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老人的目光从天空收回。静静地注视着少年。语气异常沉重地说道:“阿决,这是一块硅金胶。”
“硅金胶?一寸硅胶价值一百颗上等灵晶石的硅金胶?这就是传说中的硅金胶?”少年的声音中带着微微的激动和颤抖。
“对。这个我确定。不过硅金胶一般只用于第二十一级或以上的改造人,那是一个多么遥不可及的等级啊。如果我猜的不错。你的父母或者是你的家族前辈中存在过一个厉害的高级改造师。因为只有高级改造师才能用得上这个。”老人说着。目光死死地盯住少年。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难怪我觉得你学习什么都非常有天赋。这个就是答案了。在我们五洲大陆。顶级改造师不过两三人而已。高级改造师也不过区区十数人,平均一个帝国还没有一个高级改造师。如果你的祖辈出现过这样一个人。那么就凭借你的血脉传承即使达不到他们的高度至少一定可以成为低级改造师的。”
少年听到此话不屑地哼了一声。把他的水晶盒认认真真地放入他的兜中。眼睛看向地上的那具尸体。
“臭小子,你不要看不起低级改造师。就是我们刚才遭遇到的这个晋帝国数十亿人口中,也不过才三百个低级改造师而已。当你有了这个境界。那无尽的财富只是信手拈来。”老人在少年的身后无限财迷地说道。一副站着说话也腰疼的样子。
“老头。我们就此别过吧,三年后我会回来找你的。还是那句话,我希望那时见到的是活着的你。而不是你冰冷的尸体。”少年说着。他的的眼睛仍然继续盯着地上的尸体。没有任何动作地就这样看着。
老人止步,看着眼前的少年。他的眼睛流露出浓浓地关切。略微沉默了一下。他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似的。毅然从他的怀中拿出一张兽皮卷。走到少年的面前。咬牙,闭目把这张他极为看重的手卷递给了少年。
少年诧异地看着老人极度肉疼的样子。含笑接过兽皮卷。展开略略一看。眼中立即精光大闪。
这是一本名曰《催眠术》奥术手卷。在当今的世俗世界中除了秘术手卷就是数这种奥术手卷最为难得。在现今的五洲大陆几乎很难见到这类手卷。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种奥术手卷几乎可以说已经在这个世界上失传。因为在近一千年中人们根本就没有见到过一本奥术手卷的面世。
“小子,我老人家对你还不错吧?这张手卷可是无价之宝。比起我刚刚得到十颗高级灵晶石一点不差。最适合你们这种普通人修习。你要好好地参酌。不要让我三年后见不到你。”老人说着,他的嘴角隐隐浮出一种令人不易察觉的心疼。
少年收起兽皮卷,眼睛里是漫天的星光。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滴,水,之,恩,涌,泉,报。”
“世路艰难,你满身伤残。且行且珍重。”老人的话语沉重,神情哀伤。满是沧桑的脸上带着无尽的担忧。他抬眼凝视着少年。这个跟了他七年的伙伴。一旦真的离开他之时他的心里隐隐有万箭穿心之痛。
“老头,不用这样,我有一天会成为高贵的改造人的。我会踏入修炼之途。当我一旦解开我身上的硅金胶之秘,那就是我最终踏上成为顶级改造师征途的时候。”少年走到老人的身边,看着他。认真地说道。像是一种对老人的承诺。
老人的眼睛里有水汽朦胧。再次看了一眼少年。然后咬牙。转身,大步而去。
……
当陈长天从满身酸疼中醒来之时已经是十天之后。
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坐在他旁边的一块大方石上,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
陈长天努力挣起身来。他的身体除了感到酸疼外基本已经无碍。
这是一个不大的山洞。他靠在洞壁上。听着山洞顶滴答滴答的滴水声,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认识这个少年。从他的烈光5型中他清晰地看见过这个少年。那时他正和狼王站在一起。此时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怎么会救自己?
这是一个他想不清楚的问题。
沉默是不可能得到他想知道的答案的。于是他问道:“我这是在哪里?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救我?我的兄弟们还有活着的吗?”
