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终于有了动静,下来一位很高大的男人,猛然间看不出年龄来,但是他往哪里一站就能吸引人的目光;就算紫姗先入为主对江涛的父亲没有好感,也不得不打心底承认这个老男人长得当真不错。
张静好刚刚穿着旗袍下车的时候,紫姗还认为她穿得太过隆重了些:怎么说在现在,旗袍也算是礼服了,日活生活里穿着的人真得不多――日常穿得旗袍也不是张静好身上那个样子的,实在是太正式了。
可是江天流一下车立到她身边,就马上不同了;如果她穿得太过平常的话,还真就被人忽略掉。
江天流咳了两声:“你叫嚷什么,我不过是坐车的时间有些长,腿麻了而已。”对张静好说了两句后,他看向江涛:“嗯,不准备给我们介绍一下?”他的语气还算平和,不过看紫姗的眼睛就好像X光一样,仿佛要把紫姗整个人看透。
张静好把手包夹住:“还用得着介绍吗?你和你儿子不是通过电话了,他都把结婚的事情给你说过,你就没有和你儿子选中的人说几句话?真得没有啊,不会你儿子就是告诉你一声而已吧?”
她此时才看向紫姗:“李小姐,是吧?听说你是离过婚还带着一个孩子,五岁的小女孩,是吧?要我说呢,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得,跳出了火坑不好好的过日子,还要再挑一个火坑继续往里跳;要挑也要睁大眼睛挑啊,你打听清楚没有,江涛虽然是我丈夫的儿子。但却不是我生出来得。”
江天流有些尴尬的咳几声:“你这是做什么,刚刚……”
“刚见面才要说清楚嘛,不能欺骗人家是不是?我这人笨被人骗就骗了,可是看在同为女人的份儿。怎么也要提点几句的。还是说,你能做得我却不能说?”她看向江天流,一张脸上带着几分讥讽。
江涛不得不开口:“张姨。事情都过去很多年了,我结婚也不是不和您说一声儿,只是不想麻烦你们,也不想给你们添乱;我年纪也不不小了,想着在蓝水市安家,知会爸一声就行了。我也说过,不要你们过来得。”
张静好看着他似笑非笑的模样:“江涛。你还真是打得好响的算盘,十几年不回去让你爸朝思夜想,吃了酒就要怪我把你赶了出来,怪我不给你钱用――你自己说,自你小时候到我们家开始。我可曾薄待过我?”
“就算是养条狗也养熟了,可是养你一回供你上大学,最后就换来一个十几年不回头!我落个什么名声。”她收回目光回头看了看紫姗家所在楼:“如今你结婚连知会我都不知会,传了出去我又是个什么名声?当真是我欠了你们母子的啊。”
她说到这里不再理会江涛,看向紫姗:“你一点也不惊讶,看来我们江涛还真是实心实意的,居然把一切都告诉了你;只是你就不多想一想,他母亲是个破坏人家婚姻的第三者,可是他偏就看上了你这个被第三者挤走的人――我告诉你。那是他的心理需要,而不是爱情。”
“哈,爱情。”她古怪的笑了笑:“多好听的词儿,骗了天下多少好姑娘啊。李小姐,在你家门前站了这么久,你也不请我们进去坐坐?结婚的事情可是大事儿。不管江涛怎么样那也是江家的人,我们这些长辈们总要替他长长眼。”
说到这里她再次看向紫姗:“嗯,听说李小姐很能干啊,离了一次婚就变成了小富豪,这种投资实在是太值了;我们江家呢,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却也有那么点钱,只是祖辈积下来,实在是不好让外人沾手的。”
江涛的脸色一变,他对张静好实在是不好恶言相向的,因为他母亲欠了人家的,他也欠了人家的!可是他又如何能让紫姗受委屈,何况紫姗根本不知道江家有没有钱,自始至终她想得就是和他一起过日子而已。
紫姗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胳膊:“你不用开口,也不必开口;我知道你的难处,而且我答应嫁给你,那么你的这些‘家人’我始终要面对的,你挡得了今天还能挡得了一辈子吗?我来吧,放心吧,我也不是那任人揉搓的主儿。”
往前跨了一小步,紫姗抱起胸来看着张静好:“江涛他妈的确是对不起你,你的怨恨我也能理解,就像你所说的得,我也是被一个第三者抢了丈夫的人,而且还和你差不多,人家也是有了孩子,还真就生了儿子。”
“就像你对小时候的江涛一样,我就算对那个第三者再恼恨,也不会迁怒于一个孩子;而且在我看来,小三的可恶比不过那个变心男人的可恶,所以我把那个垃圾丢了,好好的过我的日子,不会被他们破坏我的生活及心情。”
“我说这些就是告诉你,江涛对你的客气与容忍,是基于他妈对不起你而不是他对不起你,请你对他对我客气一点儿;其实,我知道你很难能接受江涛,这一点我也能理解,所以我认为我们实在不必相处的,你们自走你们的阳光道,让江涛和我过我们的独木桥,岂不是两全齐美?”
