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人的感知中,浓郁的暗元素如同黑色的海潮,在品质上丝毫不亚于光元素,赫然也是极限暗元素!
两人有些艰难地收回目光,脸色难看地对视了一眼,周云天苦笑一声:“没想到会是这样。”
“是啊,这可怜的孩子。没想到他修炼成了四象经,可结果却是这个样子。难道是天妒英才吗?”华老叹了一口气,道,“今天我们倒是空欢喜一场了。”
“他能修炼成四象经,也确实是因为他的极限元素太强大了。极限之光,极限之暗,任何一个都是前途无量。可没想到,这两个极致竟然同时出现在了他一个人身上。物极必反,果然是物极必反啊。”
“唉,这孩子也真是可怜,这样一来,也可以说是断了他的修炼之路了。”华老摇摇头,“真是可惜啊。如果那不是暗元素,是其他任意一个元素都是皆大欢喜。可为什么偏偏就是暗元素呢?”
“或许这就是他的命吧。”周云天苦笑。
沉默了一会儿,华老抬头看向屋内。此时的薛毅已经缓缓睁开了双眼。他和周尚不一样,周尚可以安心感受自己的变化,可他不能这样做啊。他之前虽说正在觉醒本命元素,精神沉浸在体内世界中,可他也同样感知到了外界发生的状况,感知到了自己弄出来的庞大动静。心说坏了的同时,哪里还敢继续闭目打坐,立刻第一时间睁开了双眼。
这一睁眼,薛毅就看见了正在窗外站着的一脸复杂之色看着自己的两人,立刻就吓了一跳,连忙跳下床来,拉门而出。
“薛毅见过两位前辈。”薛毅连忙行礼。他又不傻,立刻就猜出是自己刚才的动静引来了面前这两人。同时他的心中也暗暗吃惊。周云天他当然见过。那可是周府府主啊!竟然连他都惊动了,亲自过来查看。而另一边的老妪给薛毅的感觉更是可怕,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宛如一个黑洞一般,根本看不透。
“你和这孩子说说吧,避免他以后出事。”周云天有些怜悯地看了薛毅一眼,转头对华老说,“刚刚那股威压之下,府中有不少人直接受伤,现在正一片混乱,我得去处理一下。而且……今天这连续两次的天地异象,恐怕也已经被耳朵比什么都尖的其他三大家族知道了。明日,恐怕就要掀起一场风波。我得去安排一下,严锁消息。”
华老闻言点点头,作为对四象经最熟悉的人和如今周府修为上经验最丰富的人,也的确是她最适合告诉面前这小家伙了。
“小家伙,看开一些吧,这件事我们也没法帮你了。”周云天最后对薛毅说了一句,叹了一口气,便转身离开了。
薛毅满脸迷茫。刚才他觉醒本命元素的时候,内心完全被一种庞大的力量感充满,现在他只是知道自己觉醒了本命元素,还没来得及细细体会。为何看面前这两位强者的面色,似乎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很不幸的事?
“走,孩子,我们去屋里说。”看到薛毅要说什么,华老袖袍一挥,一阵清风略过,薛毅一阵眩晕,接着便赫然发现自己和这老妪已经挪移到了他的小屋中,不由得心中暗暗骇然。
深邃的双眼盯着薛毅的脸庞看了半天,知道薛毅都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华老才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呼――”薛毅心中暗松一口气,语气恭敬地说:“小子薛毅。敢问小子如何称呼您?”