少年看着他,依然满面笑容。虽然对方的语气很冷很淡,带着明显的敌意和戒备。但少年毫不在意。他简洁地逐一回答道:“我们在一个山洞里,我叫阿决,是一个流浪在这里的孤儿。我们同是人族。我用我仅有的三个晋帝国银币换取了你的性命。你的兄弟们全部战死。他们很英勇。”说完。少年抿抿嘴。看着陈长天。像是等待着他的进一步地询问。
听着少年的话,他刚才问出的四个问题突然变成了一百个问题。但他不知从何问起。
少年静静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像是看出了他心中的矛盾。
于是少年轻声地说道:“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阴谋。狼王在两个月前接下了一笔订单。这只是一个买卖。如果他不做那么他的兄弟们也会去做的。他的兄弟们只会比他更狠更残酷的。因为他们非常憎恨战龙联盟的人族。”少年说完。又抿了抿嘴。继续看做陈长天。
陈长天微微地点了一点头。从这个少年的眼睛里他看到了一份坦然和真实。他似乎对少年的戒备和恶感少了几分。他继续问道:“你这怎么认识那个狼王的?我的伤是你治好的?”
少年答道:“七年前我流浪到英格拉草原,被这里的狼王收留。一直和他呆在一起。你的伤是我治好的。其实也没有什么。你只是被咬断十七根神经,五十二处血管爆裂,一百零七处骨头碎裂而已。对我来说只是小伤。”少年说完。神色依旧平静。就像是在叙述着别人的事情。
他确实在叙述着别人的伤势。
如此重伤,在他的嘴里却是不值一提。这难道仅仅是一种医术?
陈长天怔怔地看着少年,他不知道如何来评判现在的形势。如何评判眼前的这个少年。
少年见陈长天没有说话。他就继续叙述道:“在你们这支队伍覆灭过后,又有两支普系特种团被团灭。两天前一支精英系普通战斗团也被狼王的力量全数扑杀。”
“什么?连精英系的普通战斗团也全军覆灭。他们可是初级改造人啊。怎么会一个团都会遭遇不测?”陈长天不可置信地问道。他实在不愿意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两天前的那一战,老头也是损失不轻。恐怕他现在真正头疼呢。如果帝国一开始就派出精英系的精英军团或者是精英系的顶级军团。那么老狼王只得带着的狼子狼孙撤回他摩奴大草原的大本营。不过他现在不用担心了。假如三天内不和你们的强力军团遭遇。他就可以全身而退。他的合同到期他就没有必要继续出来进行进一步的杀戮了。少年说完,抬头看着山洞的顶部。
突然他的脸色一震。悄无声息地站起身来。向着靠在山洞壁边的陈长天比划了几个手势。
那是他们特种军团的手语。告诉他有黑狼群这之一带逡巡。可能在搜索在这草原范围捏的活着的一切生命。
陈长天微微点头,用手势询问现在的处置办法。
少年继续用手势告诉他现在他们必须立即离开。一旦被黑狼群堵在洞口。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陈长天继续点头。然后努力挣扎着站起来。少年走走过去搀扶着他。向着洞口走去。
少年虽然身体单薄。但他的一举一动却敏捷有力。
他们两刚刚走出洞口。一只身长2米的黑狼突然悄无声息地扑向少年身旁的陈长天。
少年见此。用他的右手把陈长天一推一带,堪堪躲过黑狼咬向陈长天咽喉的利齿。陈长天扑通一声跌倒在少年左手边的山地上。
少年这时身影如一片落叶毫无重量地飘至黑狼的身上。一手抓住狼耳,一手握住不知在什么时候出现在他手上的一把薄如蝉翼的三寸小刀从黑狼的咽喉,气管,颈动脉一路向后一直拉掉了这只黑狼的整个头颅。
一只体型仅次于灰狼的巨大的草原黑狼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倒在少年的脚下。
陈长天站起身来,用手掸了掸身上的尘土。他清楚地看到少年那最后的一击。如此果决,如此冷血。根本不像一个刚刚才十四岁的少年。而且这个少年的身手一点不弱于他。这对于一名特种军团的军官来说是很伤自尊心的事情。
想着这个少年又救了他一次。作为一个军人,作为一个铁血男儿他在思考着该如何偿还这份巨大的人情。
少年搀扶他往前走出了十几步又停了下来。
前面是三只黑狼,正看着他们。绿幽幽狼目里全是嗜血的渴望。
少年放开搀扶陈长天的手,往前走去两步。从他单薄的身体里发出了一声低低地狼嚎。
三只黑狼也同样引颈长嚎。声音清亮。越过小山传到他们身后更辽阔的草原之上。
少年凝目瞪着前方的三只黑狼。轻轻地他身后的陈长天说道:“你越过小山一路向南。一百公里外就有一支晋帝国驻屯师。到了那里你就安全了。你快走。”少年的语气很坚决。他的全部身心都注视着他前面的三只草原黑狼。
