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丫头都听的有些呆了,但不是因为这番话的内容,而是因为这番话是从自己姑娘口中说出的,两人对看了一眼,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是有什么听不明白吗?”苏歆瑶看向两人,但红柳和绿蕊却觉得,姑娘此刻的眼神中充满了忧伤,明明那目光是落在自己两人身上,却似乎还隔的狠远很远。
“姑娘,你...你还好吧?”终于担心压过了主仆的界限,绿蕊忐忑的开了口。
苏歆瑶茫然的将眼神收了回来,才看到自己的两个丫鬟都是一脸关切的神奇,她真切的感觉到了两人的担忧,不由心中一暖,浅浅一笑:“我没事的。”
红柳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若是能说,就说出来罢,让奴婢给你分担一点,看着你这样子,红柳心里...。”
绿蕊虽没说话,但眼神中的情绪也表露无遗。
见两个丫头如此真挚,但苏歆瑶想了想,还是决定隐瞒,毕竟福地和重生的这种事情,哪里会有人轻易相信,若真说出来,不相信倒只怕还是小事了,便说道:“许是最近我休息的不大好吧,没事的。到是绿蕊,你有多久没回家了?”
绿蕊自小就被卖到了苏家,按说卖了死契的奴才是不能再回自己家的,但苏家一向宽容,只要主子准了,这些丫鬟也就可以偶尔回家看看,只要不耽搁自己的职司就可以了。
“约摸有四五个月了。”绿蕊不明白姑娘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想了一想才说道。
“我记得你家里还有一个兄长是不是?今年多大了?是在做什么营生?”苏歆瑶徐徐问道。
“我哥比我大了五岁,今年有二十了,我家的情形姑娘也是知道的,哪里有什么好营生,只是在一家酒楼做个跑堂,勉强糊口就是了。”绿蕊想起家里的情形,脸色黯淡了几分。
绿蕊家境并不好,不然当年她母亲病重时,也不会把她卖了换药钱。苏歆瑶隐隐约约的记得,绿蕊父亲早已过世,母亲虽在,身体却一直不好,另就是有个哥哥了,不过因为家穷,一直没有娶亲。
苏歆瑶暗自点头,如果是纯庄户人,她反而要担心些,若是在酒楼做跑堂,想来应该也是个头脑活泛的。
“我也不瞒你,绿蕊,你和红柳在这屋里本是我的左膀右臂,今日这里有件事,要你去找个人办一下,若是你的哥哥是最好,因此事需的非常保密,你可明白。”
绿蕊被姑娘突然来的郑重吓了一跳,但马上就点头道:“姑娘,您吩咐,无论什么事情,绿蕊都一定会好好去办的。”
见绿蕊这幅如临大敌的样子,苏歆瑶不由笑了,她把玉佩取了出来放到绿蕊面前。“你明后日寻个空子家去看看,这块玉佩寻个当铺当了,把银子拿回来。”
绿蕊一听是这事,心下大定,但旋即又想起一事,问道:“姑娘,您的首饰都是上了册子的,若这样当了,只怕有人查起来的时候不妥...”
“无妨。”苏歆瑶笑道,“这是我别处得的,册子上没有,你不用担心。只是有一点,这玉佩价值不菲,你们在当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不要轻易被人查出踪迹。”
听姑娘这么一说,绿蕊完全放心了,当下便将玉佩收了起来,准备第二日寻了空子出门回家不提。
却说那祝婆子从临琴阁出来后,便径直来到了苏歆婷的院子,松香一见是针线上的管事妈妈带着人来了,忙笑着迎了上来。
“妈妈来的可真早,这日头才起来就过来了,可累了?”一边忙吩咐旁边的小丫头上茶来。
祝婆子在苏歆婷院子里要自在的多,大刺刺的坐了,吃了一回茶,才说道:“二小姐可在?夫人吩咐我过来给二小姐做几件新衣,若是方便还请姑娘通传一声。”
话音刚落,就听到屋里传来一个娇弱的女声:“是谁来了,进来说话。”
祝婆子便忙跟着松香进了屋,只见二小姐坐在矮榻上拿了本书在看,苏歆婷将满头青丝挽了一个圆髻在脑后,虽只配了一朵小小的珍珠珠花,但她五官精致,肌肤胜雪,看着极是明艳。
祝婆子就在心里赞了一声,二小姐可真真是个美人,除了气质和皮肤,这相貌比大小姐还强上半分,只可惜是托生在了魏姨娘的肚皮里头。
苏歆婷自然不知祝婆子心里在想什么,她看了一眼,眼前的人虽堆着笑,却精明爽利,只看那眼神就知道不是一个简单的,想来应该是哪个地方的管事婆子。
松香忙给引见,“二姑娘,这是针线上的管事妈妈祝妈妈。”
听到是针线上的人,苏歆婷便知道是来做衣裳的了,便问道:“我却是第一次见妈妈呢,松香,给妈妈看坐。”
旁边有便小丫鬟端了一个圆凳过来。
祝婆子一迭声的道谢,坐下后,苏歆婷才缓缓问道:“祝妈妈可是刚从大姐处来?”
