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璇侧头望见殿内高处塑着一个破烂的金甲山神,两边一个判官,一个小鬼,已经露出里面的泥胎来。神案前的两人正是风入衣与商辉。
商辉突见自殿外进来两人,那男子身法飘忽,显是武功不弱,吃了一惊。
但他筹划了这么久的大事正箭在弦上,也顾不得别的,目光阴郁自那一男一女身上扫过,突得发出一声尖锐的长啸,声音远远传出去,手中刀劲力贯注,发出嗡嗡的震颤声,直取风入衣下盘。
铁逍遥一见商辉出招便知他还贪念着刀谱,只欲重创风入衣,未下杀手,嘴角微嘲,扶上官璇在大殿角落坐下。
商辉的刀已至半途,一声轻响,却是风入衣弧刀出鞘,他左手握鞘,向外一横,半截雪亮的刀锋贴着商辉由上向下的刀滑去。
商辉大骇,拧身借力,握刀的手臂向空疾抬,四根手指堪堪躲过,“啪”的一声,膝上却被风入衣连刀带鞘重重拍了一下。
商辉脸一红,转瞬苍白,心知风入衣若是内力还在,只这一招自已的膝盖骨必已粉碎。
商辉闷哼一声,使出师门秘技“阎罗刀法”的杀招,刀忽左实右,森然刀气袭得风入衣袍巾微动。
风入衣弧刀出鞘,出刀无声,商辉攻得快退得更疾,电闪般交锋的一瞬,他的刀去硬格弧刀却格了个空,风入衣的刀突然自握刀的手中消失,接着他肩头一痛,若不是退得快,只怕连肩带臂都要削下来。
商辉一闪念间瞧见弧刀出现在风入衣的左手,突然想起先前风入衣刀断吴胖子的手腕时就用的这一招,却哪里是什么宝刀刀谱的招数,不由眼前一黑。
他疾退的身子还未站稳,突然环跳穴一麻,被什么东西击中,上身后仰摔倒,心中一凛:“那小子竟敢暗算我”这个恨怨的念头还未转完,一道寒光擦着鼻尖掠过,弧刀又回到风入衣手中,竟还是方才那一招。
风入衣冷笑:“就这两下粗浅功夫还妄想见识刀谱?”
他自铁逍遥、上官璇进庙来便对二人加以留意,方才若不是铁逍遥突然出手,他已然取了商辉的狗命,心中断定这也是一个觊觎刀谱的人,到不忙结果了商辉,冷冷地问铁逍遥:“你们一伙的?”
铁逍遥方才见商辉命悬一线,出脚将地上一颗石子踢了过去,此时见风入衣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忍了忍,道:“这人的命是我的,前辈别杀他。”
风入衣心中不悦,又有些好笑,难道自己没了内力连这样的毛头小子都敢跳出来指手划脚了?
他忍不住又上下打量了一下铁逍遥,却是怔了怔。
这年轻人的神情全不似这些年他在江湖人脸上见到的那种狂热的贪婪,也没有诡谲的阴险,望着自己的双眼平静无畏,令人心生好感,遂哼了一声,道:“要从老夫手中抢人?你不早不晚的出现,想必也是对风某有所图而来吧。”
铁逍遥闻言点了点头,道:“风前辈说的不错,在下确是有所图而来,想向风前辈打听一件事。”
风入衣沉下脸来,淡淡地道:“什么事?”
