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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枕气得面色铁青,扶着门的手指节泛白,时仍尽量压抑着怒火红瘦,你也是在爷身边服侍了几年的老人了,难道连府里的规矩都忘了不成?
咱们有话回话,吵吵嚷嚷得成体统?
亏得你也是一等大丫鬟,这副模样,给小丫头们看了,难道就是你的体面?”
不远处的树下,掩着几个小丫头和粗使婆子,俱是偷偷指指点点。
绿肥生得胖,走得急了呼吸便有些不稳,扑上前来劝道画枕……请你求求,不要……赶红瘦走……”她去小厨房看午膳,忽然听得小丫头乱糟糟说红瘦要被赶走了,唬得脸都绿了,也顾不上手上的事,急奔。
画枕越发气结,胸口被堵得一句话都分辩不出。
偏那红瘦半点不知顾忌,犹自在那哭哭啼啼道,求你不要赶我出去,……”
她的嗓音是偏于低沉的,听着让人觉得很稳重很舒心,不过当她大声哭喊的时候,未免显得歇斯底里。
“都闹?”浅碧又恼又恨,进屋喝道,“叫你们都,有话当着她的面分辨……”
红瘦霎时止了哭,绿肥上前扶起她,画枕与浅碧对视一眼,也不等她们,先回了前头。
从前觉着红瘦这丫头不爱,性子静,妥帖稳重,想不到那是攒着,留着呕呢
“你往日那般厉害,今儿回事,连她都制不住了?”浅碧恨恨瞪着画枕,其实是被红瘦气的。
画枕紧皱眉峰,耷拉着脸道我哪儿想到她无端端便哭了,我一没骂她二没打她,说得全是为了她好……她是半个字不听,一味哭闹折腾。弄得像是我仗势欺人一般,我当了这些年丫鬟,许久没遇到过这样的了,一时也是懵了。”
红瘦与她一样是一等大丫鬟,不比教训下面的小丫头们,许多话不能说,了得罪国公爷。
两人进屋,寻到里间,却见晴云在给齐悦瓷挽发。她第一次做这差事,手上不大利索,神色紧张。
画枕忙接替她,略带愧悔地说道是我无能,一点小事也办不好,倒招得大家看笑话……”
“罢了,我早知会如此……所谓咬人的狗不叫。”她虽是不虞,却也不愿迁怒众人,还亲自拣了一支羊脂玉莲花簪戴在发髻上。
摇摇走到东次间炕上坐下,吃了口茶,才道叫她们进来。”
绿肥红瘦两个正候在帘外,听得声音,忙撩帘而进。
不等齐悦瓷开口,红瘦已经扑到她脚下哀哭道,我了,求不要撵我走……”
她身穿淡粉色小袄,白纱裙,纤腰如柳,眉目如画,端得分外楚楚可怜。
齐悦瓷抱着小手炉,微眯着眼,静默不语。
“,红瘦这几日身上不爽快,难免行事有漏,不要与她置气,求饶了她这次吧。”绿肥亦跪下来替她求情。
晴云正要出去守着,生怕被人听见,谁知浅碧拉住了她,对她努努嘴。
她再看向齐悦瓷,仍是没反应。
画枕附在她耳畔,低低道谁乐意听让她们听去,还嫌人少不热闹呢。”就这样子刁钻的丫鬟,不好好治一治,便不厉害。
晴云登时如醍醐灌顶,偷偷溜出去,招呼院中其他下人躲在帘外悄悄探听。众人本是好奇至极,又不敢冒失,见是晴云相招,个个欢喜,主要是院里那些本来英国公府的丫头婆子们。
“红瘦,你既说了,我且问你你在哪?”待到红瘦哭声渐低后,她才幽幽问起,语调悠缓,声音甜美,任是谁都不会以为她在苛责下人。
“我……”红瘦愣了愣,暗自迟疑起来,思想她这话是意思。
“昨儿刘妈妈找,我不该让她去锦含堂惊动老太太……”这个时候,她依然不忘往齐悦瓷身上泼脏水。
外面之人一下子激动起来,伸直了耳朵。
齐悦瓷轻轻摇了摇头,看着她的目光带着怜悯,扬眉道你确定?”
