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卫清风见了她派去的人,便到这蒹葭楼来了。
袁夫人带人出去逛大街了。谢葭一个人在楼里,就穿着居家服走上走下,嘱咐人收拾蒹葭楼里的东西,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她做女孩子时的东西。
本来打算上楼去喝杯水休息一下,突然就被人从后面抱住了,还抱了起来。谢葭吓了一跳,无奈地道:“九郎……”
卫清风笑道:“瘦了。”
谢葭更无奈了,道:“您快把妾身放下。这楼道里,说不定什么时候丫鬟就上来了。”
卫清风却不依,抱着她直接进了门,然后用脚把门关上了,笑道:“想死我了!”
夫妻一场,她自然之道他说的想是什么意思……也确实,憋了很久了。
谢葭不由得就有些脸红,呐呐地道:“您先把妾身放下……”
卫清风倒是不像从前那么猴急了,就只是亲了她一下,笑道:“再休息小半个月。”
谢葭的脸就更红了。
卫清风道:“听说你这院子不太平?”
谢葭无奈地让他拉着自己坐在了他腿上,道:“说是不太平呢,可是妾身回来这么久,也没发生什么事儿……”
她从怀里把那张构造图拿出来,道:“这是沁心园的小图,妾身想让您拿去给王越彬王大人瞧瞧,看看是不是什么囤阴之所,是不是容易闹鬼的……”
卫清风微微一哂,道:“闹什么鬼?闹人还差不多。不过就是一个老院子,若是不太平,就找人去把它抄了并拆了,看个究竟也就是了!何必神神叨叨的弄那么麻烦!”
谢葭无奈地道:“您是不知道,原是找过人做法事的。可那道士也疯了一个,剩下的几个,连夜就出了京,现在连人影也找不到。丫鬟们但凡有靠近的,也被吓得傻的傻疯的疯……这人不是一两个。现在公爵府人心惶惶,若是强令人去拆去抄,恐怕又会多生事端。”
卫清风道:“文士之家,就是会有这么多麻烦!那不如就去将军府调人过来好了!”
谢葭更无奈了,道:“九郎,您怎么不想想。现在公爵府是有主母当家的时候,不是妾身待掌家务的时候了。妾身现在回门。也不过是客人而已。要是大张旗鼓地从将军府调人过来拆公爵府的院子,您说这算什么话啊!”
卫清风就嘟囔道:“过门做客,那就早点回来!”
谢葭笑嘻嘻地道:“您就当行行好,帮妾身去问问王大人嘛……”
卫清风道:“这院子里死的人又不是一个两个,若是要闹。早就闹起来了,何必等到现在?给越彬看有什么用?我看倒不如御工房的人来看看。瞧瞧这里头到底有什么猫腻!”
谢葭咧开嘴,笑道:“这样就最好不过了!九郎,不过妾身怀疑,这其中,是不是和公爵府的奸细有关……”
她就把自己的猜测都说了,并道:“您还是小心避着人,最好能找个自己人。别让萧后的人知道了。”
卫清风点点头,道:“你放心,我有分寸。”
然后又道:“这种事情,你还是少搀和为妙!既然这公爵府已经有了掌家的主母,你一个出嫁的姑娘。有什么好搅和的!”
谢葭撅着嘴道:“若是牵扯到外戚内奸,那就不是一家之事了。何况舒夫人现在毕竟还不成气候。府里出了这种事,闹出去也不好听,再弄得人心惶惶也不好。”
她抬起眼皮看了卫清风一眼,道:“妾身倒是打算,等这件事情处理好了,再回将军府去!”
卫清风不乐意了,道:“那公爵府的事儿是事,将军府的事儿就不是?虽说家务现在有娘操持着,可你相公怎么办?让谁伺候着?”
谢葭只好就抓着卫清风的衣领撒娇,道:“九郎,九郎,您就依了妾身这一回吧!这刘姨娘和妾身是有千般不共戴天的大仇,她死了以后,妾身也不能再让人拿着她的名义兴风作浪……妾身若是不把事情弄明白,也不甘心啊!”
卫清风无可奈何,就弹了弹她的脑壳,道:“你啊你!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较真!”
谢葭嘟囔道:“妾身的年纪才不大……妾身还不满二十岁呢!”
