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倾只觉得脊背僵直,似乎都不能自如行动。草草说了几句,便叫人带着林妈妈下去安置。
当年真正的姚七小姐夭折之后,顾氏一直接受不了,抱着哭了一天一夜。恰逢第二日永宁侯将姚倾报了回来。两下一掉包,顾氏才妥协将孩子秘密葬了。对外只说七小姐又救了回来,众人虽然疑惑却也觉得是孩子福大命大。
而后原七小姐屋子里的人被重新换了一茬,皆是顾氏心腹。诊断原七小姐断气的太医也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
而这位林妈妈说起来可有故事了。
当年真正的七小姐落水导致风寒不治丧命,都是她的杰作。虽是无心之过,但也不能不责罚。七小姐一病,顾氏便将她打发到了庄子上。
甄妈妈细细与姚倾说了,目光有些担忧的看向姚倾。
“既是犯了错,被母亲打发去庄子上,她从祖母那走门路上来的?在庄子上那些年可还安分守己?”姚倾问道,准备知己知彼。
姚倾能想到这一层,甄妈妈略感欣慰,继续道,“那会听说小姐不行了,许是觉得能在庄子上捡条命也还不错,总算安生。可不曾想后来小姐福大命大好了起来,她便一直想着要回来的,期间也不知疏通了多少人都不成。如今应是用银钱打点了老太太身边荐人的婆子,才得了这么个机会。”
多好的机会,补顾妈妈的缺,保不齐会跟着陪嫁到肃亲王府。虽然姚倾和贺伯卿的婚事一拖再拖,但却已经是跑不掉的了。
这林妈妈当真好算计。
老太太被蒙在鼓里也未可知,“不知道是疏通了老祖宗身边的哪一位妈妈。我瞧着倒不像钱妈妈。”
“除了钱妈妈,老太太自然最信程妈妈。”甄妈妈躬了一身,“时候不早了。小姐早些安置。太太叫奴婢告诉小姐,凡事不要心急,稳稳妥妥的总不会出错。”
姚倾点头,招呼了春菊出去送人。
这会儿收拾妥帖的林妈妈又来了,见着春菊便是一副点头哈腰模样,请春菊进去报信。
她生的尖瘦脸,高颧骨,眼梢往上挑,嘴唇向下耷拉着,一副尖酸刻薄模样。很不讨人喜欢。春菊虽然不喜。面上却还是足够客气。道了一声妈妈稍后,便进去给姚倾通报。
姚倾才点头应允,那边林妈妈便自己掀了帘子进门。
姚倾叫搬了绣墩。让座。
林妈妈战战兢兢坐了,一双眼睛不停在姚倾脸上打转。笑道,“都说女大十八变,七小姐哪儿还有半分小时候的样子,当真出落的仙女一样。”
姚倾抿唇笑道。“妈妈走那会儿我才多大,还是个没长大的豆儿。如今一晃七年,妈妈整日庄子上忙怕是都把我的样子忘了呢。”
林妈妈眼神一闪,三只手指一竖,即刻做起誓状。“自打离开小姐,奴婢没一天不惦念小姐的。奴婢的衷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姚倾看她样子滑稽,她明明认真的很,姚倾却忍不住笑道。“妈妈何必如此。常言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往后日子且长着。忠心与否,多少双眼睛都瞧着。指天指地也是徒劳。”
林妈妈笑的讪讪,又开始讲姚倾小时候的趣事儿。别说姚倾重病一场什么都忘了。就是记得,那时候的姚倾也不是她。于是打断道。“妈妈说的那些,我大抵都不记得了。”
林妈妈心急,“小姐那时候最粘妈妈了,总说就算长大了嫁人也不离开妈妈,如何就忘了?”
“七岁上下生了一场重病,好了就全忘了。”说着姚倾又目露疑惑,“醒来之后一直在身边的就是顾妈妈。这么说林妈妈家中有事的时候正式我生病的时候?”
林妈妈目光一滞,越发的不自在起来。笑着打了两句哈哈。
姚倾也不愿意跟她蘑菇,便又笑道,“原本顾妈妈告病修养,我还担心屋内没人打点。如今妈妈来了,我可就放心了。”说着就招手叫流苏、流萤和春菊三人。“流苏、流萤和春菊三人都是太太精挑细选,一手调教的,最是董事能干。如今又添了妈妈,再没有叫我操心的了。”
林妈妈忽然额头飙汗,抬头偷看姚倾,只见漂亮桃花眼虽是弯弯的好看却没半点笑意。这七小姐小时候一双杏仁眼生的最是温柔怯懦,如今长大了怎么竟生出一双让人看不透的桃花眼。
姚倾定睛看她,依然笑意浓浓。林妈妈倘若长点心眼,日后必定安分守己。领着俸禄,安安静静的在这院子里混些时日,最后姚倾也会给她挑一个好去处。
林妈妈自姚倾屋子里出去,已经是一身冷汗。见她样子狼狈,守在廊下的小丫头们也都自觉避开。没人上前搭话。
此后一段日子里,她总算安分。只妥帖照顾姚倾饮食起居,并没有想要掌管衣帛钱财的动向。
姚倾倒也放下心来,不怕自己身份暴露,便将她仍在一边不管。
掰着手指头算算,贺伯卿走了有大半个月时间,期间并没有书信往来。连同着陶戬也许久不曾和姚倾互通有无。
月末忽然听说皇帝命贺綫为定远大将军,肃王世子贺伯卿和程国公为左右副将征讨蒙古辽东守将。
这婚到底还让不让人结了?姚倾郁闷之极。
不过这次战事并没有缠绵太久,很快便唱响了凯旋战歌。大齐不仅打败了辽东守将,收服辽东等地,还俘获了蒙古塔拉亲王世子巴图。
蒙古方面十分焦急,阿穆尔主动修好,请求放归堂兄。
仁显帝却将人留在中原,封了永祥侯,金丝雀一样养在了中原。
贺伯卿从蒙古回来,两家就开始如火如荼的展开备婚活动。
姚倾一心备婚,可谁知却又节外生枝。
流苏跌跌撞撞自外面跑了进来,带着哭腔道,“小姐,小姐这下不好了。您快跑吧!侯爷,侯爷不知怎么了,提了刀来,要……”
流苏话音未落,便听外面永宁侯暴躁声音,“倾姐儿在哪儿?今日我非亲手杀了你这不知廉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