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后,雷克顿已经气息微弱了,因为伤痛的折磨,让他形容枯槁,他的伤口已经开始恶化,变得血肉模糊。
夏伊也没有主动跟他说话,她计算着雪狼佣兵团的行进速度,大约再过一天,他们就能爬上雪峰,只是她既没有找到巨龙巢穴里的财富,又没有得到任何关于兽族史诗物品的线索。
冰窟被封闭了,看守他们的,正是冰霜巨龙。
夏伊通过洞外的灵魂气息,得知,这条龙这两天一直在打盹,它看起来很安静,却很暴躁。
终于,冰霜巨龙忍不住了,它一爪子就将冰墙抓出了裂缝,夏伊拍拍身上的冰碴子,坐起来,这条龙的力气可真够大的,她的小身板绝对不比这堵冰墙要厚。
“起来,矮人,我知道你还活着。”
冰霜巨龙喷吐着寒冷的气息,竟然口吐人言,它说的是大陆的通用语!
夏伊挑了挑眉,有意思惊讶,说道:“我还以为巨龙只会龙语呢,不过,这也充分证明了,你们的确是个完美的种族,无论是从武力还是智慧上。”
她有些激动,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同一头龙讲话,但得到的,却是冷冰冰的回答,冰霜巨龙没有嗓子,它的声音像是风谷的呼啸声,听起来模糊又让人望而生畏。
“甜言蜜语可不会为你添加任何活下来的机会。”巨龙如此回答,它转向躺在地上的矮人,说道,“矮人战士可是出了名的顽强,你的情况可不比我惨。”
雷克顿睁开自己的眼缝,他挣扎着站起来,用一只脚站起来,一言不发。
“冰族人叫我看守你们,我可不是看门狗,为了节省我的力气,我决定只留下一个人。”
冰霜巨龙的意思很清楚,它要杀掉一个人。夏伊仰着脖子,怪异地看了它一眼,问道:“你能违背主人的意愿?那你为什么还要当一头坐骑?”
夏伊只是按照她所知的契约规则理解,在遗弃之地,一旦贡献了誓言之火,仆人胆敢违抗主人的命令,就会受到契约之神的惩罚。
或许是她的措辞激怒了冰霜巨龙,它对着夏伊怒吼了一声,夏伊能感觉到寒风和碎冰仿佛要撕裂自己。
“我!卡穆拉斯!不是任何人的奴隶!没有人,能成为我的主人!”巨龙的声音像是闷雷,“没人!卑微的冰族人,不可能凌驾于一头巨龙!”
“好吧好吧,算我失言……”
夏伊承认错误,她很不想提醒巨龙,它已经被冰族人当坐骑了。夏伊稳了稳身体,她刚刚差点被巨龙的口气给吹走!
卡穆拉斯平静下来,不耐烦地说道:“你们自己决定,谁会成为那个幸存者。”
这个选择,对于雷克顿来说,最为艰难,他现在虚弱不堪,只要夏伊会一些武技,就能打倒他。
“尊敬的卡穆拉斯,我们矮人族的生死,从来不掌控在别人的手中,就算对方是一头巨龙,就算是俘虏,我们也有尊严!”
夏伊暗道这个矮人太狡猾,表面上大义凛然,一肚子花花肠子。
“我很乐意和矮人先生比试一下,不过……巨龙先生,这毕竟不是个斗兽场,赢了也不一定能活,或许还会承受冰族人的怒火,所以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你要放我们之间的胜者离开。”
夏伊瞥了一眼雷克顿,他的脸色很阴沉,她才不想和这个矮子同归于尽,就算他全盛时期,夏伊的力量也不容小觑,何况,矮人已经半残了。
“别怪我落井下石啊,是你想先算计我的。”夏伊嘟囔着,她可不是以德报怨的圣女。
冰霜巨龙居高临下,蓝色的眼睛盯着夏伊,它在犹豫。
“巨龙先生,我不知道冰族人用了什么卑劣的手段暂时禁锢了你,但是我知道,巨龙是不会听从一个劣等种族命令的。”
卡穆拉斯被说动了,它现在只是被控制了,并不代表它不可以违抗。
冰霜巨龙对着矮人说道:“我当然不会叫你们打架,两个蚂蚁的厮杀只会让我困倦,巨龙都是公平的,矮人,你如果能用你的智慧,令我折服,就放你走。”
文斗?夏伊没想到冰霜巨龙会提出这么一个方法。
这让矮人团长稍稍松了一口气,夏伊再怎么出色,也不可能比一个长辈见识多,他雷克顿已经七十几岁了!见过的金子比夏伊见过的砂砾都多!
雷克顿欣然接受:“怎么个比法?”
