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清欢去找了喜守勋,果然,喜守勋也在为这件事烦恼。
“要不是我岳父,我哪有今天,姑姑虽然……可好歹也是我岳父唯一的亲人了。”听完喜清欢的话,喜守勋长长的叹了口气,方父对他的恩情可不只是救了他这么简单,方家还允许他的二哥、五妹葬在了方家坟地边上,这份情比救了他还要大,如今他家重得富贵,总不能对他们不理不睬吧?
“四伯,其实事情也不是不好解决的,您是开不了这个口,可我可以啊。”喜清欢笑道,“就看他们愿意留在南林镇还是愿意回去。”
“怎么说?”喜守勋一心报恩,想得难免偏颇,他觉得开口让他们回去就相当于赶人,所以,这几天一直在为难。
“这事儿,您就别管了,我来。”喜清欢想了想,放弃了让四伯娘出面打探他们态度的想法,瞧四伯这样子,还是彻底把他们摘出来吧。
喜守勋看了看她,不再细问便点了点头。
喜清欢从他这儿出来,直接去了方继住的那个院子,一进门,便看到方家的人全坐在院子里,瓜壳果皮扔了一地,方家姑婆的几个孙儿外孙儿正满院子的跑着,险些撞在了喜清欢身上。
而方氏和小杨氏也陪在一边,正聊得开心。
“姑婆,二伯娘,几位姻婶姻姨,今儿兴致这么好?在这儿晒太阳呢?”喜清欢看了看满院的垃圾,微笑着走了进去,一眼扫去,还好,方家姑婆的儿子女婿这会儿并没在这儿。
“哟,小四来了。”方家姑婆夸张的笑了起来,上来就要拉喜清欢的手。
喜清欢顺势扶住她,避开了她的手:“今儿有空,来看看姑婆在这儿住得可习惯?”
“习惯,习惯。”方家姑婆没注意到喜清欢避让,坐下后兴高采烈的说道,唾沫星子四处溅着,“比起家里那地方儿,这儿吃得好住得好穿得好,什么都不用自己动手,简直跟神仙似的,我都不想回去了。”
“姑婆高兴就好。”喜清欢笑笑,看了看方氏,竟看到方氏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显然,方氏也不愿意她们长住下去。
“小四啊,听说,你许的人家是当官的?”方家姑婆竟又问道。
喜清欢不由想起之前方家姑婆和方继说的话,头皮一麻,可今天她是主动找上她们解决事情的,再麻也得硬着头皮上了。
“姑姑,洛哥儿的爷爷和爹都是翰林老爷,是京都的大官。”方氏也怕自家姑姑说些不着调的话儿,忙接过话说道,说起来她也无奈,自家姑姑竟然看中了小四,枉想把小四娶过去当孙媳妇儿,姑姑也不想想,就算小四没有定亲,这南林王的孙女,是自家孙儿能配得上的吗?
不知不觉间,方氏已自觉得把自己和她姑姑区分成两类人。
“翰林老爷?县老爷大还是他们大?”方家姑婆愣愣的问。
“姑婆,翰林老爷那可是皇上身边的大官,您说谁大?”小杨氏瞧了瞧喜清欢的表情,不知为什么她觉得有些心虚,也替喜清欢说起了话。
“哎呀娘嘞,皇……皇上身边的……”方家姑婆一听,顿时震惊了,看向喜清欢的眼神都变得敬畏起来,立即改了称呼,“九小姐以后就是官夫人了啊。”
喜清欢暗暗好笑,却没有打算实施亲民手段去调整她的称呼,只是谦虚的说道:“洛哥儿并未打算入仕,何来的官夫人。”
“话不能这样说,洛哥儿不打算考状元是没错,可等这次打了胜仗回来,他好歹也是个小将军了。”方氏一个劲儿的夸道,娘家人这几天的表现已经够让她丢脸了,可不能让她们再在小四面前胡说八道下去,最后是让她们对小四心怀敬畏,那样就能克制一下她们,也好维持一下自己的面子。
“就算洛哥儿不当将军,以他和小四的能干,荣华富贵那也是少不了的。”小杨氏顺口接道,“姑婆,您不知道,这个家可是小四撑起来的呢,外面那些生意,都是小四和洛哥儿置下的,她呀,可是我们家的小当家呢,就是我们二伯娘,也得和她商量事儿。”
听到这儿,喜清欢微皱了皱眉,她不明白小杨氏为什么提这些?是在暗示方家人什么吗?
而方家人听到这番话,皆惊讶的打量了喜清欢一番,她们有些不相信,不就是一个小姑娘吗?哪来这么大的本事?再说了,这么大的家业都是她和那个什么洛哥儿置下的,那方继还有份吗?
“四伯娘,我有点儿事儿要和您商量呢。”喜清欢没理会她们的目光,只是浅笑着看向方氏,“四哥如今儿女双全,您看,要不要准备一下回乡祭祖?”
