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百货大楼,我与仇云阿姨在父亲的引领下,顺着宽且笔直的人行道南行一刻钟时间,便到了华都最著名的朝晖桥。
朝晖桥似乎就是清水河上石拱桥的放大版,但它80米开外的跨度,使其更显得雄伟壮观。桥面10米有多,而且两侧还预留出人行道来,它那巨大的混泥土灌注、一次成形的桥拱,若河道够深都能通行远洋邮轮。此桥虽与我心目中想象的桥尚有不小的差距,但它还是一座很了不起的桥。
“站在这桥上有什么感觉?”仇云阿姨把我高高地抱起,微闭着一双美瞳,在赏景的最佳位置慢慢地转圈,像似沉浸在一段美好的记忆中。
我认真地打量桥及桥的周边环境,回答说:“站在这桥上,一眼就能看出这座城市的文明程度,当然,我最欣赏超自然的人文景观。阿姨,你看河两岸的垂柳,在河风的轻拂下,正竟相飘柔呢。”
“达仁哥,你听到没有?”仇云阿姨抱着我靠近父亲,情不自禁地说:“我们的海流愈加像个‘诗人’了耶,他眼中看到的世界,不但出人想象,而且还涌动着诗味呢!”
父亲故意露出吃惊的样子,风趣地说:“海流,看你把阿姨都牵入了网中,还能说出点感觉来吗?”
我把双手举过仇云阿姨的头顶,感叹道:“站在这既可俯瞰又能平视的节点,让人直想若鹰一样,从这里展翅飞翔!”
“噢,人只要有想飞的愿望,全世界都充满阳光。”父亲看了一下时间,然后催促说:“仇云,快十一点半了,你将海流放下,我们到前面春潮广场瞻仰一下毛主度的塑像,再赶到华都饭店吃中餐,要过了这阵子,就找不到吃的了。”
“达仁哥,”仇云阿姨牵着我,边走边向父亲央求:“我们瞻仰完伟大领袖后,就另找一处小饭店果腹吧,华都饭店吃的太贵了,今天已在我的身上花了太多的钱,不能在吃上追求啦。”
“仇云,”父亲正了一下眼镜,若有所思地说:“你不是希望海流能追回曾来过省城的记忆吗,估计除了去吃这一顿‘太贵’的饭,是没有良策可施的了。当然,说到‘太贵’也是相对的,在其它小饭店花两元钱我们三个人是可以吃顿饭,而到华都饭店则要耗费九元,但几年才去享用一餐,贵一点也应是值得的,你说呢?”
“阿姨,”我摇了摇仇云阿姨的手,惊疑地问:“阿爹怎么又知道你的希望了?我都没有听你说呀。”
“达仁哥,小妹听你的安排。”仇云阿姨羞涩地说完,便宛若一只快乐无比的小鸟,牵着我跑到父亲的前方十几米远,才心跳脉欢地告诉:“因为阿爹更喜欢阿姨这个妹妹了,所以才会知道啦。”
“又是你先前说的那种‘问了就不喜欢’吗?我怎么就想不出原因呢?”我抬头看着笑而不答的仇云阿姨,更加感到迷惑。仇云阿姨举手指向前方,示意让我由远及近开始瞻仰领袖高大的塑像。
这时,我心里还在想着前面的谈话,就朝仇云阿姨看了看,见她脸上萦绕的春意,以及轻而自信的步履,和她胸前两座挺拔而秀美的小山峰,似乎已在指点迷津:“海流阿,你还小呢,不要去想了,这个原因只能通过心灵来感知。”
从春潮广场出来后,父亲在街边小店为仇云阿姨和我各买了一支雪糕冰棍。仇云阿姨还为此撒起娇来,她非得让父亲先尝一小口,父亲实在没辙,领了这份盛情难却的心意,但马上捂着腮帮子连说:“好香,就是凉透了,让人都直打寒颤。”我与仇云阿姨边吃边笑,跟随父亲走到公交站点,排队上了一辆加长的城市公共气车,十二时十分就到了华都饭店。
华都饭店是一栋庞大的椭圆形四层建筑物,也是这时期省城最高的楼房之一,它坐落在华贵与明溪两条主干道十字交汇的北面,标准的坐北朝南相。饭店门前有一个花园式的停车场,估计可停下二十五六辆小轿车,人工种植的许多树木花草相当有景致,就是场中央的喷泉太过于袖珍,三四条小水柱让人只感到没劲。饭店的一层很是阔气,上千平方米的大厅专供食客就餐,二三四层则是住宿的高级宾馆。
刚走进饭店大门,我便不由自主地发出惊呼:“阿爹阿姨,你们看啊,那个养大蛇鱼的大玻璃缸还在的呢!”我话都没有说完,便拉着仇云阿姨快速地走向大厅中央。仇云阿姨含着热泪,将信将疑地问:“我的海流,你还真的记得这个大鱼缸?!”
“我想起来了,”我拉起仇云阿姨围着这米把高、近三个立方的大鱼缸转了一圈,并边转边激动地说:“当时里面养的不是这种大虾,而是一种扁扁的银白色的大长蛇鱼,当时,阿爹抱着我触近看时,我非常、非常的害怕,大蛇鱼会钻出这缸来咬我的手。”
“那你还记起其它的什么吗?”仇云阿姨又急切地问。
我站在大厅的中央向四周看了又看,才似有印象的回答:“好像在那一张或是旁边那张餐桌,阿爹一直在劝一位哭泣的长头发阿姐吃饭,但这位阿姐总是埋着头伤心地哭,她的样子我想不起来了。”
“难过什么?”父亲对着泪眼模糊的仇云阿姨低声说道:“应高兴才对,算是没有白来,正好那个位置还空着,我们就坐到那里就餐吧。”仇云阿姨点了点头,擦去眼角的泪,便牵着我走向“小功臣”第一感觉说出的靠在玻璃窗边的实木餐桌。
人都还没有坐下,就有一个年轻的女服务员跑来倒茶水,然后就请客人看餐桌上放着的菜谱点菜,她则拿着一叠拆成细长条的小纸张边听边记,点完菜后,说了句“请稍坐,一哈子就好。”便拿着所记的单子跑往大厅后面的厨间。过了不大一会,又有一个长的胖敦敦头戴白帽子的厨师来问“你们谁去挑鲜活和看秤?”父亲起身说了句“让服务员在点菜时告诉一声,不更省事?”便跟随去了。
上千平方米的大厅,就餐的并不多,估计就三十多个人分坐了七八张桌子,空着的少说还有六成。这些就餐的人,几乎都住在楼上的宾馆,有不少人一从楼上下来,就直接走出了饭店,许是到外面去寻找价格便宜的小饭店就餐吧;从他们的口音和言谈来判断,多数人是由省外到华都来出差或旅游的,但我就纳闷他们中好大一部份人,既能住得起宾馆,怎么会承不起这里的餐费呢。
我还在用心偷听周围的人说些什么新奇的事,仇云阿姨起身说要去看看父亲那边的事怎样了,让我千万不要离开,我心不在焉的连答“好的,好的。”又边喝茶边继续搜集信息。这些人说的眉飞色舞,但都是我不感兴趣的事儿,如,华都的菜肴好吃的啦,就是辣的要命得很喔,华都的姑娘蛮漂亮的啦,就是野的怕人得很喔,华都的蚊子小个的啦,就是蜇的暴痛得很喔……我正感到没趣时,父亲和仇云阿姨回来了,还没说上几句话,刚才的那位女服务员也将饭菜端上了餐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