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娘听到这里,知道门内的婆子是不会给她脸面,便冷冷一笑:“不是我说什么难听的话儿,夫人自然是尊贵的,可也尊贵不过老太太去不是?老太太的话儿就是让我们仔细搜一搜各处院子,难不成夫人根本不把老太太放在眼里?!那我这就去回老太――”
后面的话她根本就没有说下去,因为门一下子打开了,云梦瑶素服披着外衣站在门口,冷冷的瞪着赵姨娘。
云梦瑶道:“你就要去做什么?”门外黑鸦鸦站了一地儿的人,不过人人手中拿着灯笼等物,倒也照得门前明晃晃的,不怕看不清楚人儿。
赵姨娘刚刚被云梦瑶一瞪吓得丢了半句话,感觉十分丢脸,便强口道:“我要去回老太太。”
云梦瑶冷冷的道:“你去回老太太什么?”
赵姨娘道:“回老太太,夫人不把老太太放在眼中。”
云梦瑶看着赵姨娘,忽然怒喝道:“来人啊,给我掌她的嘴,狠狠的掌!”
两旁的婆子听了,自上前扭住了赵姨娘,赵姨娘挣扎道:“你敢打我?我是奉了老太太之命搜检各处院子的,你打我便是打老太太。”
说着话,赵姨娘就挨了两下子,赵姨娘吃痛之下急道:“你们是死人啊!还不过来把这几个恶奴给绑了起来!”
赵姨娘身后的人看了看云梦瑶,最后没有一个人敢动,她们都知道主子相争,自己还是不参与的好,不然最后挨打的那人一准儿是自己。
十几个耳光下来,赵姨娘的脸便红肿了起来,云梦瑶这才道:“停!”婆子自放下了赵姨娘退到了云梦瑶的身后。
这个时候,云梦瑶身后站了许多的丫头婆子:那些个新买来没有多久的丫头们也听到响动出来看是怎么回事儿。
云梦瑶看着瘫坐在地上的赵姨娘道:“知道我为什么让人打你吗?”
赵姨娘冷冷的一哼:“夫人好大的威风,老太太使了办事儿的人你也敢打!”
云梦瑶冷冷一笑:“第一打你说什么是老太太的吩咐,老太太万不会吩咐你做这样的事情!第二打你口口声声的你你我我,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张口闭口就你啊我啊的!第三打你居然敢当面诬蔑夫人我对老太太不敬!第四打你居然想挑拨主子们生出矛盾来,我问你安得是什么心?”
赵姨娘听得有此张口结舌,不过一时也就反应过来:“我本就是奉了老太太之命――”
云梦瑶只一句:“给我打!”几个婆子上前又给了赵姨娘几个耳光。
赵姨娘又气又羞:当着这么多婢仆的面儿被打,让她日后如何服众?
云梦瑶看着赵姨娘轻声细语:“你再见开口说一句是奉了老太太之命的话来试一试。”
赵姨娘张了张口,看那几个婆子凶神恶煞一般,实在是有些胆怯,便改口道;“贱妾来叫门儿,可是婆子们说不给开。”
有婆子抬了椅子安放在了云梦瑶的身后,云梦瑶便坐了下去,紧了紧披在身上的衣服后不急不慢的道:“都什么时辰了,你来叫门我院里的人就一定要给你打开呢?”就差直白问一句:你是个什么身份,你叫门我就要给你开门?
赵姨娘当然听出了云梦瑶的话外音,她的脸涨红了:“我,不,贱妾如果不是有要事儿,岂能来叫门?”
云梦瑶眼角弯了起来:“那你叫门的时候可曾说过有急事?”
赵姨娘脸色变了变:“贱妾奉、奉命前来,为什么要同奴婢多说话!”
云梦瑶不恼:“那你可曾说过奉命而来?”
赵姨娘想一想,强硬道:“自是说了,贱妾说的时候,夫人也是听到了的。”
云梦瑶一笑:“我是听到了,我听到你要去老太太跟前挑拨是非嘛。”
赵姨娘看了看周围黑鸦鸦的丫头婆子们,她心知只抵赖是不可能的,便低下头不再说话。
云梦瑶也不说话,她在等人。
打掉了赵姨娘的威风后,她一不说话,就没有一个人敢乱开口了。门里门外站满了丫头娘子、婆子们,可是却不闻一声咳嗽之声,静得连四下的小虫子都以为没有什么危险而叫得欢快。
云梦瑶就坐在门当中,熙春担心夜半风凉,便进屋又取了一件厚些的衣物给云梦瑶披到了身上,又奉上了一杯热热的参茶:“夫人,小心着凉。”
云梦瑶点点头,左右看了看:“熙春,你也和她们下去加件衣物吧。现在这个时辰,正是凉的时候。”
熙春答应着,先让院子里伺候的人分开几次回屋加衣去了。那些新买来的丫头,有几个知道事儿的,看熙春她们回房换衣,云梦瑶跟前伺候的人不多,便上前了几步,万一用人时,自己总能做点小事儿吧?
门内的婢仆们的行止,让门外的婢仆们更感觉到尴尬,人家的主子什么都替婢仆们想着,拿她们当个人看待,反过来瞧瞧赵姨娘,人人都忍不住在心里一个劲儿的骂赵姨娘不省事儿。你想要找罪受也不要紧,但也不能叫上我们一起吧?半夜三更的不睡,搅得全府上下没一个人睡得着,带累这么一大群人在这里吃风,真真是活该被夫人罚。
让众人最不满的就是,明儿赵姨娘可以倒头补眠,可是她们却依然还是要准时上工的,只这一样,就能婢仆们对赵姨娘极度的不满了。
云梦瑶吃了一口参汤后又道:“半夜三更的把人都搅了起来,这天儿又凉了,熙春,你吩咐人在我们小厨房里煮些热汤给大家吃吧,明儿大家还要上工的,这么劳累一夜就是铁打的身子又如何能受得住?”
熙春答应着,吩咐几个婆子去煮汤,门内的丫头婆子都福了一福,谢云梦瑶对下人们的体恤。把门外的婢仆们看得心里更是恼了赵姨娘三分。
云梦瑶看了门外的婢仆们一眼,又唤住了婆子们,对熙春道:“取些好料儿给她们,再多煮一些,门外儿风大,更要多吃一些热汤才可以暖暖身子,不至于受凉误了大家明日上工。如果人不是这么多,我还可以让大家明日晚些上工,好好歇上一歇,但是…唉,只能让你们吃些热汤了。”
熙春答应着带婆子们去取材料了,而门外的娘子婆子们听到云梦瑶居然还给她们煮汤,全都福了一福道:“谢谢夫人体恤下情,实不敢当夫人赏赐。”
云梦瑶笑道:“什么赏不赏的,左不过一碗汤罢了。大凉的天儿,你们这么多人屋里是没有地儿的,但也不能让你们受凉不是?应当应份儿的事儿罢了,不必往心里去。”
门外的众人又一次的谢过了云梦瑶,把赖坐在地上的赵姨娘看得、听得心头火起,这是做什么?收买人心吗?而且还是当着她的面儿。
赵姨娘知道自己在地上就是坐上一百年,夫人也不会理会自己,她便抚了抚脸,自己站了起来,边上的两个娘子勉强上前扶了扶她。
赵姨娘站了起来,对着云梦瑶福了一福,然后转身对门外自己带来的众人说道:“今儿晚上辛苦大家了,明儿到我房中来领赏,每人赏两百个大钱去吃个酒,也正好驱驱寒气儿。”顿了一顿又道:“老太太那里必也会有赏的,她老人家最是体恤下情,能不知道诸位辛苦了半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