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玄冰之渡过天劫时所看到的那段传承记忆中,无论九天玄女还是天庭的主宰天帝,他们都已认识到这个宇宙已经走过了发展的巅峰,开始迈向衰落。
为了挽救宇宙毁灭的命运,九天玄女希望用开拓混沌,扩大宇宙规模的方式让宇宙的生命能够得以延续。而天庭的选择则是以战争减少修道者的数量,以此保存宇宙资源,延长宇宙寿命。
每数十万年一次的灭世大战,也许并不仅仅是在乾元界里上演着,这宇宙中的诸天万界,或许都难以逃过这样不断在重生与毁灭中苦苦挣扎的悲惨命运。
杨烨见玄冰之的情绪低落的厉害,默默沉吟了片刻,向玄冰之伸出了手,问道,“小师妹,可以让我查探一下你的经络窍穴么?”
一般情况下,除非师徒或者血缘至亲,又或者万不得已的前提下,一名修士向另一名修士提出查探对方的经络窍穴,这是非常无礼的事情,但玄冰之觉得杨烨绝不会无的放矢,便坦坦荡荡的伸出手来,“师兄请看。”
杨烨握住玄冰之的手,向她掌心内渡入一道灵息,仔仔细细的探查起她的身体状况。良久之后,杨烨收去了神通,凝重的道,“师妹的窍穴开辟情况非常的好,我在冲击元婴之前也不过就是这个水平。”
“这也是托了大家的福呢。”玄冰之展颜一笑,将施展她人器合一的前前后后与杨烨说了一遍。
杨烨嗯了一声,一番思索后又道,“师妹,你的窍穴开辟程度虽然已超谪仙水准,肉身坚固也比一般谪仙更加出色,但你的经络宽度,识、气双海的规模,甚至是窍穴的容量。比起我来还是有有少许差距的。”
杨烨这话只说了一半,玄冰之渡过天劫之后,身体各方面条件都已超过了同境界的谪仙,但她只是超越了尚未觉醒的谪仙。距离觉醒了上界记忆的谪仙,还是小有差距。
“差了多少?”
“差了大约一成的样子。”
“那么少?”玄冰之有些惊喜的道,“比我想象的还要好呢。”
“哼……”杨烨冷笑一声,口气严肃的说,“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玄女传人在晋级炼虚的时候,还要经历第二次天劫的。夜君告诉我。她此生见过的所有玄女传人中,只有寥寥两三人顺利渡过了此劫而已,其他的人统统都陨落掉了。”
玄冰之闻言如遭雷殛,面上一片惨白,半晌她才回过味来,呐呐低声道,“师兄教训的是,小妹知错了。”
“不知者无罪。师妹也不必太过介怀。”杨烨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太过严厉,便将口气放缓了一些,“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如今再不是一般凡俗修士了。在修为上,你只能将谪仙,甚至是觉醒了上界记忆的谪仙作为自己超越的目标,而你今后的主要敌人,也只能是觉醒了上界记忆的谪仙或者转世真魔。”
“是,小妹知道了!”玄冰之感激的道。
杨烨点了点头,“基础打得越牢,日后的成就越高,小师妹,倘若关于九天玄女的传说是真的话。那她就是整个天庭的敌人,你作为她的传人,就算只是继承了她的法宝,日后飞升恐怕还有其他意想不到的磨难!”
“这个我也想过的。”玄冰之叹息道,“不过既然走上了这条道路,除了竭尽全力的走下去。还能怎么办呢。”
“你就没想过放弃这件法宝重新修炼?”杨烨目光闪烁的问。
“放弃?绝不!”玄冰之胸口蓦然涌上一股豪气,决绝的道,“师兄,在我的心目中,九天玄女是真正的圣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诸天万界的所有生灵谋求福祉。我很庆幸自己可以成为她的传人,继承她的衣钵,他日我若能够达到九天玄女的高度……”
玄冰之顿了顿,抬头看天,目光之中一片血红,“我会杀死天帝,毁灭天庭!重铸这个宇宙的规则!”
轰隆……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一个雪亮的雷球忽然在房间之中突兀的炸开。一个头戴高冠的黑衣帝王在雷霆之中显出身形。
黑衣帝王深深看了玄冰之一眼,目光如电,直刺玄冰之灵魂深处。“你真的愿意实践你所说的一切?即使失去所有,也不后悔?”威严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
“即使失去所有,我也无怨无悔!”玄冰之毫不退避,大声回答。
“好!”黑衣帝王眯着眼睛,脸上出现了欣慰的表情,一道黑色灵光自他之间透射出来,点入玄冰之眉心之中,于是玄冰之的识海中又多了一卷新的经文,上书四个大字――黑帝灭天。
传经之后,黑衣帝王的身影徐徐消散在虚空之中,玄冰之身子一震,徒然自一种玄奥难名的意境中解脱出来。
阵阵刺骨的寒意自她周身皮肤上传来,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竟然已经汗湿了全身。回想起之前发生的种种,她更觉得自己的灵魂都似乎战栗了起来。
她不明白,她刚才怎么敢说出杀死天帝那种大逆不道的话来,又怎么敢不假思索便回答了黑衣帝王的问题。究竟是她真的已经接受并继承了九天玄女的意志,还是她的骨子里天生便有反叛上苍的因子?