“你可以叫我华老。你放心,我是这周府的太上长老,也是周府之人。”华老似乎看出了薛毅心中的疑惑,道。
“薛毅,我问你,你修炼的,可是周府中的四象经?”顿了顿,华老还是想最后确认一下,语气中稍稍带着几分急切。
沉默了一下,薛毅还是决定说实话。在这样一位深不可测的强者面前撒谎,直觉告诉薛毅这不是明智之举:“是的。这是我请小公子从藏书阁中帮我拿出来的。这件事不关小公子的事,请您责罚。”
“竟然,竟然真的是四象经,而且修炼的还是残缺的四象经。没想到这样都能让他修炼成功,真是天才啊。”让薛毅有些惊讶的是,华老似乎根本没有责罚他的意思,反而喃喃自语,听不清具体在说什么。
“薛毅,可以让我探查一下你的体内吗?”华老突然看向薛毅,道。
薛毅有些犹豫。毕竟这样做是很危险的,如果对方对他有恶意的话,那么这样做下来,薛毅就是砧板上的肉。不过犹疑只是一瞬间,这种强者若是真想对自己不利,绝不会这么费劲。
看到薛毅点头,华老立刻上前一步,深处干枯的手掌,贴在了薛毅的胸口。
闭上双目,华老的探测十分温和地深入薛毅的体内,直达丹田之处。虽然已经确定,可看到薛毅丹田中缓慢旋转的金丹周围的四大神兽的虚影,又感受到薛毅的金丹内光与暗两元素一刻不停的气息对峙,华老还是禁不住一声暗叹。
收回心神,华老面色复杂地望着薛毅,道:“孩子,其实刚才你觉醒本命元素的时候,我差点就要收你为徒了。”
此言一出,薛毅立刻大吃一惊。他能感觉得到这位华老论修为绝对不下于刚刚离开的周府府主。这样一位强者,竟然说动了收自己为徒的念头。
“很惊讶?其实一点都不惊奇。反而是你,实在是令我和府主内心震撼。”说着,华老的身上战力突然波动起来,下一刻,四道闪亮的光影已经从她的身上分离出来,缓缓地飘荡在一旁。
薛毅瞪大眼睛望着这一幕,没错,这四道虚影正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但是论起清晰程度来,薛毅和这华老之间的差距就简直是天壤云泥了。没想到,这位深不可测的强者修炼的竟然也是四象经。
“小子明白了。”薛毅恍然地点点头。
“薛毅,你知道我到底为什么这么惊讶吗?”华老开口,看到薛毅摇头,又问,“你
知道这周府现如今有几个人修炼成了这四象经?”
薛毅摇头,他确实不知道,当初周尚拿来好几本功法让自己挑选一本,自己还是凭借直觉选择了四象经。
“两人,只有你,和我。”闻言,薛毅又是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在这周府中修炼成四象经的人竟然如此之少。
“而且,更令我惊讶的是,藏书阁中的那本四象经,只是一本残缺的,而你却能修炼有成。真正的四象经在我周府中是不存在的。这个不存在指的是书本方面的不存在。真正完整的四象经,在我的脑子里。”华老指指自己的额头。
“这――”薛毅到现在还不知道华老找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只能她说什么,就答应着。
“你可知修炼成的人数如此之少的原因是什么吗?那本残缺的四象经中并没有记载,而完整的四象经中就说明了:非天资极品之人无法凝聚四象。而你却仅仅凭借一本残缺的四象经就能修炼成功,你说你的天赋达到了什么程度?”
“啊?”薛毅嘴巴微张,他真的不知道这些。在修炼四象经的时候,他也确实感觉到了困难,但并没有达到那种无法寸进的困难。难道,真的是自己天赋异禀?
“而今天你的本命元素觉醒的过程正是证明了这一点,也真正让我和府主看到了奇迹。然而,或许是天妒英才吧,你的本命元素虽然确实是极品,但是却无法再修炼了。”华老看向薛毅,缓缓地道。
薛毅闻言心中一紧。终于道正题了,可这无法修炼到底是什么意思?没有答话,薛毅只是抿紧了嘴唇。
“你应该知道,一个人在觉醒本命元素的时候,元素越是精纯,所引动的波动也就越大。之前尚儿的觉醒你应该看到了吧,他是精纯的火与雷双属性,引动了天地异象。”
薛毅点点头。没错,华老说的应该就是周尚的觉醒了。
“可你的觉醒更甚。在修炼者中,流传着一种传说,本命元素觉醒的时候精纯度是有一个最大值的,这种程度的元素觉醒被称为“极限元素”,所引动的天地异象令人胆寒。同时,拥有极限元素的人未来必将极度强大,甚至有同等级无敌的称号。而你,就是极限元素的拥有者。”最后几个字,华老加重了语气。
闻言,薛毅的呼吸明显粗重了起来,就算他再冷静,当他听到自己竟然是传说中的极限元素拥有者时,也是心跳加快。可是,问题真的这么简单吗?