“要的要的。”方氏一听,顿时收敛了许多,正儿八经的来到喜清欢面前,这事儿她和喜守勋提过,可他却说家里事太多,抽不开人手,干脆等孩子百日再一起回去。
“那您看看这几天可有什么好日子?”喜清欢笑道,“过段日子那边的园子要完工了,到时候四哥只怕抽不出空回去,趁着这段日子有空,让四哥回去祭祭,也好让方爷爷知晓方家有后了,另外,皇上如今已经为我们家平反,我想把二伯和五姑姑接回来。”
“小四,这么急合适吗?你四嫂还没出月子呢。”方氏一听,又有些犹豫了,她还想好好的给她爹修修坟呢。
“这样啊……”喜清欢顿了顿,又说道,“我本来还想让四哥趁着现在有空,回去给方爷爷修修坟苎,再置办些田地的呢,要是过段日子忙起来,只怕是没法子抽出空来了。”
“买地?”方氏神情一动,不仅是她,连方家姑婆等人也支愣起了耳朵。
“是啊,方爷爷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四哥又继了方家的香火,那回祖地置些家业也是应当的,毕竟那是他的根儿,这笔银子从公中出。”喜清欢随意的点点头,看了看方家姑婆,笑道,“姑婆,您要不要也置些?这次四哥要是去,不如让他帮着一起办了。”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方家姑婆当然不会傻傻的推拒,只是又拉不下老脸说好,急得她一个劲儿的冲方氏眨眼。
方氏还在想着刚刚喜清欢说的修坟的事儿,没注意到喜清欢说的这话儿。
小杨氏却多瞧了喜清欢一眼,微皱了皱眉,过了一会儿,她又似想到了什么,竟劝说起了方氏:“娘,您就去吧,小四本就忙,难得现在能抽出空来帮四弟看着,您放心,如今亭哥儿也不必我时时看着了,我也可以帮小四一些忙的,别的不会,这种地种菜的事儿,好歹也是从小就跟着学的。”
“行。”方氏一听,也觉得是,前段日子忙起来的时候,无论是方继还是小四都忙得不见人影,要真如他们说的,错过了这机会,接着还不知道会拖到何时去呢,这方家有后可是大喜事,她巴不得现在就回去摆它个十桌二十桌,好让村里所有人都知道,她方翠莲嫁的可不是什么残废的没用男人,她方翠莲的男人曾经是威风凛凛的将军,她方翠莲如今是南林王的儿媳妇儿。
想到这儿,方氏只觉得自己腰杆儿都直了,一种优越感油然而升。
“那个……九小姐,你刚才说的……”方家姑婆见方氏没反应,不由急了,顾不得躁,拉着喜清欢问道。
“姑婆,我是说,您家里要不要也买几亩地?”喜清欢看了看她笑着问道。
“这……我们家……哪买得起……”方家姑婆眼巴巴的看着喜清欢,一把年纪,竟和小姑娘一样忸怩起来。
“这样啊。”喜清欢状似有些为难,微皱着眉想了想,好一会儿才笑道,“那姑婆您看这样好不好,我四哥四嫂如今都住在这儿,在家置了田地也没个可靠的人给看着,要是姑婆您愿意帮忙,那些田地就劳您受累了,都是自家亲戚,这租子什么的就算了,只要您把那田地照顾好了,等将来我四哥四嫂回去,便以十亩良田作为答谢,您看可好?”
“真的?”方家姑婆听罢,在心里飞快的打起了小算盘,照眼前的情形看,这方继和他媳妇十年八年肯定不会回去了,那现在他们买的田地可不就免费给他们家用个十年八年了?就算到时候他们回去了,凭方继那小子,哪里能干得了地里的活儿?说不定到时候那田地还得让我们继续种着,就算他们过个一两年回去了,那她家不也落下十亩良田了吗?十亩啊,她活了一辈子,也没挣出一亩的好田呢,这一趟,来值了。
“当然是真的。”喜清欢注意着她的神情,笑着点头,“我听我四伯说过,这些年姑婆也尽了不少心,按理儿说,我当重重答谢姑婆才好,可眼下,我爹他们出征,家里为了支援他们的粮草,几乎把家底儿给掏空了,只好腆了脸想出这样的法子,也算是我为姑婆尽的小小心意,还望姑婆不要嫌弃才好。”
“不嫌弃不嫌弃。”方家姑婆很满意,她三个儿子,还有两个女婿也是一个村的,家里都没有自己的田,佃的田一年到头忙下来,还不够交租的,现在方继要是买了田,那就等于白给他们用了,这过个三年五载的,家里置田置地那都不是难事了。
便是方家姑婆的几个媳妇、女儿也是互相看看,满脸笑意。
“那就这样?”喜清欢看了看方氏,见她居然也没反对,心里也有数了。
“成,就这样。”方家姑婆笑弯了眼,生怕喜清欢反悔似的,还催问道,“那,什么时候走?”
“看我四伯娘选的哪天的好日子,如今有自己的船,一路过去也就三四天的事儿。”喜清欢把这个问题留给了方氏,“四伯娘,您挑好了早些告诉我,我也好让人去准备回礼让姑婆带回去。”
“哎,好。”方氏一心一意想着回去给她爹修坟,对喜清欢说的事儿,她倒是没有意思。
“那你们聊,我去看看四嫂。”喜清欢点头,转身往柳小月的房间走去,还好,她们的野心也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