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人?”穆坤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才来了兴趣。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似乎让叛军转到别处去,似乎还有那么点儿可能啊?他急忙问道,“查大人,你快说说,你所说的这个‘我们的人’到底指的是谁啊?”
查达磊不慌不忙的回答道:“大人,此人,正是叛军此番到浙江督战的监军,魏水。”
“他?!”穆坤先是惊讶,在看出查达磊似乎不是闹着玩儿的之后,瞬间就爆炸了,“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魏水?你说魏水?!就是那个朱宸濠身边的混混魏水?是他吗?”
查达磊心平气和地说道:“正是此人。”
“你……”穆坤手指着他,眼睛都快要冒出火来了。
“你说的人就是那个魏水?荒谬!荒谬至极!你知不知道?前一阵子孙燧孙大人的死,就是这个魏水害的!而且,这一次进兵浙江,也是他向朱宸濠提的建议!你真当本官是老糊涂了不成?!这分明是朱宸濠的铁杆嫡系,你若是跟他瓜葛,就是背叛,就是投敌!”
查达磊从穆坤府上出来的时候,灰头土脸。
好好的进去,想跟他说道理的,结果却被人赶了出来,一点儿面子都不给的。
查达磊心中怨愤,但也没有办法。
穆坤的消息来源听起来还是比较广泛的,否则,即便知道出兵浙江是因为魏水的建议,也不会查到孙燧之‘死’与魏水有关。
只可惜,此人脾气太过急躁了些。魏水根本就没有机会跟他说出,其实孙燧并没有死的事情。
当然,就算他说出来了,估计穆坤也只会认为他疯掉了、傻掉了,根本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触动。而且,他还很容易会引起穆坤的警惕,从而被穆坤派人控制起来。到时候,就真的做什么都不方便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查达磊仔细思索着下一步的做法。
不管怎么样,决不能任由魏水带兵打进杭州城。否则,第一个要宰了的,绝对是他查达磊而不会有旁人。
细细寻思了良久,走在半路上的时候,查达磊突然转向。
他要出城!
既然穆坤不支持他,那他只能是自己去做。
他十年寒窗,一朝中了进士,人生还没有来得及享受,可不能死得这么不明不白的。
冲动的结果当然是很惨烈的。
在跋涉了不知道多久,终于摸到魏水大军驻扎的地方的时候,他被人从后面猛楔了一下子,昏死过去。
打人的,是伍亩手下派出去巡逻的暗哨。
魏水信不过张仕安,也信不过那群土匪。虽然也不是太信得过伍亩,但他也实在是没有其他太多的选择了。
“孙头儿,这是谁啊?”
“谁知道?穿得倒像个文人?别是个官儿吧?”
“官儿?这……这万一是个官儿,他会不会……”
“会什么会?现如今,咱们二爷是监军了,又是那什么王爷还是陛下来着?反正是那人的心腹重臣。别怕,通知伍头儿,自然有二爷给咱们撑腰呢!”
什么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造反是掉脑袋的事情,所有参与进来的人都自动忽略了这点。反而对高官、权势的追求,更加激烈了。魏水还不是什么开国功臣呢,八字都没有一撇,这些虾兵蟹将就已经连什么官员都不放在眼中了。弹冠相庆,仿佛大事可成就在今日一般。
伍亩在看到查达磊的时候,也不认得这个人。
但他和下面人的想法肯定是不一样的。
这个人,无论是什么身份,他都必须得先搞清楚。否则,就看他偷偷摸摸的到了驻地附近,万一是个刺客,那不是就间接地给他铺平了行刺的道路了吗?
一盆冷水兜头泼了下来,查达磊悠悠醒转,茫然地看着四周。
“嘿,嘿!说你呢!愣什么神儿啊?”伍亩跟他说了两句话,得不到他的回应,于是上前,很不客气地拍了拍他的脸。
查达磊看清了伍亩,立马嚷嚷道:“我这是在哪里?你是谁?你绑我干什么?快放开我!”
伍亩当然不可能吃他这一套吓唬。
废话了,伍亩在魏水面前收敛戾气装孙子,可不代表他就真的准备吃素当佛爷了。街头痞子的秉性,从头至尾就丝毫没有改过。
他反手掐着腰,对查达磊说道:“你不用知道这是哪儿,你也没有资格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回答我的话,你是什么人,靠近驻地是想干什么?”
查达磊大概猜出此人应该是叛军中的小头目,他秉承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态度,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本官叫查达磊,是浙江巡按。和你们监军熟识,你提我的名字,他就会知道的。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他当面谈!”
“查达磊?”伍亩在口中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儿听过似的。但一时之间,他却也想不起来。狐疑地上下打量了查达磊一阵子,他问道,“你说你认识二爷,有凭证没有?”
查达磊摇头道:“没有凭证,但他知道我的,你说我的名字,他一定会答应见我。”
看他说得笃定,伍亩将信将疑。吩咐手下道:“你们在这儿看着他,我去回禀二爷。记得,一定要留神,千万要把这人给我看好了!”
虽然还不知道这人说的是真是假,但既然他说了,总归不会是空穴来风吧?
伍亩觉得,汇报给魏水即便没有功劳,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错处。
谁知道,这一个名字而已,也会让魏水发那么大的火儿。
魏水独居的军帐。
伍亩前来禀报过后,魏水脸上就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说……是谁?”魏水又问了一遍。
伍亩一见,就知道魏水肯定认识这人。便说道:“叫查达磊,说是浙江巡……二爷……二爷!您……您……”
魏水从座位上蹭的起身,几步窜了过来,一把揪住伍亩的衣领。逼问道:“你说,他叫查达磊?在哪儿?说!他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