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深深思索时,一把温柔的女声在耳旁响起道:“你在想什么呢?”田步乐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别头一看,原来是权力大增的乐师之首云娘。
他忙跳起身施礼。
云娘移到他身旁,和他并肩而立,叹道:“是否因为船上的人都怕了你,所以你才要孤零一个人在这里看河景。大小姐和我在上舱看到你在这里,她着我来问问你呢。”
田步乐瞥了她一眼,这女人的年纪怕也有二十七、八吧:但保养得很好,皮肤像少女般滑嫩,脸上轮廓极美,只是多了点岁月刻上的风霜,但也使她更有女人的味道,一时不由看得痴了。云娘见他目光灼灼盯着自己,微笑道:“只看你刚才侃侃而言、气定神闲的神态,便知你以前一定不是普通人。你的武功也非常了得,竟然能够那么短的时间内击败谷明众人,自己一点伤都没有。现在谁都不敢小觑你了。”
田步乐仍然沉浸在刚才想象的悲惨世界里,虎目射出伤感的神色,看得云娘多年来平静无波的芳心剧烈颤动了一下,感到这男人对她生出了强大的吸引力,直觉告诉她,这是个特别的男人。
事实上田步乐即使容颜有所改变,但是身高无法改变,仍然显得器宇轩昂。这些日子他一直没有剃须,古铜色的皮肤加上粗犷的外表,别有一番男人的魅力。尤其是云娘这种久经男女之事的女人来说,更有吸引力。
田步乐见云娘忽地避开了自己的目光,暗忖雏道连她都怕了我吗?叹了口气道:“人见人爱,又或是人见人怕,两者究竟那种较好呢?”云娘发觉自己很难把这男人当作下人对待,而他的说话亦引起了她的兴趣,拨了下被风吹乱的秀发,想都不想道:“还用说吗?当然是人见人爱好了。“说完不由俏脸微红。
田步乐摇头道:“这只是少年人少不更事的想法,最好是既教人怕,又教人爱。但谁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所以宁取被人怕,至少那会比较安全多。”
云娘听得呆了起来,好一会才道:“你这人的想法很特别。但不能说没有道理。很多时伤害我的人,都是爱我的人。唉:以你这等人材,怎甘于只当一个御手呢?”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何肯和一个下人谈起心事来。
田步乐当然没有“自卑“的问题。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来说,世上每个人基本都是平等的。听她这样问,他淡然笑道:“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富贵亦不过是过眼云烟。御者也有他自身的价值,并没有什么高贵低下之别。”
听到田步乐随口说出的词句,云娘心头一震,动容道:“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这样的绝妙诗篇竟然被你随口道出,其中的人生意境更是让人心神迷醉。如果你真是一个御者,那也肯定是最会吟诗的御者。”接着有点依依不舍道:“我要走了,要回去向小姐报告哩。”
田步乐已经好些时日没有这样和一个女子聊过,也有点意犹未尽,不禁问道:“以后你还会陪我说话吗?”
云娘脸色一红,道:“如果你喜欢,云娘当然可以陪你聊,可是你只想和奴家聊聊天吗?”说罢向他眨眨眼,飘然而去。
看着她摇曳生姿的背影,田步乐不禁有些期待以后在船上的日子。
次日船泊码头时,田步乐来到甲板上,只见码头上满布从城中来想一睹凤菲风的齐国官民,城守大人更亲自上船来向这三大名姬之首请安,让田步乐不禁感叹凤菲受到的欢迎度,用“万人空巷”形容真的一点都不为过。在这缺乏娱乐手段的时代,凤菲的号召力比任何东西都要更具吸引力。
回房时在舱廊与张泉撞个正着,后者冷哼一声,态度跟以往很是不同。田步乐随即想到张泉恐怕是意识到自己对他地位的威胁,张泉一定没有想到自己本来想找个人对付沙立,结果沙立被赶走了,自己的地位同样变得岌岌可危。事实上田步乐对张泉的地位一点都不感兴趣,可是却又无法解释,面对张泉的误解,他只有一笑了之。
他这时巳和同房的四名家将级团友混熟了,遂问起他们下一站船停处。
一个叫费淳的笑道:“沈兄在想娘儿们了。”
这费淳中等身材,那即是说比田步乐要矮了整个头.相貌平凡,但性格随和,使人感到和他在一起很轻松。四名家将中以他年纪最大,刚好三十出头。
另一名家将冯亮道:“大后天的翟城是到临淄前最后一站,耍耍乐就得把握时机。因听说临淄物价高涨。要玩都抡不到我们哩。”
冯亮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长得高大精壮,只比田步乐矮上两、三寸,四人中数他最有识见。
另一名家将叫雷允儿,出冯亮还少上两岁,手长脚长,形如猿猴,颇有形格,与上层的一个俏婢相好,颇为自负。对田步乐虽友善但亦带点骄意,闷哼道:“泡妞儿不一定要用钱吧?到时看我的手段好了。”
费淳和冯亮立时起哄,三人闹作一团。
田步乐想起当年上大学时的情景,心中洋溢着一片温暖。男人的话题绉离不开女人和金钱。
现在距离齐国的都城临淄已经越来越近,他不禁有些热血沸腾。在战国这些时日里,他已经喜欢上了这种冒险的滋味,何况对手还是名传千古的田单。
快要席地就寝时,门声响,一名婢子来找田步乐,说凤菲要见他。
田步乐颇感受宠若惊,又是心中打鼓,不知凤菲因何要纡尊降贵来见他。
领路的俏婢有点眼熟,旋即想起正是那天喝止自己到船头去的刁蛮恶婢,遂道:“这位大姐怎么称呼?”
婢子冷叱道:“问东问西的,这么多说话?待会见到大小姐,你最好守好规矩.惹怒了她,你就要吃不完兜着走。”
田步乐给她一轮抢白,推测她可能是小玲姐那边的人,又或是好朋友之类,所以才如此对自己充满敌意,那会和她计较,微笑不语,随她登往上层去。
凤菲没有戴上面纱,神色安然的坐在舱厅中特为她设的席位里。
田步乐施过晋见之礼后,依她指示在离她半丈许处的软垫坐下。
那恶婢退了出去,厅内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男女间的吸引,乃与生俱来的天性。田步乐忍不住暗地饱餐秀色。只是她的坐姿已非常动人,高雅素的丝袍宽大下摆把她下肢完全掩盖,裙脚拖往地席左旁处,而虽是坐着,她的腰肢仍挺得笔直,使她酥胸的曲线更为突出,神骄傲又闲雅。只要是正常男人,都会泛起若能摸上一把,必似如登仙界的醉人感觉。她的秀发在头上结成了环髻,绝世玉容平静无波,有种天然的高贵和优雅。她身旁放了一张五弦琴,木色沉香,衬托起她浅白底淡黄凤纹的宽大袍服,颢得她更是绰约多姿。
这确是幅动人之极的美女坐图,如诗如画般更显秘不可测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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