卡穆拉斯骄傲地说道:“在一百年之前,我就已经是巨龙中的第一勇士了,现在,我追求的是龙族第一智者!你们互相提问,答不出来就算输,我可以作为公证,如果你们其中有人的问题连我都无法回答,我兴许可以破例,放走你们两个。”
夏伊愣住了,和龙比智慧?
说实话,她连自己的“出生地”,遗弃之地都没有弄清楚呢!
“真的要这样?”夏伊忸怩地问道,她更喜欢简单粗暴的解决方法,动脑筋不是她擅长的,“那比试有什么规则?要是矮人说一句矮人语,那我无论如何也答不上来!”
“规则……”巨龙思考道,“规则就是只能出有答案的问题,你可以是一条谜语,一个炼金知识……除此之外,我就是规则!”
夏伊不敢保证这头龙的品德,事已至此,她也只能接受,眨眼说道:“任何问题?”
“任何问题!”冰霜巨龙肯定地点了点硕大的脑袋。
“女士优先??”夏伊弱弱地问道。
这让卡穆拉斯都鄙视这个女人,它甚至很怀疑,叫这么一个油腔滑调又肤浅的女人提问,是不是对它智慧的侮辱。
巨龙冷冷地说道:“伤者优先。”
“啊!公平又明智的决定!”
雷克顿对着巨龙鞠了一个躬,他之所以高兴,因为他想到了一个谜语,是他的矮人家乡,名叫“夏尔”的乡下,老人逗小孩的矮人谜语,所以得翻译一下。
“什么东西没有嘴却能哭,没有翅膀却能飞,没有牙齿却能咬,没有喉咙却能呢喃……”雷克顿看着夏伊,得意地说道,“这是我奶奶教我的一个谜语,你能猜出它的谜底吗?”
矮人的谜语?第一个问题就让夏伊为难了,她在原地踱步,眼珠子到处瞟,脑子里闪过许多东西,却没有一个能完全吻合。
雷克顿旗开得胜,他催促着巨龙:“卡穆拉斯先生,我想,您应该制定一个规矩,每个问题都不能思考超过一分钟,否则,难道她答不出我们要等她几天几夜吗?”
冰霜巨龙看了一眼矮人,虽然它没有眼珠,但鄙视之意尽在言表。
“你说得不错,巨龙十次心跳的时间为限。”卡穆拉斯说道,“不过矮人,你很为一个形容模糊不清的谜语得意吗?”
“不敢,卡穆拉斯阁下。”雷克顿乖乖地低下头,他在数着时间。
巨龙心脏跳动很缓慢,十次心跳大约就是一分钟。
思考中的夏伊眼睛一亮,打了个响指,说道:“风,答案是风!”
冰霜巨龙裂开嘴,露出嘴里面的牙,跟象牙一样洁白,却比鲨鱼还要锋利,它应该是在微笑,看起来更像是狞笑。
夏伊很细心的注意到,冰霜巨龙有一颗细齿掉了,夏伊也没想太多,或许是在打斗中失去了一颗牙齿吧。
“巨龙先生,请容许我说一句题外话,嗯……只是一个建议。您能不能变成人形?传闻中,龙语魔法中,有一种高级变形术,能变成人形?仰望着一头巨龙回答问题,会让我紧张。”
夏伊在拖延时间,因为她根本没有想到能难住矮人的问题。
相比夏伊的轻松,雷克顿脸都要拉到胯下了,轮到他回答问题了,稍一疏忽,不知道这头巨龙会怎么处置失败者。
“人类小姐,不要再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了!”
冰霜巨龙没有立即回答,稍一会儿,才说道:“你竟然还知道龙语魔法?我已经不能使用龙语魔法了。”
一头高傲的巨龙,坦然地承认,夏伊说不清值得敬佩还是怜悯。龙语魔法,是古老的一种传承力量,只有巨龙能够学习。
“小姑娘,你是不是决定弃权?不要耽误卡穆拉斯阁下的时间!”雷克顿催促着,他的手心捏了一把汗,说不担心是假的。
夏伊嫣然一笑,露出两排和冰川一样的细牙,她已经想到一个问题了。
夏伊轻咳一声,说道:“我的问题是这样的,远古的炼金师们经常有复杂的数字要计算,这是我在资料中看到的一个简单题目:假设,有一排巨龙洞穴,第一个洞穴中居住着一头巨龙,第二个巢穴中居住着两头巨龙,以此类推,每一个巢穴都比前面的多住一头巨龙,一直到底一千个巢穴,那么,这一排洞穴,一共有多少头巨龙?”
夏伊稍稍有些脸红,以她不及格的数学,想到这个小学数学题,实在是愧对先祖们啊!
但是,矮人团长和冰霜巨龙,却彻底傻眼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