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伴着偶尔传来的鸟鸣声,杨凡在一阵草药味中睁开了眼睛。看着窗子透进来的几缕阳光照在长案上,听着风吹过竹林的声音,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回想着昨日里那场兽潮中的英雄人物,杨凡心中忍不住地激荡难耐,却终究只能在二十年后,默默地献上自己的敬意。
“什么时候,我能够达到那传说中的‘胎变阶’呢……”想象着曾经真气境的庄主神威,真不知胎变期是何等威风!
“噗……瞎想什么呢,杨凡,你连最低等的熬皮境都不到!”
在药香中躺了一会,还是起身穿好了衣服。
“唔…没有钟表倒是挺不方便的,看这阳光……得有九点了吧,”杨凡默默想到,“也不知道爷爷去哪儿了。”
走到桌旁,发现桌上搁着一碗中药,旁边还放着一张字条:
“小凡,爷爷去西边给人家治病。你醒来方才两天,这碗安神镇魂的药汤你先喝下,有助于你记起以前的事情来。碗柜里有刚买来的蒸饼,吃完在家中随意转转,不要乱跑。”
字迹笔酣墨饱,端正却又不失变化;即使他不懂书法,也觉得甚是漂亮。
拿手一摸碗,但觉手心一阵温热,知道爷爷刚走没多久。药香和昨天的一模一样……安神镇魂,难道是用那“镇神草”熬的?这药草可是超级稀有的啊!想起昨天胡乱翻看的《药解》上对此记载的可是一清二楚,“镇神草――备注:稀有,浸于水中存储”。
没由来的眼眶传来一阵酸意。
仰头喝下药汤,转身从书架上抽出《药解》,又去碗柜中找到半块蒸饼,便径直走向树下的石桌。杨凡从前看书的时候都习惯吃着些东西,砖家说的不能吃东西看书的理论完全抛之脑后,不但记忆好,还节省时间。
――――
“鬼冥草,功效:奇毒‘神陨散’主药材,也可单独成药,剧毒。”此草的图片是一株青黑色的六叶毒草,在图片下方还有两个小字:稀有。
“神仙草,功效:解毒,于‘神仙倒’‘鬼冥草’有奇效。”配图则是一株成人手掌长的淡金色草,有主干。同样的在图片下方有两个小字:稀有。
“神仙倒,功效:奇毒‘神陨散’主药材,也可单独成药,剧毒。”此药的图片则是一颗小指头大的朱红色果实,正结于神仙草上。这图片下方却是写着:一甲子结一果,三甲子零七天之后自然掉落,药效全无。……
往后几页都是些稀奇古怪的毒,竟是翻到了*篇。这一页上记载着制作“神陨散”的两种主药材,再翻几页,却是介绍这奇毒的:无色无味,仙人亦惧三分。
但是这一句话,已经足以说明这*的强大。连传说中的仙人都要惧它三分,普通人谁能承受的了?
更为神奇的是“神仙草”跟“神仙倒”,明明是一株植物生长出来的,结果却一为解毒圣药,一为剧毒,大自然真是鬼斧神工啊!杨凡暗暗感叹。
胡乱塞下最后两口蒸饼,杨凡拍了拍手,将书拿进了屋子。
“来到爷爷家还没有好好转过,从前在地球上,想看这种原汁原味的古代院落可没机会!”杨凡这么想着,脚下便走到了客厅门外。
进了门,只见一幅松柏图占据了半面墙壁,黝黑的八仙桌、太师椅摆放在墙壁正前方,阳光安静的照射在地板上,愈发显得桌椅的深邃。门旁两盆吊兰搁置在支架上,一抹清新巧妙地缓解了屋里略显严肃的气氛。
左手边一间里屋,推开了门,却是两张床摆放在内,看布局倒是类似于方便病人临时安置的地方。出了门直往前走,另一边的屋子与西边的差不多大小,看布局,大约是爷爷的卧室了。
“唔……真是长了见识!”杨凡迎着阳光走出厅堂,趁着大好阳光,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身体,似是整个人都舒爽透底。
信步走到东屋前,推门而进。
入眼处,由南至北六列柜子整整齐齐,柜子上一格一格的小抽屉。“这些是放草药的柜子吧!倒是和地球上药店里的没什么不同……”
走近了,这才发现,眼前的药柜和自己见过的还是有不同的。起码,自己见过的柜子可都是刷漆的。
古老的暗红色纹理似是有许多话要讲,却耐不住时光的侵袭,终是黯淡了光鲜。阳光透过空气中淡淡的药粉,洒下漫屋神秘,诉说着宁静的故事。
杨凡不自禁地放慢了脚步,来到另一边,缓缓地坐在了桌前。“真是个好地方!那木柜纹理粗大如黑筋,弯曲处又如水波荡漾,所料不错的话……难不成是酸枝木?”因为二舅家就有一套酸枝木的家具,当初可是炫耀了好久,故而他才能一眼认出酸枝木的木纹纹理来的。
随即便闭上眼睛,将种种杂念剃出脑海去,闻着药香,心头愈发明静。
“下午便去护卫队,学那修炼之法!待我成为仙人,无所不能,一定能够再回到地球,回到老爸老妈身边!”
……
――――
“……小凡,小凡!”似梦似醒中,爷爷在一旁叫着自己的名字。“小凡,你怎么在这睡着了,着凉了爷爷可不管你啦!”