“你也不必再生气着恼,就当没有过江涛这个人,我们可以老死不相往来;我们也不用看你的脸色,免得生一肚子的闷气,对吧。好了,话我已经说清楚,门口在那边,车就在你身边,快点走吧;我们,就不送你们了,你也不稀罕,对吧?”
紫姗说完,拉起江涛就走:“走了,站在这里做什么?人家不稀罕你不要紧,不是还有我们嘛。”看也不看江天流和张静好,就和江涛向楼门走去:“我想非请莫入,江家看来是有头有脸的,不会厚着脸皮硬跟过来,你说是不是,江涛?”
江涛点点头大声回答:“当然,张姨和我爸都是很要脸面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他回头对江天流和张静好挥挥手:“你们路上慢点啊,我就不送你们了。”
他真得担心紫姗会受委屈,不过现在看来是他的那些所谓家人受了点气――那个,他是做不出来得,也不能那么做,但是他受气可以凭什么让紫姗受气呢,是不是?这样不错啊,江家的人就是吃硬不吃软,看来不用担心紫姗和他家人的相处问题了。
相信,江家的人走了后也不会再来找他,因为紫姗这里可没有糖水待客,有得就只有一盆子辣椒,还是那种朝天椒。
张静好也真得愣住了,想不到江涛挑了这么一个厉害的女人,而且她更加不理解的是,这么厉害的女人怎么会被第三者抢走男人的。
“你们就这么走了?江涛,你真那么有骨气不回家的话,为什么又要打电话给你爸要钱呢?说起来,那也不算是一笔小钱了呢,你说是吧?李小姐,要想腰杆硬也要站得正才行――这就算是我给你的见面礼吧,一般人我是不会教她得。”
紫姗转身看向张静好,终于知道对面这个妇人不是她所认为的那种直肠子的人;而且关于那什么钱她有些迷惑,但是当着张静好的面儿她没有说话,只是拿眼看向江涛。
江涛看得却是江天流:“爸,我不是说还你嘛,如果不是前些日子有事儿,把我的积蓄用掉了,我就能还你一半儿了;说好的,我会慢慢还给你……”
张静好看着江涛:“不是他要说得,但是不说也不行啊,你不知道家里的钱全在我的手里吗?一分钱也别想瞒过我去。说起来还要感谢你那个妈妈呢,不是有她在我怎么可能捏得住你爸的咽喉呢?当初,可是你爸主动把钱交给我的。”
“那么一笔钱他哪里有,就借去呗;借了总要还得,于是便有人来讨帐,我自然是还了人家的;”她微笑:“十几年不回家,打个电话就要弄走那么多钱,嘿,江涛,你的本事实在不小,这么多年来真得太过小看你。”
江涛低下头:“我没有,只是当时有急用,所以才不得已给我爸打个电话;因为我的积蓄当时动用不了,就算动用的话也不够。我,会还得。”
张静好点点头:“那是当然的,被我知道了你怎么能不还呢,是不是?不过也不必了,让人知道就好像我是在苛刻你一样,我什么名声。只不过,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你拿了我们那么多钱,就连请我们坐一坐的意思也没有?”
“那钱,是因为李小姐吧?李小姐,你受了我们江家的恩惠,却把我们两个长辈拒之门外,你觉得合适吗?”她微笑着。
紫姗发现张静好微笑的时候最好看,比起她不笑的时候,或者是大笑的时候――虽然还没有见过她大笑,但是到了她这个年龄再大笑的话,当然不会好看到哪里去;微笑的张静好很耐看,越看越有味道的女人。
这是一个很清楚自己长处的女人,非常懂得如何把握住自己的利益,再把利益最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