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捷最近感觉有些不好。确切的说,自从魏水向他借了一班人手去了府牢的那天开始,他的感觉就始终不太好。而这种不好的感觉,在一大早的时候,彻底应验了。
“人手还是不太够啊。”魏水清晨吃过了饭,就在不大的小院子里转来转去,间或逗一逗他的狗。转了半天之后,就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来。并且很有照顾意思的对冯捷说道,“你这些人,我将来是要派大用场的,一定要配合你请来的那位武师,把弟兄们的功夫给我教好了。另外,可能的话,再多拉些人手。我知道,这事情是多了些,但不是有那么句话吗?叫能者多劳!当然啦,看你一个人好像也不太忙的过来的样子。这样吧,那个伍亩,伍亩?来,过来过来。”魏水将几日前认识的班头伍亩叫道面前,吩咐道,“从今天开始,就让伍亩做你的副手。你呢从中抓总,至于那些细枝末节、零零碎碎的东西,就不妨都交给他去做好了。”
这就是命令了。伍亩一脸喜色,忙不迭的答应下来,还接连的说着奉承话,表着忠心。至于冯捷,他没有拒绝的权力,唯独能做的,也就剩下老老实实的应上一声是了。
仿佛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任命罢了,魏水说完了,就转身进了屋。最近他好像在筹备什么东西似的,没事的时候总喜欢抱着个算盘,坐在屋里,把珠子扒拉来扒拉去,打得劈啪作响。就连整个白天都跟在他身边的冯晓晓,亦或是跟他时间稍长,只要在院子里就上前念粘着他的田明理,他们二人,对于魏水接下来的盘算,都不是太清楚的。
“伍亩,恭喜啦!”院中,冯捷冲伍亩笑着,那酸溜溜的语气就连一边檐下倚着柱子看热闹的唐骥,都听出来一股子浓浓的言不由衷。
伍亩嘴角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笑起来。只不过,他脸上的笑容,倒比起冯捷来,要真挚上很多。只见他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说道:“老大您是说哪儿的话?我跟您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管当了什么,不都还是跟着老大您干吗?再说了,刚刚二爷也说过了,是看您忙不过来,这才让我临时给您当个副手。日后事情做得顺畅了,肯定还是该怎么样怎么样不是吗?”
是吗?是什么?唐骥的眼神飞快地扫过伍亩,落在冯捷的身上。
冯捷似乎对这样的答复很满意一样,一巴掌拍在五亩的肩头,很是亲昵地说道:“说的没错!咱们到底是从小一起混大的兄弟呢!什么正手副手的?说句实在话,若是你比我强,这个老大让给你都成的!伍亩,我看二爷对你的印象还不错,以后可要继续好好表现。跟着二爷,将来说不得有荣华富贵呢!”
伍亩顺势点头,言语中全是一派应承的词汇。
唐骥最近是闲了下来,因为他带来的银子,已经花光了。没有了金钱作为维系,单纯地靠口头订立下来,完全没有任何保障可言的许诺,变得十分的不可信,以至于他手下本就不多的所谓精英,在这几天之中,跑了个干干净净,甚至其中的几个,灰溜溜地跑回了冯捷身边。
冯捷这人,很重兄弟义气。那几个兄弟,按他的想法,也不过就是一时间被猪油蒙了心,更何况也没有做出来什么对不起冯捷和这班老兄弟的事情,实在没什么理由将人家拒之门外。于是,很轻易的,墙头草带着唐骥教给的本事,回到了冯捷的小团体里。
身边没了人,魏水又不待见自己。唐骥在南昌过得要多不舒服,就有多不舒服。
原本在查达磊那,虽说也是自己一个人,但到底查达磊身边也只有一个书童而已。可魏水不一样,魏水身边聚集的人数,已经对查达磊成碾压之势了。毫不夸张地说,只要魏水不愿意,唐骥担负着的向查达磊通报消息的使命,就很难顺利完成了。
心中苦恼,再加上闲极无聊。唐骥便热衷上了观察,每天都站在同样的地方,看着这个小院子里发生的一切。并且在刚刚,他便发现了让他很开心的事情。没错,就是伍亩给冯捷做副手的事情。
根据唐骥的分析,伍亩这个人,长相是粗犷得很。但以貌取人可是大忌,相貌往往和内心都是不一致的。不说旁的,魏水手下这么多班头,为什么偏偏是伍亩出了风头?而且唐骥记得当天冯捷喊人的时候,喊到的班头可不是伍亩,而是伍亩当场主动请缨,跟随魏水去府牢的。
如果主动请缨真的是凑巧,在唐骥失去了牵制冯捷的能力之后,又安排他当了副手,也可以说做是恰逢其会的话。那么,刚刚伍亩在冯捷面前的表现,就让唐骥坚定了心中的考量,这个小子,盯着冯捷老大的位置,绝对不是一天两天了。
魏水察觉到了吗?这个问题,唐骥几乎不用想,便可以给出肯定的答案。除了冯捷这样的人之外,怕是连他那个看上去挺天真的妹妹,都看得出伍亩的野心了吧?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魏水需要一个人来牵制冯捷,所以伍亩才会得到机会。
唐骥自问,现在的他,已经不具备被人牵制、或是牵制别人的能力了,那么,还剩下一个,数日未见的庞笑,会由谁来牵制?或者是从旁刺激他呢?
就在唐骥站在檐下胡思乱想一些事情的时候,冯捷已经揽着伍亩的肩膀,不由分说的带他出了门,嚷嚷着要请他喝酒,小小的庆祝一番了。看着二人的背影,又转头看向屋中,冯晓晓正逐步接手田明理的工作,照顾魏水的饮食起居,比如现在,她就正从田明理手中接过一盏茶。
如果抛开一切的话,冯晓晓这个姑娘确实是挺招人喜欢的。难怪魏水只见了她几次面,就想办法把她弄到了身边。有她在,冯捷就是再傻再天真,应该也没问题。
唐骥摇摇头苦笑,心中埋怨自己,这才叫咸吃萝卜淡操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