卫清风一低头,就堵住她还在絮絮叨叨的嘴。
可能是因为憋了太久,卫清风很有一发不可收拾的征兆,不知不觉就把谢葭压到了床上。谢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然没有认真拒绝,最后连外衣都被扒了下来。
等她回过神,卫清风已经撑起了身子,只在她耳边不停地喘着粗气。这屋子里点着火炉,谢葭只觉得一阵冷一阵冷,连脑子也有些不清醒了。
卫清风在她耳边轻声道:“娇娇。”
然后就含住了她的耳垂。
那是谢葭最敏感的地方,一上来,不由得就有些受不了。谢葭挣扎了一下,手又瘫了下去。
卫清风含着她的耳垂,耐心地挑逗,感觉她的身子渐渐软成了一滩泥……手也不安分地伸进了她的衣服里,抚摸她因为生产而有些肿胀的胸乳,却不敢放肆,动作算得上是十分轻柔。谢葭已经回了奶,但是胸部还是有些胀痛,哪里禁得起他这样一下,他一动,她就哀哀地叫了起来。
“嗯?”卫清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头询问地看着她。
谢葭有些脸红,道:“没有哺乳,涨得疼。”
卫清风先是愣了一下,琢磨片刻之后就露出了一个有些诡异的笑容,道:“那我试试!”
说着就要把头低下来!
谢葭连忙用手撑着他的头,道:“我,我已经回奶了!现在就只是还有些胀痛而已!”
卫清风不管,把她的手按在两边,还是把头低了下来。谢葭避不开,只好生生挨着。只觉得酸胀又有些微妙的滋味,整个不能自拔。
胡闹了一阵,却不能真枪实刀地做什么,最终谢葭只好红着脸用手给他解决了一下。
两个人都整了整衣裳,面色都有些不自然。
卫清风轻咳了一声,道:“好好养着身子。”
他是不敢轻举妄动了,先前是不知道,可她生女儿的时候他就守在外面……这也是后来卫元娘为什么会这么得宠的原因。
谢葭红着脸“嗯”了一声。
卫清风就装模作样地去倒水来喝,却忘了给谢葭也喝一点儿。明明已经有两个孩子了,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还是非常尴尬……这感觉俨然就是新婚的时候。心里跃跃欲试,可是又都有些不自在……
过了大半晌。卫清风才自然了一些,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将军府?”
谢葭也舒了一口气,放松了一些,道:“妾身打算先把沁心园闹鬼的事情弄清楚……何况,这些日子妾身也不方便到处走动。父亲那里,都还没有去请过安呢。”
卫清风一听头都大了。道:“总之你安排好。娘还有这么多事情要处理,还要帮你照顾元娘,实在是忙不过来。”
谢葭想到女儿,小心肝又有点受不了,一脸委屈地道:“元娘好不好?有没有好好吃饭?”
卫清风道:“吃着呢,挺好的,娘给选的奶娘不错!”
因为卫小白的事情。谢葭对奶娘这种东西还是不太信任。但是话到了嘴边,还是什么都没说,只道:“有卢妈妈照看着,应该没事才对。”
卫清风叹道:“你还是多操心操心我吧……我楼里的主母都跑了,你要我怎么办?我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儿……”
谢葭就斜睨了他一眼。道:“您贵为一国大将军,可不能言而无信!”
卫清风的本意也算是想跟妻子撒撒娇。没想到她竟然会又想到纳妾那回事儿上了!一下子脸就有些绿了,道:“那你也得早点回来伺候着!”
谢葭笑嘻嘻地道:“您在边关呆着,妾身也不担心,难道您在京城里,妾身倒放心不下了?九郎,您是盖世英雄,妾身当然知道您不会说话不算话!”
卫清风无可奈何,道:“又来这一招。”
因为袁夫人住在蒹葭楼,所以多有不便。卫清风坐了一会儿,谢葭就送他出去了。两人一路上也是有说有笑的。走到门口,倒也没有依依惜别。
到了傍晚,袁夫人才回来,看起来倒是一脸的兴奋,直接找到了谢葭那里。
谢葭正在研究沁心园的地图副本,颦着眉,颇认真的样子。
袁夫人道:“看出什么来没有?”
谢葭道:“没有。刘氏生前的时候,行事颇小心,非常注意不把自己的园子弄得太过奢华,免得父亲不喜。这院子里,好花没有多少,最显眼的倒是这两座假山……很符合她的作风。”
袁夫人突然冷不丁地道:“弄那么多假山干什么,古里古怪,阴森森的,难怪会闹鬼。”
谢葭也觉得假山有点多,有人住的时候还好,现在看起来,倒确实是鬼里鬼气的……
看来看去,也没什么结果,只好等着卫清风那边了。她只好先把图收起来了。
袁夫人笑道:“你先别忙着看图。今儿我去外头走了走,也见了几个算命先生,假意说我家里闹鬼,你猜那些算命先生怎么说?”
