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堂正要开口,柳宁预知危险的将人一把丢了出去,狠狠甩到墙面上,震得鸟雀乱飞。
腾空而下的白发老女人,在柳宁身旁的地面上留下深深一道沟壑,而握住的剑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刺眼的光芒。一击没有到手,女人垂了下眼皮,长剑耍了几道残影,向站立的柳宁与敖少主二人欺近。
来人默不作声的攻击模式,让短暂呆滞后的两人联手闪避,执剑格了几道,敖少主认出来人身份,心中一突,刚要提示柳宁些信息,就被带着在手臂上割了一剑。柳宁尖刀偏短,与长剑相比形成明显的弱势,敖少主的受伤,打开两人的防御死角,一剑一剑来势汹汹,格得她眼花缭乱手臂发麻,背脊浸出一层薄汗,还要仿着来人不会把凶招往敖少主身上招呼。
“呸!”敖少主喷了一口唾沫,将放在右手的剑换到左手,重新跳进打斗圈。顺势向柳宁耳力送去几个字:“第一剑手,高湛。”
柳宁瞥了敖少主一眼,眼角青筋抖得欢快。却见换了手的敖少主,已是一剑挑开了高湛的攻击线路,由她一人拉走了攻击力。
细心的发现,姓敖女人越打越红的脸,以及高湛越发受制迟缓的动作,柳宁看出了玄机。敖少主是个左撇子,还是力量型的,当下时机正是偷袭的绝佳时候,便不做他想,提起一口气,偷偷朝着高湛背后潜去。
“想偷袭我?”猛然的出声,使柳宁脚步微乱,手中的尖刀摆着攻击的姿势,在高湛的一个错身下滑后,刺空。
该死的老油条!暗咒一声,转瞬高湛的攻击猛然加快频率,几乎是上一次的两倍不止,即使是打了鸡血的左撇子敖少主,也隐隐生出棘手感来。
高湛冷哼一声,一群小兔崽子,还自封什么大侠,不知所谓!
柳宁脑中思绪快速旋转,配合着敖少主做进退防守,她深知对方刚才在试探实力,想要靠持久战来磨灭对方的耐力显然行不通,搞不好还会将自己的弱点暴露,来个一击秒杀,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阴暗了目光,再出手时融了几分凌厉狠辣,朝着高湛的左侧袭击。
“第一剑手?徒有虚名!”从鼻子里发出讥笑,手掌运出劲气,五指大开的抓去,如今的武术高度能逼得她开启绝招模式的人真不多。
绷了下脸,高湛眸色渐深,她自知自己欺负两个年轻丫头有些说不过去,可要她撒手不管,又觉对不住恩人情谊,是以硬着头皮抗下所有不解的目光。
第一剑手如何,那也是人。
柳宁观察入微,察觉她有几分动摇,攻其不备,回旋踢!此招式和刚才的防守对打不同,第一剑手也不是随便糊弄人的,只一个斜滑闪开,已经来到敖少主的攻击力度范围内,之前游刃有余的状态打破,右手挡回敖少主的直劈,柳宁又已来势凶猛的一拳追来,带着不可抵挡的白色风芒。
意识到变化的敖少主双眼发亮,嗷一声低喝蹿起身腾空跃起,抓住高湛飞扬的衣角,一把将她拖回地上,柳宁的拳头就这般不偏不倚的落到高湛那张枯树皮的老脸上,印上好看的花朵图纹,尖刀已抵在高湛脖颈处。
“今日我不杀你!”柳宁拧着的眉头松开,“但若有下次,决不轻饶!”别以为派个老太婆来她就会心慈手软,第一剑手怎么啦,惹得不爽照打不务。
敖少主扭了扭胳膊,故作疼痛的抽抖着脸。“慢着,高剑手难得来一回,本少怎好轻待贵宾,来,里头请!”
老人哽了一口吐沫,差点没忍住喷过去。请什么请,请她老人家去里头观赏死人,还是请她被众人观瞻着笑话?
