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公府里,姬氏心里对娘家撇清关系很是伤心,但她此刻更担心的是两个女儿的安危。韦丞相一死,宫里的韦皇后就有些玄了,而季书礼听闻也被带走了,这个女婿若是有个万一,自己的小女儿和幼子怎么办。
短短的几日,姬氏瞬间老了十几岁,头发都白了不少。
她知道麦如柳被带走了,被谁带走,带到哪里,姬氏已经没力气去关心了,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而在这个时候,高义就已经带人来魏国公府了,从麦如柳那里得知,韦丞相在她的床底下藏了黄金,姬游就命高义过来了。
整个西院的地底、床下、密道都被撬开了,而且挖的深,韦丞相的那些暗卫都被一网打尽,姬氏跟了过来,看着高义带人从西院挖出了一堆金条、金砖、金元宝全是黄金,姬氏的心是麻木的。
这些她都不知道,反而是麦如柳知道,那说明什么。
姬氏讽刺一笑,只觉得那些金闪闪的黄金也正对着她无情地嘲笑着。
许久,姬氏才道:“我要见皇上。”
高义同情地看了姬氏一眼,点了点头,表示会回禀皇上。
而待高义找人清点了这些黄金之后,众人都乍舌了,三十万两黄金啊。
韦家都被封起来,韦家的财产也被清算着。
房屋四千套,良田万顷,银铺五十八处,当铺一百二十处,玉如意一千八余柄、珍珠手串二百五十串,桂圆大珍珠二十粒,大红宝石三十块,大蓝宝石四十块。
金碗二百个,银碗四百个,珊瑚树十六支,绫罗绸缎一共有一万五千六百匹,狐皮七百二十张,貂皮八百五十张,其他的皮又各种粗细皮五万七千张,铜器和锡器三十八万件,名贵瓷器十万件等等。
韦丞相的财产清算,价值上百万俩黄金,这可是一个庞大的数目,说韦丞相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这些还是看的见的,没看到见的呢,不知道韦丞相还有哪些是暗灰色的收入。
很多人觉得韦丞相也不是那么聪明,不然怎么放这么多钱财在魏国公府里,但有的人觉得韦丞相肯定不止这些钱财,说不定他还在别的地方设有藏宝库,魏国公府的只是一小部分而已。
但不管怎么样,韦丞相这举世第一大贪之名还是被落实了。
姬氏是又震憾又麻木,她没有想到韦丞相竟然瞒了她这么多,身为魏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姬氏并不缺钱,再加上她嫁妆丰厚,所以在她的经历之下,魏国公府都不愁钱。
可姬氏万万没有想到,韦丞相的家底,何止是不愁啊,简直可心作国库相比了。
最让姬氏伤心的是,韦丞相愿意让麦如柳知道,也不愿意让她知道,当一个妻子,她失败啊。
姬氏大受打击,还没进宫,一下子病倒了。
凤鸾宫里,韦皇后听闻了,也是对韦丞相恨之入骨,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瞒了她那么在的事,又心痛于那些钱财被充公了。
牢里的韦漠听了消息,也是懵了,这些他从不知道,上百万两黄金啊,那是什么数目,韦漠一时心里滋味复杂。
自己身为长子,却不受重视,他都要三十而立的人了,有妻有儿,难道就因为他没有科举入仕,就不被父亲重视吗。
在韦漠的心里,韦丞相没有告诉他这些,而告诉麦如柳,属意的人就是韦翔了,韦漠心里并不好受。
他看向一边懵懂的韦翔,若韦翔是嫡子就算了,韦漠也可以理解,但韦翔和他一样是庶子,还是个奶娃,这让他情何以堪。
韦翔看着韦漠冷洌的眼神,缩了缩,怯怯地叫了声,“大哥。”
韦漠撇开眼,不再理会韦翔,心里到底意难平。
另一边被关的季书礼,得到的消息比韦漠他们的多,对于韦丞相的家底,季书礼也是震憾过多,他心里更多的是担心韦萱和儿子。
罗太后和姬无名在知道韦丞相竟贪污了这么多的钱财,心里更不喜,姬无名更是催着罗太后把韦皇后给除了。
第二日,在姬游的首肯之下,姬氏撑病入宫了。
入宫后,姬游准姬氏先去看望韦皇后,却不想韦皇后拒绝见面。
