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王府有史以来最为热闹的一天。大红色的绸缎帐纱耀的人张不开眼。各房里的婢子都被调到前院帮忙。绵延阁内冷清的紧,锦娘坐在外厅的案几上练字,桌上的细口青竹瓷瓶插了刚摘下的细嫩桃枝,浅粉色的花瓣柔弱的微微低垂。
她这字练了许久已不似开始时那般生硬。墨色在纸上流转,清秀,丝滑。
从将军府到王府,她依旧只配生在暗处。见不得光。
竹影端来热腾腾的膳食道“小姐吃饭了。”她是锦娘的贴身婢子自是不用去前院帮忙。锦娘自书案上抬目道“我不饿,先放那儿吧。”
竹影以为她是在赌气上前安慰道“王爷前些日子不是来看过小姐么。小姐生的这么美王爷定会再来的。”
她放下了手中的笔细细的品味竹影的话,难不成她这一辈子的价值就只是等一个男子的光顾么。
然而还有一人定比她难受,她开口问“嫣红呢。”
“早上遇见时她说她不舒服。”
锦娘起身道“走,去看看。”不舒服,或是乱了方寸。
嫣红坐在粗简的房间里发愣。锦娘进门唤道“姐姐。”她这才回过神来。
无名无分能做到如此也值得敬畏。
“小主。”嫣红起身行礼,已没了刚开始的嘲讽之意。
锦娘按着她坐下道“听说姐姐身体不适特来探望。”又问“需要请大夫过来看看么。”
嫣红自嘲道“今日这王府平怕是腾不出空当来吧。”
锦娘道“不看大夫也行,看看这府上的喜庆或许病就好了。”
嫣红防备问“小主这是何意?”
“锦娘没什么意思,姐姐可别误会了。”
眸光向外投去,伴着拉长的光线延伸。似是看见大红丝帕下新人唇角的笑意。眼前这女子怕是跟柳姐姐一般可怜。
动了情,失了心。亦不是一两句话可以拯救回来。
又跟嫣红聊了一会儿,直到她心情渐渐平复锦娘才起身告辞。而她仍旧不知就里没有一丝感激,只当锦娘闲来无事跟她唠唠家常。
她也不点破只身走了出去。
暮色四合,乐师指尖弹出的音符划破整个四王府的天空。
大院里的女子无论是婢子还是主子皆一般可怜。如若有选择她情愿在田间找一个相当的男子过些平淡的生活,相濡以沫扶持一生。
如若当初父亲没有将她卖进将军府说不定现在她已经嫁给了隔壁王钰,小时候常常她被人欺负总是王钰帮她出头。后来王钰被送去拜师学武临走时他亦用稚嫩的语调对她道“锦娘,你等我。长大了我娶你。”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王钰,彼此都太过幼稚。然而那时心是自由的,身也是自由的。
这些年锦娘早已忘了生命中存在过这么一个人,如今听了这喜庆的音乐走在这大红色的夜色中不知觉的就掉入了记忆的深坑里。
“没想到小姐还有如此雅兴。”戏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锦娘回身望着向她走来的人宽大衣袖下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俯身道“锦娘见过太子殿下。”
独孤明玉眸光来回的在锦娘身上转,几日不见她似乎更美了。一袭白衣在月色下显得更加清雅脱俗。如此干净的女子像是一汪泉水般难以触摸。
“小姐似乎与本宫很是有缘。”
锦娘退后一步道“太子殿下又和锦娘开玩笑,锦娘不过是个卑贱的婢子怎会和殿下有缘。”
“小姐既然如此贬低自己,那我跟四弟要人他恐怕也会应允吧。”
锦娘心里一紧显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如果他开口独孤窦泽岂有不应之礼。这个人虽然贵为太子样貌端秀却透着几丝猥琐。让锦娘打心里抗拒如同反感萧衡一般。
有女子朝他们走来,锦娘渐渐松了口气俯身道“这似乎也不是王爷可以说了的事,余下的人怕是也不会应允吧。”
那女子由冰凌小心的扶着,艳红色宫装上用金线绣着大只凤凰图腾。五官端庄,妆容考究,雍容华贵。她应该就是独孤明玉的太子妃北祈丞相的女儿凤绮凰。
锦娘跪下道“参见太子妃娘娘。”
凤绮凰走近福身道“殿下。”
独孤明玉虚扶了一把道“免了。”
这才打量一番跪着的锦娘道“起吧。”言下透着丝丝恼意。
“谢娘娘。”
冰凌见着她也是一惊,显然诧异她为何会跟独孤明玉在一起。只一瞬便瞥见了她勾起的唇角,这么一来独孤窦泽更是得防着她。
凤绮凰问“你叫什么名字。”
“婢子锦娘。”
“在府上如何称呼。”
“回娘娘话,婢子是代小姐试嫁的丫头。”
凤绮凰眯眯眼道“既是王爷的人殿下还是离的远一点为好。”
娘家有后盾就是不同,底气足在夫家亦与丈夫平起平坐。
独孤明玉笑道“绮凰说的是。”转身与她并排离去。
凤绮凰又对冰凌道“这婢子生的好生美丽,你在府上切莫欺负她。”
冰凌屈身道“是。”
这个太子妃似乎比传闻中还要厉害些。
锦娘对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躬身道“恭送太子,太子妃娘娘。”
独孤窦泽对着床上端坐着的女子出神,今日这盖头他是不得不掀。萧霖较着唇,想着前些天在府上遇见的青衣男子。心里泛着失望,只觉相见恨晚。命运如此作弄与她,竟让她嫁了一个无权无份的病秧子。
丝帕缓缓落地。女子画着精致的妆容,发髻金光闪闪没有一丝空隙,脂粉香透过厚厚的嫁衣丝丝入鼻。
庸脂俗粉。
独孤窦泽虚弱道“时辰不早了早些歇着吧。”说完往床上倒去。
萧霖望着晕过去的男子面色铁青。对着外面道“阿宝,阿宝,阿宝。”
阿宝闻声在门口问“小姐怎么了?”
萧霖板着脸道“死丫头,进来。”
阿宝这才开了一道小缝探进来头对萧霖道“小姐怎么了?”
萧霖失了耐心嚷道“滚进来。”对她指了指床榻上的独孤窦泽道“把他给我弄下去。”
“啊。。。”阿宝诧异道。
她原本心情不好这会儿更是气得面色铁青嚷道“啊什么啊,这病秧子也配上我的床。”
“可是小姐他毕竟是王爷啊。而且哪有新婚之夜就吧新郎赶出去的道理。”
萧霖打量了一下房间道“那就把他搬到外面去吧。”
阿宝这才伸出她粗壮的胳膊将独孤窦泽拖至外面。
夜色沉沉,他琥珀色的眼睛对着床上熟睡的人投去嗜血的目光。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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