“说吧!”就在两人对视斗法的档口,柳宁已经踱步到半死不活的坐堂身前,冷酷发问。
高湛眯了下眼,心中五味混杂。柳宁不去问她,显是猜准了她不会道出实情,如此即可当她是个不知情的外人对待,又不会让她作难,当真是难得的心思透彻。
坐堂头有些犯晕,晃了晃脑袋,才含混着说:“我与那人不熟,只知原是南方来的一高门大户,后落了难,在北崇城置了些产业。祖上原是姓齐,后改了黄姓。”
这条线索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差别,敖少主真想替柳宁翻一下白眼。
柳宁视线偏在墙面上一处角落,不知在想些什么,好半响才回过神来,把目光对着高湛。
此次事件太过重大,亲情大义之前其他都是浮云,没有多虑径直走到高湛对面,四目相对。
这女人干嘛一副柔情似水的模样?她不会喜欢那个老太婆吧?敖少主脑中惊雷滚滚,就见柳宁一个抱拳揖了下去。
“方才多有得罪,恳请剑手原谅则个。”
同时没有领悟过来的两人齐齐发傻了片刻,高湛握剑柄的手生汗,不住的绕动手指,终是低沉的叹了一口气。“来吧,想知道什么?”脑中天人交战,高湛心中清楚,与柳宁相比,黄家那位继承人虽有小谋却无大志,亦心胸狭隘难成大事,余尽半生守着她已是尽仁尽义了,今日还险些酿就祸事,毁约是迟早的事。
得到老人的回答,柳宁松了一口气。凭她自己的本事找到第三只眼,虽然不是太难,但耗费的时间花费的资金,足够让对方再狠狠阴她几次了,不至死但烦啊!
“我只有一个问题,她是谁?”紧盯老人的眼睛,生怕自己错过某些微小的细节。
褶皱的额头有了更深的纹路,不清楚两人的孽缘是怎么建立起来的,但其中的敌意却很明白。“那人单名一个蔓字!”
柳宁惶惑的瞪圆了眼睛,费劲的在脑海中搜寻这个名字。徒然眼瞳放大,抓出了一张与之对号入座的脸孔。
“她是不是有个夫侍姓赵?前段日子被休了?”
高湛轻点头颅。
“这个龟儿子!”柳宁没好气的骂开,当日赵莘身上的伤痕历历在目,她还没去算账呢,倒自己找来了,就tn的欠揍。捏紧拳头,转身要走。
做了半天柱子的敖无双横开一步挡着她,拉着眼角摆着臭脸道:“打完了就想走?”
错愕的歪了下脚,刚刚不是还相处得挺愉快的,怎么说变脸就变脸,要不要这么戏剧话,过河就拆迁,没这么玩儿的吧!
“不然,你想留我过年?”柳宁寒着张脸。“我有夫君!”
愣了下,敖无双险些没从地上跳起来,泥煤,谁跟你一腿呢,想多了吧!黑着锅底脸,牙都快咬崩了。
众帮众面面相视,各自眼底的八卦味儿越来越浓。
某甲:原来少主好这一口啊!
某乙:难怪这么大岁数了还不肯成亲!
某丙:方才我还奇怪怎么少主忽然转性了!
某甲:不是转性了,是一直都是这个德性,难怪日日往集体宿舍挤。
某丁:岂止是挤宿舍还挤浴房……
不协和的场景印入脑海,脑补满满的姑娘们集体歪斜了眼睛,拉扯紧衣领退后三步,愤愤在心里叫唤:这一定不是真的!
敖无双追着柳宁要损失补偿,得了双白眼,柳宁插好尖刀,再不理她。
“剑手如不嫌弃,到我小院儿里歇歇脚如何?”邀请顺带着为自己吸引武术界的人才,日后再要出现类似事件也不用为不懂行情而发愁了,同时家人的安全也多一份保障。
马车里的人好似即将飞散的纸屑,空洞无力的望着车顶,那里除了枣色的顶盖再没有其他饰物,他已经保持着这个动作近一个时辰,从早晨吃饭上路一直到现在。
“大人,我们主子不会又病了吧?”贴身小郎拉开车帘朝护卫随行的将士头头说道,他才刚刚过了两年好日子,不想因为主子的失势而葬送大好未来,一对柳叶眉头皱了又皱,圆鼓鼓的包子脸显出几分滑稽之感。
随行士兵本职只是送人,可没有担保送过去的是活人那一条,是以敷衍式的道:“大夫不是说了,只需好生调养。你好好照顾着吧!”
抿抿唇,小郎哭丧着脸拉上帘子。
刻薄的话一直在程青松耳边盘绕。
“绝了孕的男人不走还想赖在这里让将军白养着么!也不颠颠自己几斤几两!”
绝孕……
想到这两字,心里就一阵刀搅如割肉的疼痛,他努力了这么久,就得了怎么个下场,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承受着凌迟之痛,妻主的话依旧在耳。
“先回娘家休养几日,等天气好些了再接你回来。”
他不吵不闹也不怕热,为何要赶他走,他就这么令她不堪!眼泪在眼眶中旋转,管事教父说不可以在小月子里流泪,可他连孩子都不会有了,怕什么病痛折磨。
程青松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全然不知此一去,面对他的将是更为残酷的现实背叛。
戎沁的计策自认已是天衣无缝,只待那边鸣锣收网,柳宁那块硬骨头不怕不入套,唯一算不准的就只有娉婷女王那里了,想着得意的笑隐藏进嘴角。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