红瘦被她的模样弄得犹豫起来,低声应是。
“画枕,你是传话的?你是我跟前最得力的丫鬟,我向来高看你一眼,不想你今儿如此糊涂,连个话都传不明白吗不跳字。齐悦瓷猛地将手炉放下,美目一扫,屋里顿时一股寒意袭人。
“回,”画枕满脸的委屈无措,故意不解地道奴婢完全是照的吩咐行事的……红瘦昨儿身上难受了一天,今儿又一直不曾上来伺候,关心,命我一早请大夫来给她瞧瞧。
大夫说是感染了风寒,需要静养些日子。而且红瘦身子骨弱,只怕养上一个月不一定就能好了……当时正忙着理事,奴婢也回给了。
依府里的规矩,奴婢劝红瘦回家去将息几天,待身体好了再伺候,连药和银子一并给了她。可她无端端就哭了起来,非闹着见,怨怪把她撵出去……奴婢真不知她这是打哪儿听来的话,正糊涂得紧呢。”
今日有大夫来给红瘦诊脉,这是大家都的事情,让她搬出去住些日子亦是府里许多年的老规矩了。
的做法,的确没问题。
不过,红瘦干嘛口口声声喊着要撵她,难道真如她所言……生病只是一个借口?
众人皆在肚子里盘算起来。
而红瘦的算盘很简单,只要咬定了是以公报私,回头爷听多了这样的议论,难保不对起疑。
齐悦瓷点点头道画枕说得不。
你病了,我虽有心留你在府里养着,可是你也清楚,这规矩不是我一个人能左右的。阖府上下那么多人,我得为大家考虑一下,尤其……大又病了……我这样做,全是为了你好。”
她把最后一句话咬得特别重。
红瘦病在安姐儿之先,说不定便是她传给安姐儿的,安姐儿之体弱是人所共知的。如今将红瘦移出去,不无有保护她的意思在内。
“……方才绿肥也说了,你身上不爽快,难道我允你归家休养还是了?你虽能干,但正因此,我才更加器重你,总不能逼着你拖着病体上来伺候吧。”顿了顿,她继续道,只是语气严厉不少。
“奴婢,奴婢以为……以为……”红瘦本是再想分辨两句的,可一听到搬出了安姐儿,而且齐悦瓷句句占在理上,却不敢了,一下子灰头土脸。
“你以为?以为我撵你走?你没做事,我干嘛撵你……还是你认为,了?”齐悦瓷眼角的笑意凌厉而讥嘲,偏显得她越加高贵逼人。
这个丫头,留不得了。
只是不知邵槿的心意,一定得想个法子,光明正大放红瘦出去,最好还能由他出面……不然,被人背后撺掇几句,难免伤了夫妻之间的情分。
红瘦懊悔不已,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却被齐悦瓷几句话便逼到了墙角里。
不认?她方才口口声声喊着了;认,认,故意闹事,还是有意误导刘妈妈?
无论是哪一个,都不是红瘦愿意的结局。
齐悦瓷不打算再由她狡辩,敛容问道送你出府休养,原是我的意思,你身为下人,不知服从,反在那大吵大嚷,是不是认为我性子好不会怪罪于你?还是因为你是国公爷跟前的老人了,眼里没我这个?”
一个是奴大欺主,一个是仗资压人。
任何一个罪名,都足令让红瘦万劫不复。
“……爷与我喜你手脚麻利,行事有分寸……倒是纵着你了。你说说,你今日所作所为,哪儿有一点一等大丫环的气度?现在,满院子人都因为你而人心浮动,仅仅因为你的胡思乱想,你叫我处置你?
我罚你,你尚在病中,委实可怜;我若不罚你,以后人人都学着你的样儿,一有事就哭哭闹闹,这府里,还能有规矩?”