姬氏有些伤心,在凤鸾宫外站了许久,心里放不下韦皇后,想见韦皇后一面。
但韦皇后并没有松口,反而宫人送出一封断绝关系书。
姬氏整个一晃,差点晕倒,心灰意冷之下被扶起了昭阳殿。
多年夫妻,姬氏虽然被韦丞相瞒了不少,但对韦丞相一些事还是了解的。
所以在姬氏的交代之下,韦丞相的罪名又被增加了好几条。
这一日,大理寺开审着韦丞相贪污一案,姬氏和麦如柳都到场指证着韦丞相,韦漠看着姬氏和麦如柳沉默无言,姬氏这般,韦漠理解,可麦如柳指证韦丞相,韦漠心里是恨及了麦如柳,却更恨韦丞相有眼无珠。
因为整个魏国公府,韦丞相亏待了谁,都没有亏待过麦如柳母子,而现在麦如柳指证韦丞相的罪名就多达二十几条,甚至韦丞相害乐正皇贵妃,害乐正南,害乐正氏一族,对她强取豪夺都被麦如柳给指证了出来。
以前韦漠对韦丞相这个父亲多儒慕敬佩,现在就多仇恨。
此时韦漠看着自己的妻儿女,心中苦楚,他不知道自己的下场如何,但希望能活着,希望妻儿能平安活着。在韦家出事之后,杨家人就来劝杨氏与韦漠和离,撇清关系,但杨氏不同意。韦漠写的和离书也被杨氏给撕了,杨家人见杨氏不听话,都发话表示不认杨氏这个女儿。
所以韦漠这会看到杨氏,心里感触良多,没有想到最终不离不弃的是这个自己一向瞧不上的丑妻。
但为了杨氏不被牵连,韦漠还是给了休书给杨氏。
指证韦丞相的人非常多,从魏国公府,到韦氏族人,还有与韦家交好的,以及韦丞相的外甥刘碯都纷纷落井下石,而这些人都能拿出证据来。
韦漠也把他之前接解的一些,一一交代。
最后,韦丞相的罪名成立,被罗列了一百多条罪名,条条都触目惊心。
如此多的罪名,韦丞相即便死了,尸体也被挫骨扬灰,这是最严重的惩罚。
姬游判了姬氏与韦丞相和离,这是姬氏面见姬游的唯一请求。
所以姬氏和韦漠都被贬为庶民,季书礼无罪释放,只是暂时停职了,接了姬氏到季府荣养。
而麦如柳,原本说韦翔是乐正南的遗腹子,但经验血,韦翔的血与韦漠的倒融合,与韦丽的并不相逼,虽没有什么根据,但又有乐正微熹这里的资料证明,麦如柳当初早被接到了京城成为了韦丞相的外室,而在外关的麦如柳是个替身,身份也被证实是韦丞相的死士。
这下麦如柳也无从反驳,为了韦翔和韦丽妃的生命,麦如柳还是说了实话。
所以最后麦如柳被赐死,韦翔则和韦漠还有韦氏一族一起被判二十年的流放,永世不得入京,韦氏一族十代之内不得入朝为官。
韦漠离开前,杨氏带着儿女哭的不行自己。
“忘了我吧,我不值得。”韦漠动动嘴,想让杨氏带孩子回娘家,想让杨氏改嫁,可他说不出口,说白了,他还是自私的,他不希望杨氏嫁给他人,不希望杨氏忘了他。
他希望杨氏抚养两个儿子长大成人,二十年虽然漫长,说不定到时候他回来时已经老了,可他就是希望杨氏和孩子们等他回来。
“我会带着孩子离开帝京,在西疆生活,你放心吧,我会养大他们,等你回来。”杨氏眼眶微红,若是刚嫁给韦漠的时候,夫妻俩感情不好,韦家出事,杨氏肯定会选择和离的。
但与韦漠有儿有女,得了韦漠的敬重和信任,杨氏日子是越过越舒心的,却没有想到韦家出了这样的事。
和娘家闹翻,杨氏不后悔,她自己有一手绣技,离开了娘家,没了夫家,她也确信自己能把孩子养大。
虽然坚苦一些,但她一定可以。
“你保重,照顾好自己,一定要活着回来,我和孩子们等你,不用担心我们。”杨氏最后深深看着韦漠,她希望韦漠能活下来。流放三千里之地,并不是离开帝京就自由,而是带着枷锁去干苦力的,自古罪民流放之后,能活下来的人很少,就算活下来最后也因各种疾病死了。
和杨氏的有情有义相比,麦如柳的名声就臭大街了,成了狐媚子、丧门星、水性杨花、刻薄寡恩的典型人物。
有着巨贪之名的韦丞相也因为麦如柳,被批昏庸无德、贪财好色、强取豪夺、薄情寡义等,一世英明毁于一旦。
所幸韦丞相已经死了,死后的事情他不知道,不然若是知道自己死后身败名裂、众叛亲离,万人唾弃,这样的结果韦丞相若地下有知会不会后悔。
然不管怎么样,这都是韦丞相的选择,韦丞相造的孽。
成王败寇,韦丞相输的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