玄冰之已不敢再想下去了。
“师妹,你怎么了?”杨烨关切的握住了她的手,不安的问,“你怎么会忽然出了这么多的汗?”
“师兄,刚才你没有看见么?”玄冰之讶异的问。
“看见什么?”杨烨目中的不安渐渐有转向惊慌的趋势,“莫非玄女神器一旦炼化,终身便会受其左右了么?你刚才究竟看到了什么幻觉?”
“幻觉!”玄冰之打了个冷战,“师兄,刚才我们说到了哪里?”
“刚才我问你是否想过放弃这件法宝重新修炼。你没有答我,但是忽然就开始出汗了。”
“原来师兄什么都没有看见。”玄冰之暗自唏嘘,隐隐的觉得有些庆幸。虽然杨烨是她如今最信任的人之一,但他是谪仙,是天帝麾下的星君,而她却是叛逆的传人,是立志杀死天帝的异端。
“看来我确实是看到幻觉了。”玄冰之开始撒谎。
她其实是不想欺骗或者隐瞒的杨烨的,但她也本能的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她应该严格保密,黑帝的出现绝非偶然,黑帝传授给自己的神通也一定是禁忌中的禁忌。
那本经书如今还在她的识海中飘荡,黑帝灭天,这是多么大逆不道的神通名字。灭天,谁能灭天?谁敢灭天?
幸好幸好,关于在天劫中看到的九天玄女的那些传承记忆,她还没有对任何人讲起。如今这个秘密,还是完完整整的,只属于她一个人。她决定一直将它封存在自己的心里,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的宿命在刚才已经走上了一个新的方向。
“我回答你了。”玄冰之思绪飞快转动,很快有了新的说辞,顺着杨烨之前的猜测说道,“我说我也想过要重新修炼,但忽然之间我看到了天劫,或许,玄女传人的宿命真是不容改变的吧。”
房间里的气氛立刻冷了下来,有两种肃寒的的阴霾在二人心头盘旋不去。玄冰之考虑的是今后她的道路究竟会走向哪里,她又该如何保护自己的秘密。杨烨则纯粹出于关切,同时也对玄女神器有了一种莫名的憎恨。
杨烨觉得刚才的话题已不适合再继续下去,便假意忽然想起了什么,悠悠然笑道,“差点忘了,夜君给了我一些好东西呢。俗话说的好,把酒才能言欢,我们光说话,却不喝酒,实在败兴。”
说着他在储物指环上一点,取出一只雪色瓷坛与两只玉杯,破开了坛口的封泥,将坛内冰蓝色的佳酿徐徐斟起。
一股郁馥的浓香扑面而来,玄冰之轻轻一嗅,由衷的赞叹道,“好香的酒啊。”
“还是大补呢。”杨烨微笑着介绍道,“夜君说此酒不仅酱香浓郁,回味悠长,本身效用还堪比顶级灵丹,仅仅这一坛子,就足够一名筑基修士晋级金丹了。来,咱们先干一杯!”
二人举杯轻轻一碰,一饮而尽。
美酒芳香而醇厚,口感极佳。酒液入腹立刻化开,蒸腾起缕缕内蕴着浓厚灵息的蒸汽,小部分散入四肢百骸之中,大部分则进入了丹田气海。
玄冰之之前给冰魄神君疗伤,一身真元十去其九,但这口酒却奇迹般的将她的气海填满了三成,效用果然堪比顶级灵丹。“这酒实在是太神了,如果在斗法中喝上几口,岂不是再也不用担心真元枯竭了!”
“满脑子都是打架,你就从来没有一点儿享受的心思么?”杨烨半是埋怨半是取笑的说。
玄冰之不好意思的抿嘴一笑,“其实我也经常在法宝空间里与她们玩闹饮宴,只是从来没喝过这么好的酒,一时有感而发。”
杨烨又问,“你对修道界里的酒知道多少?”
玄冰之更加不好意思,小声回答,“名目倒是知道许多,喝过的却不过区区十数种而已。”
杨烨暗暗叹息一声,心里思忖道,“小师妹对自己真的太苛刻了,明明身怀时空类神器,拥有大把的额外时间,却仍是不舍得浪费一点。不行,我需得让她学会享受,让她知道修道除了能够长生之外,还有许多别的快乐。否则的话,强大虽然能让她赢得尊敬,只有锋芒而缺少圆润,对她的人际交往却是大大不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