谢葭哭笑不得,道:“怎么说?给了您一大把朱砂还是黑狗血?”
袁夫人倒是又笑了起来,道:“倒是有人想给,我也收了一把朱砂……到时候我就亲自去那园子里瞧瞧,要是真有人出来装神弄鬼,我就泼她一脸!”
谢葭无语。
袁夫人道:“撇开那些骗钱的不说。有个瘸子,看起来像是有几分本事的,他倒是说了,大户人家一般风水都极好,偌大的院子,不可能有阴宅。何况咱们这儿还连着皇宫大内呢,正经的紫气罩着,怎么可能闹鬼?我想想也是,就给他说了这鬼是怎么闹的。”
谢葭来了兴趣。道:“他怎么说?”
袁夫人笑道:“哪儿有鬼火是在屋顶上飘的?那先生说他只见过鬼火在荒郊野岭飘。何况真要像咱们这儿闹得这么凶,那就不仅仅是听到有人哭了。真闹鬼,民间叫撞客。也就是说,那些冤死鬼都是有来头的,来寻仇也罢,有心愿未了也罢,都是要觅凡人的身子的。咱们这儿,这么长时间了,也没听说谁被觅上了……”
谢葭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道:“觅上。就是被上了身的意思?”
袁夫人一击掌,道:“对啦!咱们这儿也没见有什么人被觅上不是?你说哪有闹鬼这么闹的?我看肯定是**!”
谢葭觉得有道理。何况是出自专业人士之口……于是她便笃定了一些,心想,看来果然是**。
袁夫人就凑过来,神秘地道:“咱们今晚,去看看?”
谢葭吓了一跳:“啊?”
袁夫人道:“我说。咱们今晚去瞧瞧啊!”
这些天袁夫人就没少在她跟前嘀咕要去瞅瞅的话!
袁夫人径自道:“咱们是大活人,还怕他们几个小鬼不成?何况那算命先生说了。别看咱们是女人,可是这结了婚的女人,身上的阳气也是很重的。你若是实在不放心,咬破舌头一口血喷上去,它就怕你了。再说了,我这儿有一把我们家老袁从前用的副剑,这可是杀人无数的利刃。那先生说了。这些鬼怪,都把杀过人的杀生之刃,见了这种宝刀,躲还来不及呢,真要还敢来。那就不是真鬼!”
谢葭不由得道:“婉婉姐,我看您倒成了捉鬼先生了!”
袁夫人笑道:“我这不是让您安安心吗!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去将军府,也去请一把宝剑出来!”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谢葭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好答应了。
真要去,准备工作也是要做的。人太多了反而不好。谢葭经过考虑,决定带着阮师父和刺槐紫薇,当然还有袁夫人。
当下谢葭先吩咐人上来摆了饭。
夜幕很快就降临了。
袁夫人早就兴奋得不行了,难怪这么多年了,她的容貌都没什么变化,原来是一直童心未泯。谢葭虽然总还觉得有些冒失了,但还是细心做了准备。
夜里,公爵府各个院子之间早就落了锁,也有巡夜的人。但是谢葭的蒹葭楼谢葭自己有钥匙,开了门出去就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路线袁夫人是轻车熟路,早就安排好了,完全可以避开家人。谢葭不禁又在想幸好她不是来做贼的……
偷偷摸摸地出了门,袁夫人带着谢葭等人一路向蒹葭楼侧后方的小路走去。那里只经过华姬以前住的锦绣楼,和已经荒废的雪园,所以并不担心会被人碰上。只是袁夫人带她们走的是小路,所以路上很有些坎坷,有些地方杂草丛生的,看起来就碜得慌。
谢葭走得一身是汗,渐渐也兴奋起来,到了沁心园附近,果然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有点像猫叫,又有些像是有人在哭泣……
到了院门口,果然上了锁。
谢葭就看着袁夫人。
袁夫人就看着阮师父她们。
阮师父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和刺槐一人一个,把她们提了起来,翻了墙进去。幸好这里的墙不高。
进了院子内部,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就感觉阴风测测,刮得人寒毛直立。今天晚上的月亮很圆也很明亮,照着这个已经荒废的,又假山嶙峋的园子,确实显得有些吓人。
袁夫人侧耳仔细听了一会儿,道:“哭声是从那儿传过来的。”
她指了指那一堆已经和乱石头没什么两样的假山。
谢葭看了阮师父一眼,道:“阮师父,您过去瞧瞧吧……”
话音刚落,那乱石突然有什么东西串了出来,一团黑色的小影子,速度之快,几乎是擦着谢葭的脚踝过去的,把谢葭吓得差点跳起来:“刺槐!”
