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莫要灰心,您虽然入过风尘,但却依旧是冰清玉洁的身子,王公子定会觉得您是那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莲,绝不会嫌弃您的,且小姐您记住,您原先是个大家闺秀,自然不能随随便便把身子给了别人,只要那王公子不同意纳您为妾,您就千万莫要妥协。”
许萝面上尽心尽力地帮苏梦瑶出着主意,心中却是越发为原主小蝶不值,小蝶这大无畏的淤泥成就了苏梦瑶这一朵矫揉造作的清莲啊,不过现在能让王公子最快将苏梦瑶接近府的方法也只有让他看得见吃不着,虽然许萝没见过那王公子,但这等世家公子基本上都是惯喜欢沽名钓誉的,自然也不屑做那等强迫女人的下流之事,且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人往往都不会珍惜,所以这般吊着那王公子,对苏梦瑶来说只会有好处,绝对不会有坏处的。
苏梦瑶听了许萝的话语,眼睛微微亮了亮,红着脸颊,很是羞赧地说道:“小蝶你说什么呢,王公子是正人君子,他才不会……”
许萝看着苏梦瑶这般“假纯”模样,心里顿时一阵鄙视,丫都在ji院里待了好几个月了,该看的不该看的也都看了不少了,还在这里装什么纯情少女啊,果然贱人就是矫情!心中既是鄙夷万分,许萝面上也依旧是一点不漏,继续道:“奴婢自然知道王公子不是那样的人,只是以防万一地劝小姐几句,毕竟小姐您生地这般美貌,哪个男人会不心动呢?”
苏梦瑶显然对许萝的暗捧很是受用,却还是故作谦虚地说道:“我这哪里算什么美貌,天底下比我美的女子可多了呢,不过你说的话也有些道理,我虽误入风尘,但也曾是大家闺秀,确是不能让公子看轻了去。”
许萝只是笑笑,又与苏梦瑶嘱咐了一些事情,便露出了几许疲态,没再发表什么言论,她都已经吐槽无力,所以不想还是眼不见为净吧。
苏梦瑶看到许萝累了,便也没再多说什么,依旧是春风满面地离开了,待她走后,那丹蔻才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中还端了碗肉糜粥。
许萝闻着那肉糜的香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不知不觉就跟那苏梦瑶谈了这么久,还真是有些饿了呢。
动作迅速地喝完一碗粥之后,许萝才与那正收拾碗碟的丹蔻问道:“丹蔻,与你同来的那个丹青呢,我怎的从来没见过她?”
丹蔻收拾了碗筷,便绞了帕子给许萝擦脸,一边回道:“丹青一直在小姐身边伺候呢,丹青可跟我不一样,她爹是秀才,她也跟着学了许多字,听说是因为她识得字,小姐才买下她的,专门伺候小姐文墨,那些个粗活累活都是不用她干的。”
“那你不是很累,又要干粗话,还要抽时间来照顾我,同样都是丫鬟,这未免有些太不公平了吧。”许萝看着丹蔻,皱着眉头问道。
“这有什么,我早都习惯了,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我做的活可是比现在还要多呢,而且还不像现在这样每顿都能吃饱,还有银子拿,我已经知足了。”丹蔻倒是知足乐观,憨厚的脸上没有一丝不满,无所谓地说道。
果然老实人就是吃亏,听丹蔻的描述,那丹青似乎也是个心气高的,这等自视甚高的人做丫鬟最是麻烦,会想尽办法了往上爬,往上爬的最好媒介自然就是她们的主子,不过想来那苏梦瑶也不是傻子,不会让一个丫鬟踩着她往上爬,若这丹蔻真是有心计之人,那苏梦瑶可要伤脑筋了。
许萝为了以后更好办事,就先要把身边人的品行底细先摸个透,丹蔻是个好孩子,以后若是有机会可以多帮帮她,至于那丹青,若是不来惹自己,她自然也不会去管那些与自己无关的闲事。
又一日,临近酉时,许萝正在屋子里闲地发慌,便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嘈杂的动静,片刻之后,那丹蔻便急急地推门小跑了进来,本是黝黑额头上满满俱是汗水。
“何事这般着急?”许萝从床上坐起来,伸脖子望了过去。丹蔻顾不上擦头上的汗水,连忙开口与许萝说道:“王公子的马车已经在外头了,可是方才那丹青不小心崴了脚,这时候正动弹不得呢,小姐身边没了伺候人,这才急急地让我来寻你呢!”