陈长天有些不习惯从这个少年口中发出的命令似的语言。他更不习惯让一个孩子挡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却像一个懦夫一样地逃走。他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和你在一起,你死,我死。”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视死如归。
少年不言,缓缓地抽出短刀,
其薄如纸,见血封喉的短刀握在少年的手中。阳光照在刀面上,发出一种让人心悸的光芒。
少年猛然发动。身形如闪电一般冲向位于三只黑狼中间体型最大的那只雄性草原头狼。
头狼见此,也立身飞扑少年。
少年的短刀直刺头狼的咽喉,同时他带着精钢拳套的左手直捣黄龙狠狠地插入黑狼的胸口。
然后少年直退三米。左手拽着还滴答滴血的一个如婴儿头般大小的心脏。
头狼发出一声惨嚎,倒地身亡。
其他的两只黑狼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那一幕醒过神来。一愣之间。少年左手上的狼心狠狠地砸向右手边的一只母狼,身体则冲向另一只草原黑狼。
手起刀入,短刀深深地插入黑狼的心脏,少年的手狠狠地搅动。
又一只草原黑狼带着破碎的心脏重重地摔倒在地。
这时,第三只黑狼已经扑到了少年的身上。一狼一人翻滚在地。
“砰”一声沉闷的枪响。滚动在地的一人一狼。没有了动静。
陈长天急忙走上前去。
子弹从黑狼的后背穿过,彻底击碎了黑狼的心脏。直穿而过的弹头死死地嵌入了少年的右胸之上。
看着躺在地上,低沉呼吸的少年。陈长天心里一阵抽搐。这个少年只有自己女儿一般大。却有着这样狠戾的心性。不但对敌人狠,对自己也狠。
少年看着陈长天。脸上露出天使一般的笑容。
陈长天向着少年伸出手。少年也伸出手。借助陈长天的力量。少年站起了身。刚才那激烈的搏斗让他几乎脱力。他看看自己还在淌血的胸口。撇撇嘴,直接伸手探人自己的胸口干净利落地抠出一个有他拇指大小的弹头。随意地扔在地上。脸上没有一丝丝的痛苦的表情。
陈长天则是一身冷汗。做到这些,那需要多大的毅力?这个少年还是一个人吗?
少年做完这一切若无其事地看了看陈长天。轻声地问道:“你还能骑马吗?我们还有三十五分钟的时间。到时黑狼大军就会赶到这里。我们下山大约需要要整整五分钟,往东五公里处是我以前住过的地方。我在那里曾经放养了一批马。应该现在可以派上用场了。”
少年说着,环视周围。然后蹲身拾起刚才他与黑狼激烈搏斗时掉落在地的短枪。这是一款帝国最新式的mm6型强力手枪。威力巨大,无后座力。这种枪型只有在帝国精英系列特种军团中将以上的高级军官才有资格拥有和佩带。、
此刻却落在了一个普通的人族少年的手上,对于人在枪在的帝国高级军人来说。这支枪一定还着什么不为人道的隐情。
陈长天见此他的眼瞳开始收缩,他刚才似乎忽略了这支意义巨大的手枪。似乎完全地放弃了对这个少年的一切警惕。现在就是让他想起这些也觉得背心发凉。
此时极度的不解和怀疑如一把利刃切割着他的神经。他看着少年的一举一动。似乎可以从这上面得知一些让他能够豁然开朗的端倪和线索。
这个少年太过神秘,太过强大。
他看不懂,他不理解。然而从这个少年身上流露出来的对他的无比的善意他却是清清楚楚的。
这个不需要太多的推理过程。无数次生死边缘的磨砺让他的感觉变得无匹的敏锐。
他相信他的感觉。就像相信他自己的身体。
有时理智远不如直觉来得正确。这是他的人生经验。
少年收拾停当,走向他,伸手继续扶住他。
感触到少年的手。陈长天的身体骤然绷紧。受伤后正在处于恢复中的神经有着被再次拉断的趋势。
少年态度从容,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似的。眼睛平静地看着陈长天,嘴角带着一种淡淡的笑意。他举头看着天际。这时恰好从天空中飞过一只大雁。他神情肃穆,轻轻地说道:“相信自己的感觉。孤雁行空,唯凭本心。”
陈长天咋一听得此话。微微一怔。随即他感觉到他的身体开始不再那么僵硬。他的神经也没有了刚才那种撕扯的痛感。
这是一种催眠的效果?那又是谁在施展这种神奇的奥术?
远处开始隐隐传来一声又一声的狼嚎之声。在清朗的长天之上显得无尽的恐怖。
搀扶着陈长天的少年的手干燥而稳定。两人不急不慢地迎着初升的太阳,向着前方继续走去。
十分钟后。在一片废弃的草场前。少年停下了脚步。看着远处,一声清越的呼哨从他的身体中发出。穿越长空,回荡在草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