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男子随意的用眼光扫了一边台下站着的孩童,满意的点了点头,清朗的声音再次传出:
“我叫丁星骁,你们可以叫我丁先生。”
“掌峰太上长老丁星骁!”有知晓者惊呼道。
“你不会看错了吧,这位一看就是是个大叔,怎么会是太上长老?”有人质疑道。
“谁规定台上长老必须要花白胡子?再说你不知道驻颜丹?”质疑刚起,立即有人回应道。
“这倒也是。”不少人听后都觉得颇有道理。
“归宗峰百年一开,所收皆是各峰最优秀的门人弟子,此次也不例外。”
丁星骁话语一落,台下不少人脸上都露出得意之色。
“不过。”丁星骁话音一顿,脸色冷了下来,有些嘲讽地说道:“你们之中,却只有一小部分人能成为真正的强者,大多数都将被昨日你所嘲笑之人狠狠踩于脚下!”
台下几乎所有人听后,脸上都露出不可置信之色,自己会被自己所嘲笑之人超越?
“我当年就不过是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个弟子,几乎每次大比都只有垫底的份,而那些所谓的精英弟子连正眼也不会瞧我一眼。”丁星骁缓缓地说着,任由台下的质疑的声音愈发强烈,继续自顾自的说道:“但是,现在,站在这里的却是我这个资质平平之人,而不是那些和你们一样天资优秀的精英,你们知道这是为何吗?”
这一问,让台下之人均陷入了沉思,这位“年轻”的台上长老既然如此问,定然有其原因。
“因为我把那些天资胜我之人都狠狠地踩在了脚下。”丁星骁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了每个场地之人的耳中。
“怎么可能?”四下一片哗然,质疑之声四起。
“既然你这么说,那为何不招那些资质平平之人?”一个声音清亮悦耳的声音响起,带着不服和一股淡淡的摄人威势。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身着一件浅黄色绣龙袍的俊秀小孩正蹙眉望向台上。
“那人怎么身着黄袍?难道是想在修行界之中称王称霸不成?”人群之中有声音响起。
“苍岳峰的西野函言,苍岳峰新兴一代的领军人物,原是大隋龙朝的皇子,据说出生时霞光瑞彩呈现,被恰好游历世俗的苍岳峰一长老看上收为关门弟子。”有知情者说道。
西野函言之言显然是说出了在场绝大部分人此刻所想,一时间驳斥台上丁星骁这位太上长老的声音响了起来。
“既然丁先生这般说,那就去教授那些不如我们的人吧。”
“对,丁先生都这样说了,我们等着丁先生培育出的废柴来将我们踩于脚下。”
……
奚落反对之声此起彼落。
对此,台上之人皆是没有出言反对,只是笑意盈盈观之,让台下还算是有些冷静的千叶有些诧异,第一天学生就驳斥反对老师,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待得场地之中的声音渐渐平息下来以后,丁星骁才再次开口,不过所言之语仅一个字,却让众人愕然。
“好!”丁星骁带着满意的神色望向台下诸位青年俊彦。
“但凡天资聪颖奇佳者,皆是敢于对一切质疑之人,有着不信权威,勇于开拓的进取精神,这种精神绝大多数资质平平之人是不具备的,所以你们大多数将来也会成为仙路之上当之无愧的开拓者。”
闻得此言,台下不满之人皆是露出了一丝丝的激动,仙路开拓者,这个包含着大毅力,大觉心,大勇气的称号,自己将来有朝一日真的能配得上吗?
