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灵云正在与孙南讲经,经过这些日子的接触,孙南不仅暗暗感叹齐漱溟能够成为人才辈出的峨眉掌教,果非幸理,他对剑术的理解超凡脱俗,博大精深,且蕴含着一种正大光明之意,让孙南得益良多,正听得入迷,就见本来在洞外闲逛的金蝉跑了进来,对灵云说道:“姐姐,我刚才看到半空中有几道红线闪过,有一个矮胖和尚落在咱家树林前面,会不会有人闯山?”语气中不见焦急,倒是好玩居多。
灵云闻言皱了皱眉头,自从父亲将此地辟为别府后,那些左道旁门之人畏惧父亲威名,很少上来侵扰,如今来人若不是峨眉同道,恐怕来者不善啊。这便回头同孙南说道:“师弟,咱们今天先到这里,我怕这和尚另有所图,且先看个分明再作计较。”孙南回想了一下,知道来人定是那金罗汉法元,本不在意,只是想到随后就会见到那位为夫报仇,以一己之力的许飞娘,倒是有些期待,其实客观来讲,也不能说许飞娘做错了什么,充其量只是阵营不同,各用计谋罢了,只是紫云宫一事却是让他有些反感,两世为人,孙南最讨厌的就是欺骗利用他人的感情的人。所以这次孙那打定主意要好好看看这许飞娘究竟是何许人。他点头答应后,就随着灵云、金蝉来到树林颠倒八阵图中站定,只见林外空地上一个身披袈裟,矮胖身形,面生横肉的和尚,此时正在四下张望。
灵云想了想就让孙南到乾宫方位站立,以作策应,自己拉着金蝉到坎巽方位站定,观看着和尚的情况。金蝉看了一会儿忍不住说道:“姐姐,那贼和尚满脸凶相定不是好人,看这样子不像是找咱家的麻烦的。你还将南哥叫回来吧,咱们回去便是了!”
灵云点点头,就招手示意孙南回来。岂料那法元听到林中有女子孩童说话,心中惊疑不定,他本是心中有鬼,便怀疑是有人故弄玄虚,大喝道:“哪家乳臭未干的娃娃在那边说话,戏弄你家罗汉爷爷?”他这一说,林中反倒没有了声息,却见对面山头飘然走过来一个白衣少年,一步三丈如同行云流水一般,转眼间就到了近前!法元一惊,认得是玄门上乘神行法,看来定是对头无疑了,那少年到了林间就走了进去,未与他照面,法元却是恶向胆边生,一拍后脑,只见数十道红线凭空出现,向那少年打过去,谁料那少年转过头来微微一笑,竟是毫不在意,稍稍后踏一步,整个人就消失不见。法元满以为自家性命交休的飞剑已将那少年周身空间全部堵死,至不济也能拦住做过一场,谁料却是全然扑了空,心中越发忐忑不安。
正要放几句狠话,离开他往,却听得一个好听的女声说道:“那贼和尚,你看什么呢?好好的居然无端伤人!”法元抬头一看,只见眼前一花,面前就多了两个人,一个身穿紫衣的女子和刚才所见的白衣男子,两人年纪看上去都不大,不过十岁,站在那里宛如玉树琼花,一双壁人,只那女子脸上居然残留着两团红晕不知何故。
原来这两人正是灵云和孙南,刚才孙南以缩地成寸之法,从乾宫走出,就是为了给法元一个震慑,希望法元知难而退,现在还不是收拾他的时候,谁料那法元果然凶残成性,见面就下杀手,幸好自己就到了阵法前,一退就进了阵法之中。只是没有料到,一进入还没反应过来,就碰到了一个滑如凝脂的手,然后只听哎呀一声随即暖玉温香入怀,孙南下意识一抱,随即觉得不对,低头一看,只见灵云满脸通红被自己抱在怀里,急忙松手放开,连声对不住。
灵云心中此时羞恼万分,她本是忽然想到父亲所设阵法出来容易进入难,她担心孙南不懂阵法,贸贸然吃了亏,这才准备拉他一把,谁想孙南早就胸有成竹,故作潇洒的后退而入,竟是抓住了自己的手!灵云心中一慌,脚底下一绊竟投进了孙南怀中!可恨这孙南居然还一把抱住,灵云羞窘万分,这才会现身出来直接对法元冷言冷语。
孙南心中有些暗爽,不过还是故作义正严辞道:“那和尚,我与你有何冤仇,你不分青红皂白就要飞剑刺我?!莫非以为咱们是好欺负的不成?!”
法元见这二人看上去气朗神宣,显然均非易与之辈,加上想起自己还有要事在身,就萌生了退意,怏怏然道:“道友勿怪,贫僧本是进山访友,只是听得林中有人说话,又不见踪影,心中有些惊慌,情急之下才放出飞剑一试,如今见是一场误会,贫僧就不打扰了,后会有期,贫僧去也!”说罢,身形一动就要遁光飞走。
这时忽然斜里一道金光闪出,扑一下就打在了措手不及的法元肩头上,这下他脸皮涨的紫红,大吼一声放出数道红线,向灵云、孙南杀来,孙南待要动手,灵云虽说气恼他方才所为,却知正事要紧,这些日子切磋只论剑术施展,却是不曾比拼功力,却是怕他功力不济,一伸手道:“师弟不必出手,我一人足矣!”说罢,一拍腰间宝剑,就将一道金龙腾空而起,一兜一转之间就将红线全部拦住。
孙南摸了摸鼻子,本来还想露上一手呢,这就无奈退到一旁掠阵。那法元本是自信这几十年峨眉等正道大派未曾出过了不得的人物,除了三仙二老等人自己尽可敌得,如今一交手大吃一惊,这女子看上去年岁不大,剑术却是非常老道,自己竟是胜之不过!这才打起精神,凝聚全身功力,只见那红线大放光芒与金光斗在一起。
正酣战处,冷不防外圈又是一个金丸打了进来,法元急忙躲闪,竟是被那金丸打在了头上,眼看着肿起了一个大包!法元扭头一看,只见一个十一二岁的白玉娃娃正站在一个山头上看着自己呵呵直笑,恼羞成怒之下冷不防分出一道红线向那娃娃飞去!