红瘦终于觉得怕了,再计较下去,撵了她都不为过。
她几乎把嘴角咬破,连连磕头认罪,我了,我真的了。好意为我着想,我却不知好歹……闹得不得安宁,众姊妹因我耽误活计……,求你饶了我吧,我再不敢了……真的,我保证……”
齐悦瓷抿唇不答。
绿肥才知一直误会了,虽然怨怪红瘦胡闹,却也不得不替她求情,红瘦知了,求你饶了她吧,她不是故意的。
她这几日精神不好,脾气有点毛躁,不经思考,千万别与她一般见识……”
齐悦瓷深深看着红瘦,面上满是犹豫不决的表情,过了许久才淡淡道罢了,你们都起来吧。红瘦此番大,念在她病中迷糊的份上……不予计较,只罚一月月银吧。你这就去收拾一下,等到身子好了,我自会命人去接你……”
红瘦糊涂,她是主子,暂不与她一般计较,这是她宽厚的好处。
“可是,我不是家生子,是没爹没娘被我叔叔卖了的,我叔叔一家也不知去哪儿了,我是无家可归。”红瘦勉强躲过这个挖的坑,又得寸进尺起来。
齐悦瓷早查过她的情形了,闻言也不吃惊,想了想道既如此,你去庄子上住些时日吧。”
“我……,庄子都在郊外,来回不便……”
今日之事,落入国公爷耳里,如果国公爷对她无意,那对她的印象定会差了不少。时日一久,无人记起她来,她不是得一辈子呆在庄上?
“,我兄嫂住在城里,离咱家不远,要不……让红瘦去我兄嫂处住几日?”绿肥生怕她去了庄子上人生地不熟的受委屈,而且条件艰苦,赶紧抢着道。
毕竟,她俩是一同长大的,平时又交好,亲姊妹一般。
齐悦瓷心里厌烦红瘦之贪得无厌,但因有旁的顾虑,沉吟着应道你兄长……”
如果红瘦真与邵槿有别的关系,自然不能让她去外男家住着。
“,我大哥替他东家去定县的铺子里收货款了,一般到腊月二十八、二十九才能,只有嫂子一人在家。”绿肥明白府里规矩重,一般的丫头都是不能轻易接触男子的,何况是一个屋檐下住着。
她也不是府里家生子,小时候家里穷被卖到国公府的。她哥哥倒是不曾卖,后来在一个大绸缎铺里给人当伙计,这些年靠着兄妹二人的打拼,家里慢慢好起来了,她哥哥还娶了妻。
兄嫂二人曾商议过,愿出银子把绿肥赎出去,好好配个人家。
但绿肥偷偷告诉他们,邵家待下人宽和,等她年纪再大点,不用家里人来赎,只怕就把她放出去自愿配人了。她受了邵家恩惠,也愿多伺候几年,以报恩德。
“行,就这么定了吧。红瘦,出去了好好养病,早日好了早日……有事,托人送个信……”
齐悦瓷也不是非得把红瘦送去庄上不可,一不反引得邵槿怜惜她的处境,不如好人做到底。
不等红瘦开口,绿肥忙代她答道谢恩典。,我能不能……送她出去,顺便嘱咐我嫂子一些事?”
这样的要求,齐悦瓷自然不会反对。
待到红瘦离开国公府,已是薄暮时分了。除了她的妆奁铺盖等物外,齐悦瓷额外赏了五两银子,给她请医抓药用的。
她一走,这事便传遍整个府邸了,上上下下几乎无人不知。
有赞齐悦瓷宽厚大方的,这样奴大欺主的丫头居然也不处置了;有为红瘦感到委屈不平的,分明是在变相的撵人,这是少数人的想法;也有左耳进右耳出的,浑当不知,更不在人前提起。
其余两房奶奶们听说了,俱在暗地里猜测齐悦瓷的目的。
红瘦是国公爷跟前一等一的得力之人,极有可能被开脸放在屋里……(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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