铁逍遥亦收起笑容,一字字地道:“二十年前关于‘十七寸骨斩’的旧事”
此言一出,风入衣目光锐利,直视在铁逍遥的脸上,两人四目相对,一时气氛大是紧张。
上官璇望着这一幕,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逼来,手心里全都是汗。
停了片刻,风入衣冷冷一笑,眼中却无丝毫笑意:“你想知道什么事,且问我手中的刀吧”
铁逍遥摇了摇头:“前辈不想说,那今天就这样,改日晚辈再请教。”指了指商辉,道:“这个人,请前辈给我留下。”
风入衣一怔,随即明白这年轻人竟是骄傲的不欲占内力上的大好便宜,哼了一声:“好大的口气,且看有什么真本事再说”弧刀斜指,“呼”的便是一刀。
上官璇吓了一跳,眼睛眨也不眨的瞧着,暗道这风入衣好大的名声,却是半点江湖规矩不讲,竟然抢先向一个后进晚辈动手。
风入衣一出手,铁逍遥便飞速后撤,不见他运力,身子一晃向后平移丈许,恰将风入衣一式三刀尽数避开,拔刀在手,却并不抢攻,脚下躲闪,凝神看风入衣神出鬼没的弧刀刀法。
天下的刀法派别众多,大多用刀之法讲究狂放狠辣,但风入衣的弧刀刀法却别具一格,刀身半弧如弦月,招式回旋往复,出人意料,刀不及身根本无从判断欲取何处。
铁逍遥打定主意趁着风入衣内力不济看看风入衣的刀法,风入衣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他见铁逍遥身法飘忽,两招间已退出丈远,也不上步,弧刀脱手,雪亮如电的一道细线直插铁逍遥脖际。
铁逍遥一凛:又是这招还未等他做出判断避让,地上的商辉突然一个鱼跃,径直扑向角落中的上官璇。
铁逍遥只来得及叫道:“小心”扬手将单刀向商辉背心掷出,脖颈被弧刀寒气刺地一痛,低头拧身,猛地向前移出半丈远,这一下全无借力,甚至与他方才掷刀的惯力相左,饶是他使出浑身解数,堪堪躲过风入衣这一刀,也不禁气血翻涌,惊出一身汗来。
风入衣一击不中,刀归左手,他只要向前一送便可斩中铁逍遥,却没有动手,望着铁逍遥有些怔忡。
铁逍遥未在意风入衣的威胁,也未看脸色青白的上官璇,三两步捉住商辉的脖颈将人提起来。
商辉刚才环跳穴受制跌倒,已感觉到极度的危险,趁风入衣、铁逍遥二人交手,冒险要劫持一旁那脸色灰白的少女脱险,却被铁逍遥一刀自背心贯入,此时已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铁逍遥厉声喝问:“去‘万秀山庄’带头的是些什么人?”
商辉“嘿嘿”一笑,神情有些涣散。
铁逍遥手贴他脖颈,一股内力渡了过去,道:“快说,是谁?”
商辉嘴角溢出血来,声音低不可闻:“想知道?嘿嘿,大爷……不告诉你。”脸上泛起一丝恶作剧般的笑意,就此气绝。
铁逍遥手微微颤抖,慢慢把他放在地上。
风入衣叹了口气,道:“原来你是‘丹崖六魔’的弟子”还刀入鞘,冷冷地道:“‘魔刀’燕农的刀法还不够你学的么?小兄弟,看你天资不凡,劝你一句:那把刀并非吉祥之物,你断了取巧之心吧。”
他转过头去,目注殿上的金甲山神,回手自腰畔解下个皮囊,拧开就口而喝。大殿上立时飘散着淡淡的酒香。
上官璇都不忍心去看铁逍遥脸上的失望痛苦之色,向角落里缩缩,双手抱着肩,抵抗傍晚山里的寒气,心中异常难过:“他竟为了救我这半死之人,将这么重要的证人一刀杀了。”
风入衣喝了几口酒,慢慢将囊中剩余的酒倾在破旧的香案前,转身默默向庙外走去。
铁逍遥抬头望着他后背,终于颤声道:“前辈,‘万秀山庄’铁寒朔乃是先父,当年‘十七寸骨斩’为何会落在‘万秀山庄’,求您相告。”
风入衣脚步停下,道:“难怪这十年你几位师父对我百般纠缠。”默然片刻,又道:“这是我平生之耻,我已发下毒誓,有生之年若不能再得回宝刀,那件事亦永不提起。”叹了口气,不再理睬铁逍遥,迈步出庙而去。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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