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魔法师赫尔看傻了,在那一瞬间他想了很多很多……
什么?大人把猎犬老大杀了?杀了?真的杀了!就像捏柿子一样随手捏爆了!这就是南境最年轻的律者,曼珠沙华真正的实力?!
但是,为什么?大人为什么要杀猎犬老大,就算老大总是拍马屁拍到马腿上,就算博德国和提尔国一直关系不融洽,就算猎犬老大一直阳奉阴违……但南境毕竟是一个联盟啊!怎么能为了这点事暴起杀人?
不对,他们之前在谈什么来着?谈这个半死不活的人是谁的儿子……啊,我明白了!
赫尔明白以后转身就想跑,他根本提不起一点和洛斯蒂法战斗的勇气。
但已经迟了,洛斯蒂法一道音刀斩出,赫尔身首分离,头颅朝前方抛出三尺多,断颈处一柱鲜血向天迸腾而出。
洛斯蒂法叹息似的说:“猎犬,我吩咐过你要谨言慎行的,别怪我,赫尔,猎犬路上需要个伴,你对他最忠心了,我送你去见他,你应该也没意见吧……”
蓝若呆愣愣地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事情,这个贵族一般的青年为何要把自己的手下杀了?
洛斯蒂法一脸淡然,仿佛刚才暴起杀人的人并不是他,他端详着蓝若的面容,越看脸上笑意越浓。
蓝若被他看得浑身不舒坦,咽了一口口水说道:“你这是……”
洛斯蒂法“哦”了一声,然后向蓝若解释道:“这几个人其实可以算是提尔国派来监视我的,严格地说并非我手下,估计,他们本来策划一回国就要怂恿提尔皇子在议会上弹劾我,现在,他们没机会了。”
蓝若喃喃道:“但是,他们毕竟是你们南境的人啊……”
洛斯蒂法叹了口气道:“唉,我这还不是为了救你吗?”
蓝若一怔:“救我?为什么?”
洛斯蒂法笑得很柔和:“当然是因为,你是我的师弟了。”
洛斯蒂法还不等蓝若发问,一手环过蓝若的腰把他扶起来,一只手掏出一个小瓷瓶,从瓷瓶里倒出几颗晶莹如玉的药丸塞进蓝若嘴里,蓝若也不怕他下毒,反正自己都快死了,就把那些药丸一股脑都吃了下去。
这白玉丹是由多种珍贵的药材炼制而成的保命药丸,只要一颗,只要不是速死的伤都能撑住几天,洛斯蒂法居然大方地把瓷瓶里的丹药全都给蓝若服下了。
白玉丹入口就化为清凉而微苦的药液顺喉而下,蓝若顿时感觉精神一振,身体已经濒临崩溃的各种机能都开始缓慢地恢复,之前他还只能无力地躺倒在地,现在蓝若甚至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坐起身来了。
他心知这真的是价值连城的灵药,不禁对洛斯蒂法很是感激,但是他疑惑之心更重了:自己怎么就成他师弟了呢?
蓝若开始回想之前洛斯蒂法问自己的话:“蓝若?蓝若!你叫蓝若?!你是谁的儿子?”
蓝若恍然大悟道:“你难不成是我母亲的……”
洛斯蒂法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不笨,你母亲是我的师傅,你是我的师弟。”
洛斯蒂法忽然流露出一些淡淡的惆怅,说道:“你的名字,还是师傅写信告诉我的,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成为了北境的命运之轮,不愧是师傅的儿子啊。”
洛斯蒂法看了看蓝若紧闭的右眼,眉头拧紧了,冷冷地道:“我要是早点知道你是我师弟,我绝不会让这些杂碎把你伤成这样!”
蓝若摇摇头,苦笑了一下说道:“我们毕竟分属不同的阵营,生死相搏,也是没办法的。”
蓝若相信眼前这个人是母亲的徒弟,但他和洛斯蒂法分属两个阵营,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蓝若忽然开始担心起北境的处境,忍不住问道:“师,师兄,你们南境……真的准备要再次入侵北境吗?”
洛斯蒂法点点头:“暗潮已经在流动,很快大浪就会拍来。”
蓝若咬着下唇,纠结了很久说道:“师兄,你救了我……不会受到南境责罚吧……”
洛斯蒂法轻松地笑了笑说道:“我向来不服管,行事乱来,这么多年了,他们也没法拿我怎么样的。”
蓝若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那师兄……你……要放我回吉尔达之盾吗?你不夺命运之轮了吗?”
洛斯蒂法摇摇头,蓝若目光微凝:“你要囚禁我?”
洛斯蒂法道:“不,你中了剧毒,你一个人回不了吉尔达之盾的,我亲自送你回去,你的毒,恐怕只有青之主能解,你的命运之轮……我也不夺,若是你要参加这一场南北战争,我就回去向吾王请示,我会主动退出这次南北战争。”
蓝若几乎难以置信,为什么洛斯蒂法对自己这么好?好得实在太不寻常了吧!
蓝若有些艰难地道:“师兄,你虽然是我师兄,但我们……可是敌人啊,为什么要为我做到这种地步?”
洛斯蒂法凝视着蓝若,在他眼中,蓝若和蓝零的气质相差甚远,一点也没有蓝零的霸气与高傲,如果说蓝零是一块反射着万千光芒的钻石,蓝若就是一块光芒内敛的玉石,但是蓝若和蓝零之间就是有着某种神似,牵动着他的思绪。
洛斯蒂法的脸上浮起了一种难以描述的表情:“我对你好,是因为你母亲……对我好。”
……
二十二年前的某一天,南境博德国正值酷暑。
一个身穿白底绣蓝蛇斗篷用帽子掩住面目的女子和一个全身笼罩在黑斗篷里的高大男子走在路上。
大地因为太阳长时间灼烤烫得像烧红的锅底,抬头望去,远处近地面的景色都因为高热而扭曲变形,很远的地方有像一滩水一样反射着刺眼的阳光,那也是高温导致空气密度不一而产生的全反射,路边的树上的叶子都被烤得干巴巴地翻卷起来。
博德国的夏天真的热透了!
正午,天气热到没有人愿意出门,偏僻的小街上的行人只有这奇异的二人组。
一个看上去才十四五岁的赤发赤瞳的少年忽然挡在了这两人的面前,他周围还有四五个拿着棍棒、钉头锤、小刀的小混混。
少年身旁一个鼻子上穿个金环的痞子一咧嘴,露出几颗大黄牙,趾高气昂地说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少年咳嗽了一声说道:“黄牙,跟你说几次了,不要说得这么粗鲁!”
黄牙明明看上去年长不少,而且身强力壮,但他却似乎很畏惧那个少年,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又是赔笑,连声称是。
少年用稚嫩的声音严肃地说道:“两位,其实……我们是收养路费的。”
用白色斗篷帽遮住脸的女子“噗哧”地笑出声来,那声音宛如银铃般悦耳,听者无不心旌摇荡。
那女子伸手撩开斗篷帽,艳阳下,她的容颜明艳至极,这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小混混从没见过如此绝美之人,皆惊为天人,目光都呆滞住了。
只见,这女子肤白胜霜雪,乌黑如泉的长发一络络地盘成发髻,用一支紫玉雕琢的紫蔷薇钗松松簪起,眸中似有星辰闪灭,眼角有一点泪痣,绛唇嫣如丹果,黛眉黑似乌玦,当真是美得不像话。
女子笑着说道:“你这小孩,很有些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