“不过也正是这种心态,让无数的天才在大道之路上一意孤行,误入歧途,最终成神成仙只能变作一丝妄想,身化作黄土一堆,消散于世间。”
丁星骁语重心长的话语让台下诸位天才皆是沉吟不语,此言不虚,对自己的极端的自信是几乎所有天才所共有的,这种自信是建立在长期远超同龄,甚至直追上一辈修行者的恐怖修行速度以及对法术武功无可比拟的领悟之上,久而久之,这种极端的自信就可能演变成自负自傲,目空一切,在大道之路上渐行渐离。
“所以在这个时候,通过自我反省体察,使身心达到完满无垢的境界,才能凝炼神气,心平气和以求道。”丁星骁徐徐说着,台下不少孩童都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心中释然一笑。
半晌过去,忽然有人轻言问道:“丁先生,那我们应该怎么去做呢?”语气之中少了几丝骄纵之气,多了几分弟子应有的谦卑。
“读书。”丁星骁从容不迫地说道。
读书?台下诸人皆是细细咀嚼起这两个字来,自那丁先生开始讲话以来处处透着玄机,若不细细推敲一番,恐只知其表层之意,难得其中真髓。
“上古大造化之人观圣书,琢字以疗疾,悟得书中何为大义,何为勇,何为担当,融入己心,便是经历万千磨难,依旧保持本性,达致万劫不染道心之境界,归宗书院藏有一经两论,乃是大圣大德之士所著,可供诸位习而铸炼本性。”
丁星骁趁着众人思索之际回到了高座椅之上,一身着青白色长袍,头顶无暇玉冠,目光深邃似海的男子起身说道。
“一经两论?”惊呼之声自台下不少孩童口中传出,皆是带着浓浓的惊喜之意。
“千叶,你知道一经两论吗?”齐天翊转头望向千叶,这些日子的接触,让他这个齐峰的少主对于千叶的知识存储量很是叹服。
“一经两论便是正气经、思慎论、闲语论了,其中正气经一共两百言,思慎论九万字,闲语论十五卷,比之各峰的镇峰绝学都要珍贵。”千叶眼中闪现着炽热之意说道。
“比镇峰绝学都珍贵?真的假的?”齐天翊还未说话,一旁一个小胖墩就抢先问道。
“所谓修道,修心为上,而这一经两论乃是上古圣德所著,只字片语便能斩杀心魔,行到深处,具有不可思议的功效。”千叶言出,听者皆是心生摇曳,在修行之中,心魔乃是修行者的梦魇,能斩杀心魔的典籍,价值简直不可估量。
“尔等将有三年于归宗峰之上参悟这一经两论,至于能参悟多少,就看你们这些小娃娃的造化了。”那青白色袍饰的男子说完,径直走回了座位。
一时间,议论之声再次响起,大多数人对于这一经两论都心怀憧憬,不过少部分人心中却有些忐忑,毕竟是无上之学,不知自己能参悟几成。
“小娃娃们,能否容老朽说上两句。”着灰色朴素道袍的老院长走到了台前。
台下顿时一静。
“自明日开始,就由老朽为各位讲解一下正气经,至于经文,今晚将分发到诸位的手中,而且在后山的碑林之中也有相关碑文,诸位可以随意前去观看,老朽希望你们能在明日讲授前将这短短两百言的经文尽悉背下来,今日就到这里吧,睿之,你将这些小娃娃们带到歇息之地吧。”老院长说完,就对着身后一个背脊挺直,一张脸如刀刻出来般刚棱冷硬的男子说道。
“是。”名叫睿之的男子点了点头,轻拍了下手掌,一群身着黑色劲服,脸上好似写着生人勿近的男子好似鬼魅一般站了出来,带领着小娃娃们,分批有序地朝那歇息之所走去。
“天翊,这些人带头之人身上的气息怎么那么让人渗得慌呀?”千叶走在最后面,拍了下齐天翊的肩膀悄声问道。
“这些都是我们云泽派刑殿中人,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主。”齐天翊轻动嘴唇回答道。
“那我们会不会被吊起来以鞭抽之,以秘法灼魂魄?”之前那个小胖墩显然有些忧虑的问道。
话音刚落,前面带队的黑衣之人停下了脚步,朝着小胖墩一笑,露出白洁的牙齿,不过配合着那人冷峻的脸庞,怎么看都有股森然之意,小胖墩见之,撇嘴哭丧着一张脸,显然被吓得不轻。
众人走了大约有一柱香的功夫,终于来到了一片青砖古瓦重重叠叠的房舍之前,在苍松青石板的映衬下,愈显幽静。
“这房舍你们两人一间,自由分配吧,晚些时候会有专人送来午膳。”黑衣男子对着所带领的二十余孩童说道。
众人依言开始寻找屋舍入住。
千叶和齐天翊随意选了间空房便住了进去,这屋舍面积不大,只有两张床,两张桌子,便再无他物,简单至极。
“一会儿我们再来战一场,这次我一定要打得你满地找牙。”齐天翊在木板床上打了几个滚,挥舞了下拳头对着千叶说道。
“好吧,不过要等我先把字练完再说。”千叶端坐在一张书桌之前,从储物手镯之中慢条斯理地取出笔墨纸砚,开始缓缓静心凝神地磨起墨来。
“你还真听话,你干爹叫你每天练习毛笔,你就真的天天坚持。”齐天翊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彩说道。
千叶充耳不闻,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将磨研磨好了以后,才开口说道:“这练字能修身养性,对孕养神念都有莫大的好处,干爹前些日子传我一法,不过我起步稍微晚了点,希望勤能补拙。”
正盘坐吐息的齐天翊嘴角轻轻抽动了下,睁眼,带着古怪的语气说道:“你不会真的相信能练出斩念慧剑吧,这门神通连创出此法之人都没有炼成,你被骗了。”
千叶执起笔,顿了一下,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成不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