是家,其实是福临酒楼的老板福伯给爷孙三人开辟的一个临时住所。
当初王羲爷爷王渊也是挨家挨户的找活,别人都看他年迈,直接拒绝。
唯有这小酒楼的老板福伯,看王渊可怜,将他留下,还让王羲一家住在酒楼之中。等到王羲年长一些,他也会经常来酒楼打打杂,给年迈的王渊减轻点负担。
王羲的父亲王乾,因为年轻时得罪了符界大陆的一个大家族,以至于被打成了重伤,一直卧床昏迷不醒。
所以自小,王羲就是他爷爷拉扯大的。
从某方面来说,这酒楼的老板福伯,是王羲一家的大恩人。
事实上王羲也早把福伯当成亲人来看待。
“自己两天没回去,估计爷爷和福伯要累坏了吧……”王羲虽说穿越了,但八年的感情,他早把自己带入了王羲这个角色。
王羲手执神行符,快速的朝着绿柳镇飞奔。
这绿柳镇,位于罗浮城西南角,是一个人口十分-←,密集的小镇。
此刻镇上冷冷清清,因为一大早的缘故,很多店门都没有开张。王羲朝着镇上最东边的一处旮旯角走去。
福临酒楼!
一处上下两层单居室的小酒楼,平时王羲三口人就挤在二楼的小间。
酒楼平时颇为冷清,除了几个老主顾外,很少有人光顾这偏僻之地。老板福伯年岁颇高,烧出来的菜肴,却已没有昔日那般美味。
原先早点的时刻,还有很多老主顾关照,如今却一日不如一日,酒楼生意日暮西山。
福伯打了一辈子光棍,所以平日里就他一个人照顾酒楼,做菜收钱一人包办。
王渊一家的到来,倒是减轻了他的一些负担。
不过现如今因为生意不景气,连带福伯都过得十分拮据。
但就是这样,福伯却从来没有克扣过王渊一分工钱,给的价格,刨去住宿,和打杂的工钱相等。
这住宿费还是王渊板着脸让福伯收的。
“嘿,福伯!”
王羲到了店里,就看到福伯一个人,摆了一盅小酒,一碟花生,在那自顾自的独饮,看上去异常孤独。
“哟,小王你来啦,今日倒是来的挺早,可惜没人那!”
福伯头发已经花白,眼睛却十分好使,布满皱纹的脸上红光满面,看上去精神头颇为不错。
“我爷爷呢?”
“他去给你爹抓药了!”
“那福伯我上去看看我爹……”
“哎……去吧!”
福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喝了一杯。
“怎么了?”
王羲的脚刚踏上楼梯,听见福伯的叹息声,不由转过头来。
“自己上去看吧,那城西的老郎中说,你爹怕是撑不过多少时日了……哎,这他娘的日子!”
滋的一声,福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王羲的内心不由得一沉,踏踏踏快步走到了楼上。
楼上小间摆放了几张小床,此时靠窗的一张床上,躺着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气色萎靡,脸色蜡黄,这就是王羲的父亲――王乾。
“爹――”
王羲双目泛红,上前握住父亲有些枯槁的手臂,听着他气若游丝的呼吸声,王羲的内心无比沉重。
“杀千刀的玄家,如若我王羲能成为一名符修,当踏平你家族门!”
王羲眼神中冒出一阵寒芒,拳头紧握,满脸的恨意涌动。看着重伤不愈的父亲,他不由得涌出一股悲鸣,十五年,父亲这伤折磨了他整整十五年!
谁又能想到,这个中年人,曾经是罗浮最耀眼的天才。就因为和王羲的母亲生下了王羲,导致以后一系列的灾难。
王羲的母亲,是符界大陆四大战族之一玄家的直系。而在四大战族的眼里,罗浮城这么一个小城,就如同最破落的乡下旮旯,王乾的优秀,那只不过是针对罗浮城。
在玄家,随便一个护卫,就能把王乾打成重伤。要不是因为王羲母亲的苦苦求情,王乾早就被玄家给杀死了。
而即使这样,王乾还是被玄家一个弟子,打成了重伤,以至于到现在,彻底昏迷!
“羲儿……”
楼下传来了王渊的呼喊声,王羲赶忙擦了下红肿的双眼,帮父亲盖好被子,然后走下了楼。
王渊手提着两包药,身子骨虽说硬朗,但长期的操劳,让他的背有点驼。
此时他清瘦的脸上带着一丝愁容,看着王羲从楼上下来,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怎么不呆在符堂,第一次见你来这么早?”
“没事,我来看看我爹!”
王羲上去接过草药,熟悉的将它打开,放入药罐开始煎药。
“你知道了?”
王渊苦涩的说了声。
“恩,福伯和我说了!”
王羲背转着身,声音听不出情绪。
“羲儿,这都是命啊!”
老王渊一屁股坐到一旁,怔怔的看着一处发呆。
“爷爷,不还有几个月时间。我会想办法的!”
说完,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符袋,递到王渊面前:“爷爷,这几天给爹买一张治疗符,这么点碎晶应该够了!”
王渊打开一看,不由的吓了一跳:“你哪来这么多钱的?”
“爷爷,你就别管了,反正你孙子不偷不抢,凭自己本事赚的!”说完,上前附耳对着王渊道,“爷爷,我制符学徒考核通过了,下个月一定能晋级制符师!”
