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捷来得很快,魏水从屋中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在院子里等了一阵时候了。
“二爷,您叫我?”冯捷上前道。
“嗯。”魏水应了一声,走上前来,眼神一转,瞥向庞笑,叹口气道,“我说,你这家伙,我是能想的办法都想了,你怎么就是不怕呢?”
庞笑仰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魏水又盯着他看了几眼,半晌,又叹了口气。
“二爷,学生倒是有个办法。”一直跟在魏水身后的张阳突然上前,在魏水耳边说道。
魏水一转头,看到了张阳闪亮闪亮的眼睛。
“不用。”魏水对他摇摇头,“冯捷,还记得当时让你组建八门的时候,我给你任务吗?”
这个,冯捷当然记得。
他手下直接统管的两门,一个主管钱粮,一个主管刑狱。
主管钱粮的人手好找,很快他就招募到了。
可主管刑狱的人……他到哪儿找去啊?
招募人手的事情拖了这么久,就是因为精通刑狱的人他找不到。
“找不到?”魏水问道,“为什么找不到?而且,找不到就找不到,你不会自己培养吗?”
冯捷不懂,疑惑的看着魏水,道:“可一个会这种事情的人都没有,却要如何培养啊?根本就是……就是无从下手啊!”
“怎么会?”魏水说,“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人对所有事情都需要后天去学。有些人,打从生下来,就有这种天赋,只不过没有一个契机把他开发出来。比如……”
比如谁,魏水没有再说,但冯捷发现他的眼神似乎向张阳那边瞟了一下。
“不说了,不说了,庞笑我就交给你了。就当给你练手好了,你负责,把他给我弄服了。”
魏水吩咐过,就独自出了院子。
“二爷……”冯捷在他身后叫了一声,见他头也不回的走了,苦恼地挠了挠头,“这可怎么办呢?”
张阳在旁边抿了抿嘴唇。
他本想跟冯捷说,他有办法。而且,他有办法这个事情,刚刚他已经说过了。
可是,人家冯捷却没有一点儿想要问他的意思。
这种事情,还是不要主动凑上去了,毕竟冯捷不是魏水。还用不着他上杆子献计献策。
冯捷发愁的时候,魏水已经独自走上了街。
在南昌的街头上走着,他在心中盘算着已经不再是庞笑,而是另外一件事情。
在江西盘桓的时日已经很多了,这里的事情也到了该要了解的时候。可如同在绍兴府大牢里头,那时候的那种无力的恐惧感,再一次弥漫上了他的心头。
不知缘由,但感觉的特别强烈。
魏水随手给自己起了一卦,结果不好,很不好。这让他心中更乱了。
不知道在要收口的时候,到底会发生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情。
是谁会对他下手?
是宁王?
是刘养正?
还是李士实?
又或者,是什么其他的人?
魏水想着想着,头脑中突然闪现出了一个人脸。模模糊糊,但他却在第一时间认出来,是唐骥!
会是他带来的麻烦吗?
这个还真的说不准。
因为当日,唐骥给查达磊写信,信中到底写了什么,他到现在都依旧搞不清楚。
或许是像他说的那样,确实是没有提及孙遂还活着。
但更大的可能,是唐骥早已发现了他的秘密,并且全盘托出告诉了查达磊。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魏水此时不好的预感,很显然,就是指向这件事情了。
他毫不怀疑,事情会脱离他的掌控,向着他也许最不愿意看到的方向急速跑去。
无力感,和失控的感觉,让魏水觉得十分难受。
与此同时,宁王府。
朱宸濠的消息来源,比起在南昌根基不深的魏水还要快上几分。但也许是下面人并没有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所以,驸马出京的消息,朱宸濠比起魏水,要晚知道了一些。
“什么?臧贤出事了?驸马正往南昌来?”朱宸濠短暂的惊讶过后,却是深深的疑虑。在独自坐了一会儿之后,他果断派出了人去,“去,将若虚和刘先生都请来,对,还有魏水,把魏水那个家伙也给我找来!那是个有主意的,八成能够找到办法。”
朱宸濠派出的人分头而出,直奔李士实、刘养正的府邸,还有几个去了魏水租住的客栈后院。
是知道,来找魏水的人,不仅在客栈扑了个空,还看到了让他想象不到的一幕。
院内,庞笑被用粗麻绳结结实实的绑在树干上,冯捷手中拿着一根端头削的很尖的木棍,对着庞笑比划来,比划去。
“冯捷,你这是要干什么?”庞笑嚷嚷道,“快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么闹,弄不好要出人命的!”
冯捷看了眼张阳,张阳没什么表示,既没有鼓励,也没有不赞同。
冯捷方才转过头,对庞笑说道:“你跟我说?你跟我说有什么用?二爷刚刚不是说了吗?用了多少法子,办法都想尽了,也不能让你怕。没办法喽,我只能试试若曦的这个法子。不过我看着挺好的,你如果怕了就说怕了,我就放了你。日后你办事勤快一点儿,别再惹二爷了,怎么样?”
说怕了?
这是多简单的事情啊?
庞笑刚刚动嘴,还没发出声音,就被张阳出声打断了。
“现在说这些都是假的!”张阳说道,“庞笑跟二爷保证过多少次?冯爷,你想啊,二爷面前,他都随便胡说八道,那你面前,就更不用说了,他会顾忌什么?估计什么都不会顾忌吧?只有真的让他怕了,他的话,才是可信的。”
冯捷点点头,赞同道:“你说得有道理。”
一条黑色的布条,将冯捷的眼睛死死蒙住,不透一点儿光。张阳推着他转了几圈,扶着他的手,让木棍的尖头对准了庞笑。
冯捷咬咬牙,大喝一声,“来了!”
“你疯了!”庞笑喊了一声,惊出一身的冷汗。
眼睁睁看着被蒙住眼睛,转的不分东西南北的冯捷,手持着削尖了的木棍向着自己猛地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