“正是呢。大小姐已经量过了。”
“既如此,也就劳烦妈妈给我量身吧。”苏歆婷站起身来,缓步往里间走去。
祝婆子忙跟上去给苏歆婷量身,两个小丫头忙在旁边打下手帮忙记录。
“不知大姐做了些什么衣服呢?”这话一出,就见祝婆子面上露出几分为难,苏歆婷便又说道:“我只是怕冲撞了姐姐,那就不大好了。”
话说道这样,祝婆子自然不能隐瞒,且这本就不是什么私密的事情,说了也无妨,“大姑娘只吩咐老奴按那淡雅素净的颜色制作就是,其他却没说什么。”
淡雅素净?
苏歆婷微微一愣,她到不怕眼前这奴才骗她,这毕竟是瞒不过的事情,只是苏歆瑶的选择让她觉得颇为奇怪,难道她真的是要打算在佳人会里抛光养晦?
好容易量好了尺寸,一干人又来到外间坐下。
“祝妈妈,就按姐姐的花色,给我做几件就是了。”不管苏歆瑶是不是真的想在佳人会藏拙,自己在这会先跟着她做,总是没问题的。起码在这个时候不能冒过苏歆瑶不是。
祝婆子心中不由有些嘀咕,若是平时,姑娘要什么样子的衣服,她做来就是了,但是此次做衣服却是要准备佳人会用的,全是淡雅的衣服,若是让太太恼了,她却又如何能推的开干系呢。
“姑娘,这样...可好?”想了半天,祝婆子还是这样一问。
苏歆婷一愣,忙上明白了祝婆子的一时,苏歆瑶是嫡出,苏歆婷是庶出,苏歆瑶想怎样都可以,苏歆婷却不能随了大姑娘。
心里越发添了几分对苏歆瑶的恨意,连带着眼前这祝婆子也恁的讨厌了几分,本来还想应酬一二的,看来还是早早打发了才好。
“也是,若是和姐姐一样,也就显不出了姐姐了,那就按时下流行的颜色做了就是。”到底年轻,心中气恼,脸上虽还不显,但语气中却有些硬。
祝婆子虽知道二小姐有些不悦了,但她在面上却没有冲撞的,更何况二小姐也就只是庶出,自己又是大太太的人,因此嘴上也就只说道:“那款式上面,姑娘可有什么要求?”想想又说:“大姑娘是让老奴替拿主意,姑娘可也是这样?”
苏歆婷看了祝婆子一眼,才说道:“妈妈看着办吧,我也不懂这些,只要好看就是了。这些事情妈妈费心了就是。”说罢就拿起了那本书继续看着。
当着那两个小丫头的面,祝婆子就不觉有点尴尬起来,还是一旁的松香见场面有些冷,忙笑着上来塞了一把铜钱到祝婆子手里:“这么大热的天,妈妈想来也累了。知道您事情多,也不敢多留您了。”
祝婆子也忙顺势下坡,自己行了礼退下了。
出了院门,祝婆子想起刚才的情形,不由心头有些气恼,果然是姨娘肚子里出来的,行事虽看着大气,却在细节上露了马脚,主意也不分明,最最重要的是,连大姑娘都晓得给点子跑路的辛苦钱,这二姑娘倒好,竟原是想着一毛不拔的,也亏她还有个好丫头。
屋里松香却在劝苏歆婷,“姑娘何必跟这些婆子生气,她们惯是会拜高踩低的,和她们生气,跌了姑娘身价不说,还平白伤了自己身子,瞧不顺眼打发了就是。”
苏歆婷却还有些别扭:“这些小人,松香,你却还拿钱与那老货作甚。”
“不过是些零钱罢了,姑娘,这些婆子嘴是最零碎的,姨娘也吩咐了,叫我们多善待这些管事婆子,总是会有好处的,只是不见的是眼前罢了。”松香的母亲原是魏姨娘的随身丫鬟,后来配了外院的一个管事,生活的甚是不错,对魏姨娘也非常感激。因此多番叮嘱女儿在姑娘房内要多用心。
听松香这么说,再想起魏姨娘再三嘱咐自己一定要在下人面前多留点好名声,苏歆婷不由的有些懊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