杨凡终于睁开了眼,只见桌上摆着一台油灯,已经是金乌西沉。
“小凡你醒了啊!”爷爷在一旁无奈的笑道。
“唔……爷爷,我进来坐了一会,不知怎的就睡着了。”杨凡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哈哈,这间屋子可是有我亲自用镇神草、宁心水熬制成的香薰来凝神聚气的,小凡啊,这几天还没休息够呢,在这就睡了?”
对……这都晚上了,还没有去护卫队呢!杨凡心下一急:
“坏了!爷爷,本来我下午要去护卫队看看的!可是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想到此处,他不禁有些尴尬。
幸好爷爷不曾在意,笑了笑道:“那就明天去吧,走,先去吃饭,今天爷爷做了红烧肉!”
“哇,我最爱吃红烧肉了!”
“哈哈,是吗?那便好……”
随着屋门关上,屋子里又陷入了黑暗。
――――
事实证明……白天睡了一天,晚上根本睡不着!
躺在床上的杨凡睁着眼睛,看着被月光照耀的洁白窗纸,陷入了沉思。
“这似乎是一个类似于古代的世界,却又有那些强大的修炼者……只是不知道,这世界有多大?”想着想着,眼中忽地耀出一抹倔强,“……又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最强者,有多强?”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便起身推开窗户,盘膝坐好,对着外面的竹影发呆。
……也不知道护卫队会不会随意传授熬皮的功法,若是不外传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哗啦――”晚风掠过繁盛的竹林,吹入屋里,将白日里的余热徐徐吹散。
――――
一步跨出卧室,月光如水银般倾泻进屋中,将门口的杨凡蒙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辉,黑色的影子映在屋中,更显凄凉。
“原来这里……也有月亮啊。”
古往今来,月亮被人们寄托了太多感情。杨凡在异世见到月亮,更是记起了心中最为牵挂的地方。
“独在异乡为异客……”
迎着夜晚的暖风,望着明月,一时间眼中泛起了泪光。
不管怎么样,熬皮之法一定要学到手!
抹干眼泪,杨凡大步走向门口,拔下门闩,悄悄的出了门。
出来之后,这才发现地上铺着平整的青石板,竟是和自家院子里的质量相同,当真是气势十足。往里看去,小路幽远而神秘;高大的院墙曲曲折折的藏在阴影中,平添几分静谧。
“不愧是曾经称为‘庄’的村子,真是精致!”杨凡啧啧两声,转过墙角,走上了大路。
这几步,却似是柳暗花明,峰回路转。原本视野中的黑暗被皎洁的月光所填满,将整个青龙村照得亮亮堂堂。宽阔的石板路蔓延出去,大气磅礴;两侧隔几步便有杨树栽在银白色的高墙下,沿东方一路延伸过去,端的是气势非凡。
一路走过去,直到杨凡隐约能够看到远处的森林,这才算来到目的地。
入目处荒芜一片,残砖断瓦中夹杂着簇簇野草;曾经的人来人往,小商小贩,种种繁华似乎重在他眼前展现出来。
“这就是曾经‘青龙庄’的中心地带了吧……兽潮竟然破环了这么多的地方。”这里,现在已经变成了青龙村的最边缘地带。
“咦,那边似乎有座小楼!”
站在杨凡这个角度,只看到塔楼的背面,月光照下来,只余一个漆黑的剪影。
待得他走到那黑影的近处,忽然一股模模糊糊的肃杀气氛逼迫过来,那种视死忽如归,壮士去不还的气魄让每一个来到近处的人都忍不住的热血沸腾,豪气万丈,却又肃然起敬。
越是走近石碑,越是受到那股气息的影响。勉强走到离石碑二十步远,杨凡心中已是杀气腾腾,一股疯狂的念头快要忍耐不住。强自撑了一会,终究还是退了几步,站在自己不太受影响的地方。
“好……好雄伟的石碑!好英勇的气息!”压住心中激动,凝神望去,这才看清,那几十米高的“小楼”根本就是一块巨大的石碑!
借着月光,杨凡看清了正对着自己一面的石碑上凿刻着的密密麻麻的名字。
“段正天,凌碧海,王文烨,林虎;于大明历10282年与‘霸山帮’一战中身亡。”
“杨冲山,王树华,林正海,……;于大明历10283年兽潮一战中,身亡!”
“李浩林,刘彦彬,王老实,林富贵,王锤山;于大明历10283年与‘平山帮’一战,死据敌人于青龙村五十里外。”
……
那一个个巴掌大的字,无一不在叙说着青龙村过往的英雄事迹。他似乎看到那一个个纵死也要杀敌;纵是一往无回,吾亦要往矣的英雄们!
“这个世界真是处处危机啊……单那兽潮一役,身亡的英雄便有上千名之多!兽潮过后竟又有几股势力来攻打村子,单这二十年间便又有近百人添在石碑上!”
盯着石碑上的名字,沉默了一会,转到石碑的侧面。打眼看去,莫说这面仍在月光的照射之下,便是处在阴暗面,也能看清喽。因为这一面,全部的字都熠熠生辉,在漆黑的夜里闪烁着莹莹金光。
杨凡抬头看向最顶端,三个大字直直地朝其眼中充塞过来:
天元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