灵云不防他会如此,一时反应不及,惊啊了一声,一旁孙南却是看个分明,他冷哼一声,只把身子一摇,一道金光就从背上升起,后发先至的迎上了红线,只见这金光一搅一缠,那红线竟然化作一段凡铁当啷落地。
法元大叫了一声,心痛不已,这红线是他多年性命交休所炼飞剑,全名为字母红针剑,全套三十六把,各个形如飞针,与人对敌防不胜防,这下被孙南随手破了一道,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补得回来,这下勃然大怒,与灵云全力都在一起,只杀的日月无光,天地变色。
直到月上柳梢头,如同圆盘一样悬挂中天之时,这二人还在厮杀不休,却是难分高下,孙南在一边倒是增加了不少对敌经验,他能够一上来就破了法元的飞剑,不是因为他比灵云法力高强,而是因为他手中飞剑乃是纯阳属性,正好克制法元邪道飞剑,那法元又不曾防备,这才被孙南得手。如今见到这二人对战,不由暗暗庆幸幸亏是灵云出手,自己还是略差一筹。不过这是单指比拼剑术而言,孙南诸多法宝若是动用,那法元只有饮恨的下场。
正当孙南打算出声帮忙时,忽听场外一声惊呼“两位道友快快住手!”就见一个身着杏黄色劲装的三十左右的女子抱着一个年轻的女子跃入场中,这人法元与灵云都认得,只以为来相助自己,就同时吐气开声收回飞剑。正是那万妙仙姑许飞娘,只听许飞娘指着法元大喝道:“哪里来的和尚,在此撒野,不知道这是九华山锁云洞,峨眉掌教齐漱溟的别府吗?!”同时眼角不断示意,让法元快走。
法元本来心中暗恼许飞娘翻脸不认人忘了昔日同门,见到了她目中示意才反应过来,早听那飞天夜叉马觉说过,这许飞娘假意与峨眉交往,此时不到暴露的时候,且刚才听她说这是齐漱溟别府,这可大大不妙,若是那齐漱溟来此,自己是万万不敌,这就呼哨一声,破空而走。
许飞娘拦住了还要追去的灵云,暗中松了一口气,却不知刚才一切都被早就有心的孙南看在眼里,他心中暗暗记下,随着灵云上前见礼。那被许飞娘抱着的女子叫廉红药,婉约娟秀,同样资质非凡。四人一同回到洞府之中分主宾坐下。孙南见在场都是女子,也不便插话,暗暗奇怪金蝉躲到哪里去了,不然自己还有个陪伴的。
不过孙南在一旁听了一会,就皱起了眉头。起初许飞娘将廉红药介绍给灵云,听廉红药说起自己悲苦的身世,灵云甚是同情,且与廉红药一见投缘,两人竟然越谈越投机,大有相见恨晚的架势。不一会,许飞娘加入进来,三人相谈甚欢,这还没什么,只是说着说着,许飞娘话里话外的就在说这些邪魔外道多么可恨,作恶多端,弄得周围乌烟瘴气,且始终对峨眉虎视眈眈,像刚才那和尚没准就是打探情况云云。
孙南不觉有些奇怪,按说许飞娘挑动其他门派势力与峨眉为敌,那还可以说是为夫报仇,自己独力难支。可是听这架势竟是要让峨眉心里也埋下对付异派的种子。要知道现在峨眉势大,挑起两家纷争,她渔翁得利固然是好,万一峨眉先下手为强,各个击破呢?那她的谋算岂不是成空了?!前世峨眉就是这样做的,没等这些人联合到一起,就步步为营的蚕食了这些势力,最终一家独大!越想越觉得奇怪,前世也看到过,既然许飞娘能够前前后后邀来那么多高手,那么为什么不暗中聚会,等所有势力都汇集到一起再行发难,那时即便峨眉早有算计,也必然措手不及,又怎么会让峨眉三代弟子成长起来成为主力呢?
孙南苦苦思索,全然没有注意许飞娘二人与灵云依依惜别,已经出了洞府,见他神游在外只以为不耐烦听女儿家私话,又不好走开,才分心他顾,俱是一笑也没在意。孙南反复与前世记忆对照,突然产生一个大胆的想法:“除非……许飞娘她……”,这个想法太过惊人,他得好好思量一下。就听着一旁金蝉大叫:“南哥,南哥,你干什么呢?那鬼道姑好不容易走了,咱们出去玩吧?”
孙南回过神来,笑道:“刚才有些走神,这些天这附近我都陪你走遍了,还有何去处?”
金蝉笑道:“九华山大着呢,咱们只是周边转了转,还有好些地方没有去过。以前母亲管束得严,我不得出去,好不容易母亲不在,姐姐又盯得紧,我本来还怕你本领不高,没法带我出去,刚才看你那一剑,简直棒极了!你就带我出去吧?”
孙南笑道:“你这样大的胆子,居然也有自己不敢去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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