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繁?”徐冬晴皱起眉头:“他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那可大了去了……”叶长歌倒了杯茶水,清清嘴里味道,慢条斯理地道:“‘凝滞术’,‘地转尘遁’‘怒威严身’……他在整个比赛过程中总共施展了三门术法。而后两门术法又都必须建立在同一门功法的基础上施展……”
“说到这里,我都有些好奇第一代的那位“昌和先生”当年是怎么想的,将这种即便是在修行界都算是顶尖功法的典籍带入大平……好在这门叫什么《厚德戊土持心法》的典籍似乎相当难以修习。这么多年总共也没有几个修成者的记录……”
叶长歌从怀中摸出先前在狼牙山缴获的那枚玉扳指,把玩着,脸上的笑意也越发浓厚:“张繁……身份方面我有大概把握,但是立场什么的我就不是很清楚了。现在我也不于你说明,对现在的咱俩来说,其实知道更多暂时也没什么用。”
“筹码这种东西就一点点累积吧……”
徐冬晴托着腮帮子,好奇道:“你的目的……到现在我也不是很了解,想来你也不会跟我说。不过总该有一个短期的目标吧?现在作为你的搭档,这种程度的底细总可以跟我透露下吧?”
叶长歌愣了一下,然后略一思索,回答道:“这么说吧……我要入栖霞剑宗,这件事你应该是知道的。”
“但是现在在这么个地方,想要入栖霞剑宗,还是需要通过半山书院。”
“现在大平王朝格局混乱,最多五年,就会产生大变。”
“我要做的是……以此契机,登上这个王朝的顶点!”
野心的光芒,在叶长歌的眼神中闪烁。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可是,这跟入栖霞剑宗又有何干呢?”
“……这就是个很复杂的问题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按照我的流程来走,这个目标只会是水到渠成。”
“好吧。”其实徐冬晴还有许多的疑问,但不知怎么地,她隐约感觉到叶长歌的情绪似乎莫名其妙地不怎么高,也就没再出声问询。
“……我出去转一会儿。”叶长歌沉默一会儿,晃了晃头,起身外出。
“我也跟你一起吧!我自己在屋里也没什么意思。”徐冬晴跟着起身。
叶长歌“嗯”了一声,也没什么表示,便出了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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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天气真的很不错,因为很重要,所以要再强调一次。
龙兴郡的往来人流依然相当之大,作为一个以周边景致风光而闻名的郡城,一年到头几乎都处在比较繁盛的景况中。
叶长歌走在街上,看着人流往来,神情中透出一股说不出的柔和之意,却又更隐着几分难以言表的忧伤之感。
徐冬晴就那么静静地跟在他的身后,即便不看他的脸庞,不知为何也能比较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情绪。
不知他因何忧伤,不知自己为何能这般明晰地感知到他的情绪,不过十四岁的徐冬晴想不通的东西自然有很多,今天却不知为何格外地想弄个清楚。
但她还是那样静默地跟随着,眼睛只盯着那个依然充满谜团的背影,一言不发,咬着下唇,不知在思索何事。
不知这样走了多久,那个背影在她的视线中越放越大。
徐冬晴心头一惊,立刻停住脚步。却见叶长歌诧异地问道:
“蒋小萍?你下山来了?”
依旧是院生打扮的蒋小萍也是一脸诧异地站在街角处,自然就是下山来了。但叶长歌问得也并不是什么废话,因为这个军人作风的冷傲少女下山入郡城,本身就是一件相当令人诧异的事情。
因为日常起居用品之类的东西,在书院中其实都是备全的。单以同种功能性上来讲,郡城里有的,书院基本都有。
那么在这外界,有什么是书院没有的呢?
叶长歌虽然心情有异,但在需要的时候,还是很快地转回心思,不过眨眼间便在心底盘算出数个答案。却也不提及,而是抛出了这么个寻常熟人间偶然见面时,经常会用上的一句近似废话的招呼。
蒋小萍似也想不到这般容易就和叶长歌碰见,怔然之下,只能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也不知说些什么好。
这么一来,叶长歌自己反而都不知该说些什么。观其神色有异,颇有几分心不在焉的样子,心中灵光闪现,貌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你去看望过张师弟的伤势了吧?应该不打紧吧?”
蒋小萍神色中又是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讶异之情,虽说细微而短暂,却又被心思敏锐的叶长歌捕捉到了。
少女又是点了点头,这次却不是下意识的举动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态比起平常更深了几分。
叶长歌浑若未觉,微笑着点头道:“那就好,省去我一番担心了。今日比试完成,也是难得空闲,多走动走动,也是不错。”
蒋小萍第三次点点头,不再理会叶长歌,踩着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的步距,很快便消失在了巷尾。
叶长歌开始思考之后,情绪似乎也从之前的状态中脱离了一些,低声笑问徐冬晴道:
“丫头……你有没有看出些什么端倪?”
徐冬晴略显茫然地眨了眨大眼睛,迟疑道:
“小萍好像从入院以来,就没有下过山……咱们这一批院生中的所有女孩子几乎都会下山采购点胭脂水粉,也只有她从来没这么做过。今天突然出现在这里,确实有些反常。”
叶长歌翻了翻白眼:“这又有什么反常的?她本身就是镇北军安排到书院来的人,总要跟那边的人做一下情报交流。要么刚刚为什么会对我流露出一分若有若无的敌意,就是因为我话太多了,很像在试探他们军方相关情报的样子……”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个鬼啊!”叶长歌又是鄙视地一笑道:“我说过要你从表现看本质,这些东西也不过是表象情报所能体现的一些内容而已,结合其他东西分析下呢?”
徐冬晴嘟起嘴道:“我又不了解她。你对她这么了解,那你就好好分析呗?”
“我也知道你对她不甚了解,只是告诉你要养成这么个思考习惯而已,毕竟日后跟我行事,有些东西还需要自己判断……”叶长歌顿了下,低声续道:“虽说这蒋小萍出身行伍,但她与寻常的军人又有些不同。”
“她本身是镇北军最精锐的斥候之一,心志比其余的军士更加冷静坚韧。像在郡城里遭遇熟人,这是她本来应该考虑到的东西,事先应该就所有的情况构设出相应的对答方案。像刚刚那样以冷硬的神情应对,看似避免‘言多必失’的过失。但其实是最为愚蠢的应对表现,反而欲盖弥彰。”
“这,绝对不是一个精锐斥候的合格表现。”
“那么她为何会有这样的表现呢?最大的可能,就是她目前的心神状态有些问题。”
说到这里,叶长歌略显促狭地一笑:“对于一个精锐军人,如果是公事相关的重大事情,即便惊人,其实多数对他们而言,只需服从就可以了。这方面根本上能影响他们心神的事件很少,概率很低。所以八成是个人私事……这样的事情就在今天发生,是不是有点凑巧了些呢……”
徐冬晴想起上午张繁瞬间扭转局势时的凌然气势,想起他那稳若泰山的一指,心觉此事似乎确有蹊跷。
然而此刻的叶长歌却无暇再为她细说其中的猫腻了。
他直勾勾地注视着一个方向。面色中有疑惑,有惊喜,也有几分不可置信。
无关术法,似有一股火焰自其眼中升腾而起,那样地热切,那样地灼人。
只因那道自街口飘过的淡绿色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