“可惜啊,令我和府主极度惋惜的是,你不光拥有极限之光,同时竟然还身怀极限之暗!光与暗,这是两种对立的极致啊!这种体制必将无法修炼,甚至未来都不能轻易调动战力,否则就可能会引起两元素冲撞,爆体而亡!”
心中有什么东西,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悄悄地碎了。一向沉稳的薛毅此时竟然脚下一个不稳,险些摔倒。
有些艰难地抬起头,薛毅的声音有些沙哑:“真的是这样吗?”
华老看着薛毅那有些绝望的目光,有些不忍,她知道,从天才跌倒谷底,这种反差会让人崩溃,可她有办法,只能点点头:“你待会儿可以自己感应一下,确实是这样。我找你谈话,就是怕你不知情,继续修炼下去,导致走火入魔而死。你为我周家立了功,又是尚儿的朋友,我也不会骗你的,只想为你好。听我的,以后就别修炼了吧。”
沉默良久,薛毅的眼中仿佛失去了以往的神采,轻轻地点点头:“我明白了。谢谢您,也谢谢周府主。没有您和府主的帮助,我知道我也觉醒不了本命元素。”说着,薛毅自嘲一笑,“光与暗,双极限,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上天赐给我两种极限元素,却让他们对立冲突。得到什么,也必将失去什么,倒也公平。”
华老闻言,不由得有些担心,连忙劝道:“孩子,千万听我的,别再继续修炼了。这种体质修炼不得。做个普通人吧,平平静静地活一生,也是一种幸福。”
“嗯,我知道。”薛毅似乎想开了,微笑重又回到他的脸上。抬起头,望着华老苍老而布满担心的面容,薛毅真的感觉到了那种浓浓的关心。这一刻,他确实相信了华老之前说的动了收他为徒的想法,因为这种无论潜力,而是对他本人的实实在在的关心,是伪装不了的。一时间,薛毅的心中竟然有些感动。自从进了周府,除了周尚这还是第一次有一个人如此关心他,“真的谢谢您。”
“你想开就好。以后,你也不必再跟在周尚身边当小厮了,我会和府主说的。既然你和尚儿关系好,你们就是朋友、兄弟。你若想住在周府,也还能住在这里,平静地生活,别再想修炼的事了。”
华老是真的懂了惜才之心。修炼过四象经的她,是真正知道四象经修炼之难的。她无法想象,这个出身草野的孩子,走到今天这一步,究竟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华老,我想请您向府主请个假,回家去看看爷爷,行吗?”薛毅突然问道。
“当然可以了。你爷爷和你父母都住在外面吗?”华老道。
闻言,薛毅的眼神又一次黯淡了:“不,只有爷爷。”
华老一愣,旋即眼中流露出怜悯之色:“抱歉,让你想到伤心事了。”
“没事,我习惯了。还请您代我向府主请个假。”薛毅抹了抹眼角,道。
“交给我。如今,也快要拂晓了,赶紧睡一会儿吧,你天亮还要回家。早些休息,忘了今天这一切吧。”最后叮嘱了一句,华老看到薛毅点头,才又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出门外。仰望着头顶的繁星,华老一声长叹:“该死的老天,你就如此狠心吗?祸害了我还不够,还去祸害这么一个孩子!”
天上繁星点点,冥冥中似乎有一声来自远古的叹息,仿佛在低吟命运的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