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局已经结束了。 ”看到王子明将左边的白棋作活,宋玉柱得出了结论。
棋盘上已无难解之处,剩余可下的地方虽多,却全是一些无关死活、不疼不痒的官子,现在白棋盘面都已反超,即便后面的棋交给一位业余高段棋手来下,黑棋也不大可能刮回十目以上,更何况此刻坐在李永铉对面的是一位曾经让小林芳美,金炳辉,长谷直一三人都俯首认输的超级棋手?
“厉害啊!虽然比赛之前我就已经预感到此局李永铉凶多吉少,却没想到黑棋会输得这么惨。 ”长谷直一感叹道。
“看起来李永铉赛前定下的以我为主,力争主动的策略对王子明来说完全没有起到作用。 黑棋在这盘棋中的左边,下边,上边,三番四次地发起挑战,结果却是战一次亏一点,积小亏为大亏,最终变得难以收拾,连盘面都不够了。 ”宋玉柱反省着棋局的进程,胜负既定,象他们这样的职业高手对于后面普通官子收束再难提起兴趣,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离开人声杂乱,烟雾弥漫的对局研究室,走到楼道的尽头推开窗户,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嗯,从擂台赛上的四盘棋来看,王子明完全是随着对手策略的变化而变化,就象武侠小说中的太极高手一样,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已动,料敌于先,制敌于后,面对这样的对手实在是难以在赛前找出针对性地方案。 ”长谷直一点头说道。
“呵。 韩国棋手已经离场了,现在擂台赛上只剩下宫本武雄先生一人独自面对四连胜的王子明。 长谷先生,您现在还坚信日本队必将取得这次三国擂台赛的最终胜利吗?”宋玉柱笑着问道。
“呵,你我都是棋手,这里又没有外人,还说那些官样文章干嘛。 说实话,赛前我本人对于这次三国擂台赛最终谁能胜出并没有太多想法。 日本队能够夺冠自然最好,韩国人。 中国队夺冠也在情理之中,三国围棋之间的整体实力差距只是一层窗纸,具体到一项比赛当中谁胜谁负没人敢做保证。 我是不大理解为什么三国棋院的高层都把这次比赛的意义拔高到国家荣誉的高度。 比赛就是比赛,下棋就是下棋,为什么非要牵扯那么多棋盘以外地东西。 ”长谷直一答道。
“哈哈,我现在是明白日本棋院为什么安排宫本先生做擂主而派你做副擂主了,要是在擂台赛的开幕式上你放这么一通大炮。 三位棋院地最高领导者还不得羞得找个地缝去钻。 ”宋玉柱听到这样的答案不由得开怀大笑。
“呵,原因当然不会是这个了。 之所以安排宫本先生做主将,主要是因为他的状态稳定,心理素质好,越是大赛实力发挥越佳,所以他获得的头衔尽管不多,可一旦进入了决赛,就很少会让冠军旁落。 这次擂台赛不论结果如何。 在每方最后一位棋手登场的时候都将是生死之战,在对战双方实力相差无几的情况下,对局者的心理状态就显得更为重要。 因此,让宫本先生把守最后一道关口是经过大家认真讨论之后地结果,完全是出于怎样确保日本队如何取胜的目的,和比赛之外的事情没有任何联系。 ”长谷直一笑着答道。 棋手之间的交往和棋院领导之间的交往完全不同。 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肚子里很少会有绕那么多花花肠子。
“那么现在呢?宫本先生和王子明的决战可以说已成定局,可能用不了半个小时正式消息便会传来,宫本先生人对王子明的看法是怎样呢?”宋玉柱问道。
“我们地看法大体一致,技术全面,心理素质稳定,善于把握机会,同时也善于创造机会,治孤手法炉火纯青,感觉敏锐。 算路精深。 思路灵活,胆略惊人。 总之,在他身上几乎找不到明显的缺点,无论谁碰上这样的对手都会感到头疼。 ”长谷直一答道。
“那宫本先生没有说过他要是对上王子明会怎么办呢?”宋玉柱好奇地问道。
“呵,还能有什么办法,宫本先生是典型的本格派棋手,棋风扎实,形势判断准确,长于腾挪转换,官子功力深厚,强调对全局的控制,属于后发至人,长距离竞走获胜的典范,棋地冲击性虽然稍显不足,可一旦获得优势,对手便难以扳回。 所以他的对策肯定是想方设法把棋局导入细棋,然后慢慢地拼比耐心,在漫长的官子战中等待超出的机会。 ”长谷直一笑道。 同属日本棋院,他和宫本武雄交手局数数以百计,谁的长处、短处都是一清二楚。
“那么你觉得这种办法会有效果吗?”宋玉柱问道。
“呵,这叫我怎么说呢。 小林芳美的强攻,金炳辉的抢空,我的大模样,李永铉的缠斗都没达到预想的效果,宫本先生地棋和我们全不相同,对王子明或许有特别地杀伤力也说不定。 ”长谷直一答道。
“嗯,这倒也不失为一种思路。 对了,决胜局的日子是九月十号,到时候你会来观战吗?”宋玉柱问道。
“如果比赛是在东京,我肯定会去看地。 如果是在北京,就有可能来不了了,九月十二日在热海天元战开战,来回跑时间赶不及了。 ”长谷直一答道。
“呵,我的情况和你也差不多,那个时间我也有比赛要下,如此说来,九月十号咱们俩是碰不上面了。 ”宋玉柱笑道。 没办法,职业一流棋手的比赛任务都很多,北京东京往返的时间又很长,如果不是在本国比赛,想要现场观战的难度实在是太大了。
“是呀。 不过如果比赛在北京举行,我虽然来不了,但小林先生可能会来,他那几天暂时没有比赛,应该不会错过这次机会的。 ”长谷直一说道。
“呵,那就太好了。 估计那时候海鹏的病也该养得差不多,到时候三个人一起探讨棋局,一定会有不少新的发现。 只不过你不在现场,实在是有些遗憾了。 ”宋玉柱笑道。
“哈,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抽签还没有开始,比赛到底是在东京还是在北京谁也不知道,看不到现场的人谁敢保证不是你?”长谷直一笑着反问道。
就在两个人说说笑笑的时候,欢呼声在楼道走廊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