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局,我整个下午都和刘副政委在一起,真的跟我没关系。”徐行望着老同学求援,希望他帮忙证实一下。
刘副政委接过手机,“吴局,徐行确实跟我在一起,我们没有分开过。”
“你糊涂,这是他的障眼法,你告诉徐行,他这一套,可以蒙蔽别人,糊弄我就大错特错了。高义儿子的事情,已经惊动了县领导,他徐行想干什么,如果他执意想帮倒忙,我们就不管了,看他怎么办。警告他,两个小时以内,我看不到原件,立刻抓人。”
不管徐行耍什么花样,吴楚认定了一点,除了他,别人不可能会专门来偷走录像资料。别人需要吗?别人知道在我这里吗?
难怪这个家伙一直敬我的酒,原来是“居心不良”。这个混蛋,醉翁之意不在酒!
“老同学,你的心情我们能够理解,你把我当枪使,我也不怪你,赶紧让别人送回去,你呀,实在不放心,叫他拷贝一份,这样总可以了吧?”刘副政委苦笑着告诉了徐行,——吴楚可是有两个小时的底限。
生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徐行摇头晃脑,“冤枉,冤枉,老同学,既然你们领导相信我,想让我帮忙找一找,我想办法找一找吧,谁让还没有到新单位报到呢,不过,千万不要以为真是我拿了。”
刘副政委不理他,看着滑稽的老同学怎么表演单口相声。
“我试试看,试试看,这些人可能还不知道我离开公安局了。”
徐行当面拿出手机拨打电话,他煞有其事的说:
“老鬼,今天下午有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在友谊路偷走了一盒录像资料,他是不是吃错药了,啊?那是我们老大的东西,让他们马上交出来,不方便送过去?没关系,可以快递嘛,我警告你们,里面的内容不管多精彩,绝对不可以拷贝,听清楚了吗?一个小时以后,我老大没有收到原件,你就等着我的传唤吧。”
将手机放进口袋,徐行说,“领导,你看见了,我已经尽力而为了,再找不到的话,真的跟我没关系,你能证明我们始终没有分开过,哪怕是一分钟。”
“唉,老同学,你觉得有意思吗?”
刘副政委叹了一口气,“不是看在你为人仗义的份上,我都看不下去了。好了,不要再表演啦,本来就是你叫他偷的,现在你又教他快递回去,你真的以为就你聪明,我们都是傻瓜?”
吴楚挂了电话,心里暗暗的羡慕高义,他这个一根筋完全不会做人的人,怎么会有徐行这样死心塌地的帮手?
你看看,徐行简直到了目无法纪的地步。
如果徐行不是已经离开了公安局,吴楚一定会对他执行纪律处分。
还有一个问题,让吴楚纳闷的。
常务副县长杨帆,他打电话了解这个事情是什么意思?
杨帆和高义之间应该没有利害关系呀?
处理高义的过程中,常委会上,杨帆并没有为他说过一句话,今天所为目的何在?
杨帆从头到尾没有为高胜寒说一句话,看起来只是了解情况,不过,吴楚凭自己的直觉,以及以往的工作经验,他能够肯定杨帆是有目的的。
杨帆的出发点到底是站在高义儿子这里,还是站在对方那边呢?有没有可能是代表背后的人出面说话呢?
背后的人是谁?可以肯定不会是县委书记,县委书记不会委托别人,难道是县长?或者是市委领导?
当快递公司的人,让吴楚签收了快递,吴楚打开一看,物归原主了,不由得冷冷的一笑。
——高义做师傅的也不过如此,就凭你徐行,行吗?明智的选择是不要跟我斗。
背后的人是谁?没关系,他不敢站出来更好。
杨柳回家后,她是看着老爸打电话的,老爸挂了电话,杨柳不满意了。
“爸,你打这个电话有什么用呢?你根本没有说照顾高胜寒的话?”
“依依,你还小,有些话说出来,不如不说出来。明白吗?”
“不明白。”大人之间的绕圈子,杨柳不懂。
“你觉得世界上什么最可怕?是不是未知的东西?人,为什么怕鬼?因为没有人看见过鬼,所以它才可怕。”
“老爸,你是县长,别人不怕你吗?为什么要装神弄鬼?”
“依依,你怎么跟爸爸说话呢?越大越不懂规矩了。”杨柳妈妈批评女儿了。
“依依,爸爸不是无所不能的,常务副县长也不是至高无上的,上面是不是还有书记,县长,副书记,在县委我只是九个常委中的一个,公安局长也是常委,他完全可以不买我的帐,明白了吗?”
杨帆一向喜欢把女儿看成朋友,推心置腹的交流。
“不明白。那么老爸打他的电话,不是等于没有打吗?”