“什么?!”
王渊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震惊。
“真的?”
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偷偷问道,眼神却紧紧看着王羲,生怕错过了什么!
“嗯,真的。我把制符学徒的衣服,都给带来了!”
王羲说着就拿出腰间挂着的一个包裹,露出了粗布学徒衣服的一角。
“真是不赖,和你爹当年一样!”
王渊眼角带着笑,上前摸了下王羲的头。
“老爹可比我厉害多了,他可是一名符修!”王羲颇有些神往道。
“没有的事,当年你爹也是十五岁才通过的制符学徒考核,然后三个月内制符师晋级升为首席……”
说起儿子当年的光辉事迹,老爷子脸上顿时有了神采。
“首席制符师啊……这可得制符师晋级获得第一才有的殊荣啊!”
“是啊,第一。现在符塔的教尊大人,当初就是你爹的老师!”
“还有这事?”
王羲还是第一次听爷爷说父亲当年的事,因为一直以来,爷孙俩很少有面对面聊天的时候,很多时候都在干活打杂。
“那我明天去符塔求求教尊,让他请符塔最好的治疗符修,给爹看看!”
王羲咬了咬牙,为了父亲,这次豁出去了!
王渊却脸色一沉:“别胡闹,你还小,很多事你不懂。如果可以,你父亲的伤早就治好了……玄家,可不是小小符塔能够得罪的!”
“还是先晋级制符师再说,其他的无需你考虑。你爹这样,那是他的命数,没人能帮他,只能靠他自己!”
王渊说完,便起身开始收拾桌子。
“玄家……我懂!”
王羲脸上露出一丝极其复杂的表情,随后拿起煎好的药,上楼给父亲喂药。
喂完药,他下楼又开始帮着王渊一起收拾酒楼,一旁的福伯看爷孙俩打扫,不由喝止道:“小子,老哥,别收拾了,现在也没什么客人,一起来喝两盅!”
“好!”
王渊一甩,将毛巾搭在肩上,随后坐到了福伯旁边。两个老哥们几年的感情,就这样喝出来的。
腾!
王羲也一屁股坐到了桌前。
他也不客气,坐下去后,直接拿起酒壶,给福伯爷爷和自己各倒了一杯。
“老哥,今天这小子不对啊,以前怎么喊你陪我喝你都不喝,今天怎么这么大方?”福伯乐呵呵的说着,刚要端起酒杯,却见王羲已经提前端了起来。
“来,福伯,我敬你一杯。谢谢你十多年前的收留,要不是你,就没有今天的王羲,也没有我爹和我爷爷――”
“这?”
福伯看了眼身旁的王渊,见他没有制止,顿时摇了摇头。
“我先干为敬!”
王羲一口下肠,顿时觉得一股火热穿过肺腑,直达四肢。这酒,果然是好东西!
“不对,不对!”
福伯端着酒杯,拼命的摇头:“你们爷孙俩,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来,和我说说看!”
“嘿,好事啊!”
王渊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直呼,“好久没这么爽了,今儿高兴!”
“瞧把你俩乐的,来,我来猜猜!”
福伯眯着眼,眼中带着一丝戏谑道:“是不是小王一个月制符师晋级,有把握了?”
“呀――”
这下轮到王羲惊讶了。
“臭小子,你福伯当年可也是一名制符学徒来着……”福伯咪了口酒,随后指着王羲腰间的袋子,“这袋子几十年了,还是这粗布的,也不知道换换!”
“哈哈哈!”
三人齐声笑了起来。
“只是以后,不能天天回来给两位爷爷帮忙了……”
“臭小子,我们两个老头身子骨还硬朗,你晋级制符师,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
福伯的话,王渊也不断点头赞许。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啊!年轻人,总不能一直留恋在我这不起眼的小地啊!”
”离开我这个小店,才说明你有出息。我就知道你小子像你老子,我和你爷爷,可一直在等着这一天呢……绿柳镇,对你来说太小啦!”
福伯自顾自地喃喃道,眼神中有些湿润。
“福伯,我以后还会经常来看你的!”
王羲看出了福伯对自己的不舍,十多年来,这个老人,早就把自己当成亲孙儿看待。
不管如何,每天酒楼干完杂活,眼前的老者,都就会将热腾腾的饭菜,放到王羲面前,让他吃上一口。
虽然是剩菜剩饭,但王羲依旧充满感激。
老人是自己的亲人!
“你小子什么性格,我还是了解的。以后来看我们哥俩,陪我们喝喝酒就行,你知道我们这两个糟老头子一辈子的爱好,就是这酒……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呀!”
今天的福伯,话特别多。说着说着,他又把手中的酒一干而尽!
王羲同样,一口而干。
“哈哈,痛快!今天就让咱爷仨,喝个尽兴,一醉方休!”福伯脸色变得更加红润,抓起酒壶,就欲把各自面前的酒杯斟满。
不过就在这时,极其突然的,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出现在了小酒楼中。
“哟,大清早的,老福头你好雅致,还喝上小酒了?没打扰你吧?”
王羲一愣,随后转头看去。发现一个布满络腮胡子的大汉,大马金刀的跨进了酒楼大门,往酒桌前一坐,嗓门大的出奇,“老福头,我是来收符钱的,给个痛快话吧!”
福伯的手猛地一颤,而王羲的脸色,也一下阴沉了下来。
这顾家的仆从,收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