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白纱遮面,头发散在身后,发上没有多余的装饰只带了花冠,身着齐胸素白色的长襦裙,裙摆处似有水墨画飘渺至极,外披阮烟罗,脚踝系有铃铛,每走一步都似节拍配合琵琶的节奏响在人的心间,全身上下再无其他赘物。
她抱琴前来边弹边走,成功吸引了凉亭中所有人的目光,云梦瑶闭目倾听,总觉得这曲子她听过,但是哪首歌实在想不起来。
当颜如玉开口唱时,云梦瑶睁开眼睛缓缓地笑了。
颜如玉:“北方有佳人~”
一张口嗓音空灵,似那天上仙女错下凡间,再加上烟雾的效果,让人觉得她在神坛,凡人可望而不可及。
这时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
“是吗?”
一个问句瞬间把颜如玉拉下神坛,不用疑问,就是云梦瑶。
只见她一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全身前倾,像是全神贯注的在听台下的人唱什么,这时带着一脸的疑问,让人觉得这问话就真的是她在好奇而已。
颜如玉刚开口,本来对自己的嗓音很满意,完全唱出了这首歌的意境,可尾音还没结束呢,就听有人出声,还是个疑问句,眼角微挑,看到问话的人――云梦瑶。
怎么又是她!颜如玉气的牙痒痒,但好不容易弄起来的气氛,她并不想因此被破坏,稍有停顿又若无其事的唱起来。
颜如玉:“绝世而独立~”
淡定,她就当没听见有人打岔。
云梦瑶:“真的假的?”
笑话,她怎么可能就接一句呢?
接着,皇甫衔和一众妻妾就听到了如下的歌曲和对话――
颜如玉:“一顾倾人城~”
云梦瑶:“我的天哪!”
颜如玉:“再顾倾人国~”
云梦瑶:“这么神奇?”
颜如玉:“宁不知~”
云梦瑶:“您给说说?”
颜如玉:“倾城与倾国~”
云梦瑶:“怎么的呢?”
颜如玉:“佳人难再得~”
云梦瑶:“去你的吧!”
‘噗,哈哈哈’亭子里的女人们再也忍不住了,这个情形实在是跟前几天的相声一模一样,一个捧一个逗,甭看颜如玉是在唱,可架不住云梦瑶接得好啊,好好的一首曲子愣给整成了相声。
好笑的不止眼前这情形的本身,而在于她们又想起来前两天把她们逗乐的段子,一时一个人笑,其他人再也忍不住了,一会儿上面笑声此起彼伏,都快笑出眼泪来了。
颜如玉抱着琴含泪站在中央,紧紧咬着一口银牙,她怕自个儿忍不住冲过去咬死云梦瑶。
吕燕也没忍住,嘴角微微上扬,只是手快那帕子压下了。
李氏更觉得解气,甭看她和云梦瑶不对付,她更看不惯勾引皇甫衔的漂亮女人,瞅瞅颜如玉穿的,像话吗?还唱那么好听,可再好听能怎么样,现在不照样成了笑话,是以她笑的最欢。
皇甫衔在上面有些懵,虽然他觉得刚刚是挺好笑,可还没有好笑到这种程度吧,这帮女人笑的怎么这么欢。
这时云梦瑶,似是刚反应过来,一手拍在脑门上,“哎呀,怪我怪我,闫姐姐不好意思啊,自从上次生辰听了撂地的表演,就觉得特别有意思,别人一开口我就忍不住的给人家接一句,你一开口我就下意识的接了两句,实在不好意思,要不你再重新唱一遍,我保证不出声。”
颜如玉更生气了,还保证不出声,她倒是不用出声了,再唱一遍,拿她当礼拜天过呢?
“闫氏,先上来吧。”皇甫衔看她一个人在中间站着有点儿可怜,可偏偏又想起来刚才的情形有些想笑,是以说话都带了笑音儿。
颜如玉自然听出来了,一瞬间她就觉得委屈,自个儿为了这么个男人留在这个人不生地不熟的地,他还为了其他女人笑她。
颜如玉将眼泪憋回去,“我身子有些不适,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转身走了,她一走她的丫鬟们也得跟着啊,就见白芷带着一帮小丫鬟从凉亭下出来,每个人一手拿扇子一手拿香炉。
敢情这烟是从这儿出来的。
亭子里的女人们笑的更欢了,期间有胆子大的,笑的直拍桌子,边笑边说,“爷,婢妾笑的实在肚子疼。”
“有那么好笑吗?”皇甫衔问道。
“有啊,爷,我跟您说…”顺嘴把那天听得段子一讲,皇甫衔也觉得有趣,脸上带了笑意。
其他女人一看,这挺好啊,自己准备的诗也不作了,纷纷将逗乐自己的段子一讲,一时间赏月大会变成了讲笑话大会。
云梦瑶功成身退,默默的吃着月饼听笑话,生活真美好啊!
颜如玉这边气的砸东西,她好不容易准备的惊艳出场,这下好了,全成了笑话,又是云梦瑶!不行,她一定要再出头,而且等她得了宠,一定不会让云梦瑶好过!
白芷及一帮小丫头,从没见过温柔的主子生气,还生这么大气,一时间都不敢吭声,默默的听着主子摔东西,待颜如玉撒完气,白芷才敢说话。
“主子,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闭嘴!”颜如玉狠狠的瞪了白芷一眼,她现在就是火药,还是点着的。
白芷吓得再不敢说话,心中微酸。
颜如玉自己在院子里想办法,云梦瑶看颜如玉消停了自然就不找事了,每天还是照常找吕燕玩,俩人现在好的跟一个人似得。
这天吕燕吃完晚饭小日子驾到,可把屋里的下人们忙坏了,准备一切应用之物,待都收拾妥当后,云梦瑶在旁边担心的问道,“姐姐,你头还疼吗?”
药喝了快三个月,之前两次吕燕头痛虽没以前重,但还是有些难忍,所以云梦瑶最担心的就是吕燕头痛的毛病。
听云梦瑶一问,吕燕这才仔细感觉了下,“好像,不怎么疼了。”平日里小日子一来就开始痛的头,这么半天了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真的?太好了!”云梦瑶比自己不难受了还高兴,这说明吕燕基本好了啊。
“不止头不痛,肚子也不像之前那么难受了。”吕燕也觉得开心,困找自己多年的病痛竟然快好了,这还得感谢云梦瑶。
“瑶瑶,谢谢你。”吕燕真心诚意的说。
“跟我还这么见外,姐姐道谢可是拿我当外人?”云梦瑶撅着嘴。
“你哪能是外人啊,”吕燕见云梦瑶撅着嘴着实可爱,捏了捏她的脸颊,“不道谢了成不成?”
“这还差不多,”云梦瑶将吕燕的手轻轻拍下,揉着脸颊,“都跟姐姐说了不要捏我脸了嘛,都给捏胖了。”
“那可是天生的,不能赖我。”
“姐姐!”
吕燕笑着,她现在越来越爱逗云梦瑶,俩人说了会儿话,听到外间有人行礼。
来人一挑帘,云梦瑶瞪大了眼睛,“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