“那完全不一样,对方是个聪明人,他会考虑其中的利害关系。”
“但是他不一定会帮助我的同学呀。”
“有些事情现在不好跟你说,我只能说,他能够秉公处理,你的同学就是幸运的。这个话不能出去说,会影响团结。”
杨帆往沙发上一靠,“依依,你说的那个高胜寒,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没有啊,我没有说他有女朋友。”
“那你为什么说,他不会爱你?”
“他是有理想有抱负的人。勇敢、聪明、好学。”
“所以你觉得配不上他?”
“对。”
“那你为什么还要帮助他?”
“他很善良,总是帮助别人,现在他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我们不应该帮帮他吗?”
杨帆坐好了,认认真真地说,“完全应该,我们的社会需要千千万万的雷锋。一个优秀的人才,要有大爱,要有社会责任感。
但是,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你是班长,应该想办法让同学们一起来想办法,不是帮他逃避责任,而是帮他度过难关。
比如,如何不耽误他的学业,如何减轻他的精神压力和生活负担。”
“老爸,他去上课没人照看妈妈,他要照看妈妈又不能上课,怎么办?”
“办法总会有的,你可以好好想一想,也可以和他的老师商量商量。当你的心中有了大爱,有了远大的目标,老爸相信,这个世界上可能会有很多配不上你的人,绝对不会有你配不上的人。”
“谢谢老爸,依依不会让爸妈失望的。还有几个同学在他家里,我过去一下。”
如果说,杨柳以前看到过高胜寒的勇敢和爱心,那么现在她亲眼目睹高胜寒为母亲擦拭身体,——这个和自己一样大的男孩子,他居然有像母亲照顾婴幼儿一样的耐心和细致。
杨帆以前曾经多次教导女儿,做人不需要很多诀窍,将心比心,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就相当不错了。
将心比心,如果事情不是发生在高胜寒身上,而是落在自己头上,“我有那么坚强吗?我能够坚持几天?”
杨柳曾经一次次在私底下设想过,她的答案是,我肯定会崩溃。
男儿当自强,嘴巴上说说当然容易,一旦天塌下来,有几个人还能够镇定自若。
杨柳走过去捡起地上的衣服,高胜寒回头连忙说,“让我来,让我来。”
高胜寒从杨柳手上接过来衣服,“你帮忙照看一下,我去洗。”
房间收拾好了,方丛过来问杨柳,“看见你爸爸了吗?他这么说?”
“他答应了帮忙,结果现在还不知道。我们回去吃了饭再过来,怎么样?”
同学们准备走,陶沙马上说,“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大家随便一点,吃了饭再走。”
在陶沙和高胜寒的挽留下,几个同学全部在高胜寒的家里吃了中饭。
饭后,李乱红老师和马迟迟也来了。大家在落实了一些帮助高胜寒的具体措施后,才回去。
杨柳提议,“我们大家一起来想个办法,看看怎样既不影响他照顾妈妈,还能够继续学习?”
施青紅没有发言,大家想到的也是录音。由杨柳和方丛负责提供器材设备,施青紅负责录音。放学以后,由楚天阔和冯景异负责交给高胜寒。
李乱红老师答应,负责单独安排高胜寒的期末考试。
“等到放了寒假。”杨柳说,“我们发动同学成立一个志愿者小分队,每天安排两个同学到高胜寒家里来,帮助他学习和照顾妈妈。”
树欲静而风不止。高胜寒他们真的是万万没想到,对方,也就是屠夫家里,此刻正在群情激愤波涛汹涌。
屠夫是老二,他的兄弟们听说老二被人打了,住进了医院,他们纷纷赶到医院去了。
老二看见兄弟们来了,痛哭流涕,“我被别人废了,兄弟们要给我报仇雪恨哪!”
当他们得知打老二的是公安局高义的儿子,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伙子,好几个人都说,马上去打回来。
老大不同意,他说,“对付一个小孩子用不着大家都去,什么时候都有机会,我们现在是有理的,不要搞得没理了,现在主要是看派出所如何处理,他们处理得好,我们再来对付他。他们不处理或者处理得我们不满意,我们就让他们把人交出来。”
老五跳起来说,“走,到派出所去,说不好,老子连他们一起打。”
老大说,“大家不要急,先回去商量一下,我们吃了中饭,再去也不迟。”
回去的路上,老五边走边说,“老四,你到村里去,再叫几个后生下午一起去,到时候看他们派出所怎么说。”
中午,屠夫的几个兄弟另外叫了七八个后生,大家在老大家喝酒吃饭,酒足饭饱,十几个人气势汹汹的赶到了派出所。
看见这么多人要进来,有一个年轻的值班警员出来了,“大家有什么事情吗?”
“金所长在不在?”老五怒气冲冲地问。
“他不在,有事情可以和我说。”
“上午打人的人在哪里?”老五指着年轻警员的鼻子,怒不可遏。
“你们不要急,相信我们会处理好的,那个人我们已经放了。”
“放你妈。”老五一巴掌打过去了。他当然没想到,这一巴掌将事情闹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