“这不是还有你吗?”许萝奇怪地看着丹蔻问道,明明有她这个大活人不用,何必要用她这个伤残人士。
丹蔻顿时憋红了脸,“小姐等会儿见那王公子,免不了是要吟诗作画的,你也知道我,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哪里能帮得上小姐的忙,现在也只有小蝶姐你了……”
许萝没说话,低头思忖了开来,心想着,这倒是一个好机会,可以好好看看这“王公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虽然她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但坚持一下应该是无大碍的,便抬头与丹蔻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等我换一身衣服,马上过去。”
丹蔻闻言立马把许萝从床上扶下来,挑了件干净的衣服帮许萝换上,又帮她简单地挽了个双环髻,这才与许萝一同出去了。
小院门外,那王锦轩已是跃下马来,牵马的小厮扣动门上的门环,那黑油门立马就开了,一个四五十岁的婆子探出头来,一见是王锦轩,面上的神色很是欣喜,“公子爷,您来啦!”说着话,便赶紧把王锦轩给迎了进去。
王锦轩也没看那婆子一眼,就径自走进门去,王锦轩随着那婆子走进垂花门,一阵阴凉扑面,只见院子中央不知何时架起了木鱼骨,葡萄攀延着鱼骨而生,枝繁叶茂将阳光过滤得只剩点点光斑跳跃在青砖之上。
再看地上,四个阔口的青石缸分摆在院子正中的甬道两旁,缸内各置一捧白荷,荷叶翠润,荷花婷婷,一阵风来香气悠悠,忽闻一声“扑通”,只见一尾锦鲤跃出水面,瞬时又没入水中,溅起水珠点点,好不快活舒畅。
王锦轩见此情景,面上顿时浮起了淡淡的笑意,那婆子惯会察言观色,见王锦轩的脸色,立马开口道:“公子爷,这里院子里的东西可都是咱们小姐精心弄的,可花了她一番心思呢。”王锦轩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更甚,转眼间便到了上房。王锦轩抬头看去,便见一位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冰蓝羽纱绣同色暗纹流水的扣身袄儿,寒烟千水裙,手中执着海棠团花纨扇,轻行缓步之间牵动身上的暗纹流水,霎时霓裳似波光流转,裙襕若水光潋滟。
王锦轩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便带了微笑走上前去,见苏梦瑶要俯身行礼,立马就将她搀了起来,语调温柔地道:“梦瑶不必多礼。”
许萝低调地跟在苏梦瑶的身后,暗暗地观察着这个苏梦瑶以后的金主王锦轩,见他一身水墨色长衫、头戴一片同色毡巾,生得风流韵致,地地道道的一个白面书生模样。皮相到还算不错,就不知道品性如何了,许萝心中如是想道。
再进去便是苏梦瑶的闺房,不方便招待王锦轩,便将他迎去了那东厢房。才刚进了门,王锦轩便闻到扑面而来的墨香,再看屋内,亦是布置地清新雅致,装饰多以书画为止,心中不觉又是赞叹几分。
东厢房内不做隔断,三间阔朗地敞着,贴墙处一水的鸡翅木书架,架子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卷卷书册,多以诗词歌赋为主,也有一些经史与话本,看得出此间主人是极喜欢诗词的。
正间的书架前雕灵芝卷草纹的踏脚书案,案上绘烟雨图的青瓷笔筒,内紫豪、狼毫、羊毫、兼毫皆有。再看一旁,宝砚法帖并排,案正中一支竹贵有节的镇纸,那头是阔口的花瓶,一朵白荷漂在上。书案旁一口瓷缸,内置各种卷轴和数支雀翎。看了正间,王锦轩习惯地往右看去,刻暗八仙的榆木罗汉床,上头有一方几,一色精致茶具齐全。再往左看去,翘头的琴桌上一只三足的宣德炉,琴倒是未见。回子纹的窗敞开着,一坐墩一茶几在窗下,几上被风翻开了的书发出微微的哗哗声,可见主人是喜欢坐在那窗下看书的。
王锦轩客随主便地到罗汉床上坐下,许萝已是端来清水投了帕,苏梦瑶自是亲手拧了帕子递给了王锦轩。现是暑夏时节,虽是已经到了傍晚,但王锦轩一路行来,自然也是出了一身汗,接过那湿润的帕子敷上脸,顿感清凉舒爽极了。
此时那丹蔻从外头端来了炭火通红的风炉,许萝立马架上茶釜烧水,再将罗汉床方几上的茶奁打开,取出一只骨瓷的茶碗来。茶釜中的水刚滚,许萝便放了几篇颜色异常翠绿的叶子进去,又放了些许甘草在里头,最后放入两块冰糖,这才又等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才将茶釜中的水倒入茶碗之中,顿时一股提神醒脑的清香便弥漫室内。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