刺槐听了这一声,早就条件反射一脚踢了出去,竟然被她踢了个正着!然后就是一声惨叫,那东西掉了下来……原来是一只大黑猫!被踢了那一脚,看来不死也去了半条命了!
袁夫人走上前去,提了那东西来瞧瞧。冷笑道:“装神弄鬼!”
难道一直在这里哭闹不休的就是它……
正想着,突然,只听耳畔带过一阵风声:“呜——呜呜——”
那若有若无的哭声,又来了……还是从假山后面传来的。
谢葭和袁夫人对望了一眼,最终谢葭道:“去看看。”
袁夫人笑了起来,点点头,抽了那柄匕首在身边,道:“走,我倒要瞧瞧,是什么人在这里装神弄鬼!”
谢葭也冷笑。若真要闹,那这院子里死的每一个人。恐怕都和她谢葭脱不了关系!仇人都登堂入室了,这些窝囊鬼怎么还没有半点反应!
刺槐拦住谢葭,道:“夫人,奴婢先去瞧瞧。”
谢葭想了想,道:“你去。看着点儿,有事先脱身。”
刺槐点了点头。就抽了佩剑握在手里,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朝那其中一座假山走了过去……
袁夫人走到谢葭身边,颦眉轻声道:“我看得日里来,才能看的清清楚楚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祟!”
谢葭轻声道:“婉婉姐,您别急。”
眼睛却紧紧盯着小心翼翼的刺槐。刺槐也颇小心,一步一步走向那假山,走到附近了便停了一停。然后就饶了进去。这个时候,连袁夫人都有些紧张了起来。
突然响起了一声怪声,好像什么东西一下子烧了起来那般,众人背后突然一亮!
阮师父连忙换了个方向把众人护在身后:“小心!”
谢葭回头一看,却发现背后什么也没有!
袁夫人突然倒抽一口冷气……谢葭回过头。只见她们的背后,也是她们刚刚直面的地方。几团绿幽幽的鬼火,好像无根的浮萍那般,慢慢飘了起来。离得不近也不远,可竟然没有温度,给人的感觉反而冷得像要刺骨。
谢葭想到这鬼火,前世的书里,说是人骨头里的磷烧了起来,不过是个科学现象罢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她恶胆丛生,从袁夫人手里抢过了那抦匕首。
袁夫人被吓了一跳:“葭娘?!”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一团绿幽幽的鬼火就飘了过来,只在袁夫人身边打转……袁夫人下意识地退了两步,那鬼火竟然就了她去……
正在这时候,那哭声突然凄厉起来。
谢葭皱眉,她是曾经听说过看见鬼火不能说话……不然鬼火就会飘到你身边来。看来情况有变,和袁夫人和知画打听回来的情况都不一样,这说不定,是货真价实的鬼火。
她冷冷地道:“装神弄鬼!”
鬼火就冲她飘过来几朵。
袁夫人也不知道脑子一热还是怎么回事,突然俯下身,对着那鬼火,轻轻吹了一口气……
谢葭瀑布汗,只见她身边的那团鬼火慢慢地被她吹开了一些,过了一会儿又回来一些。谢葭索性道:“婉婉姐,不必管它!这种东西烧不死人的!”
在科学的解释里,鬼火也就是磷火,着火点不过是40摄氏度,根本就不成气候,只是看着碜人罢了!唯一可疑的地方,就是这儿怎么会有鬼火……
袁夫人也发现了,她的胆子未免太大,竟然还伸手去碰了碰,不过没碰到那团磷火就被她的手带出来的气流推远了,她倒是乐了,道:“这鬼东西!”
假山后面,也就是刺槐刚刚进去的地方,突然鸡飞狗跳!好像有什么人惨叫了起来!然后就是一大群黑猫,少说有五六只,从后面狂奔出来!看着非常有视觉冲击性!
阮姑姑和紫薇把袁夫人和谢葭护在身后。可这些猫也没有伤人的意思,只在院子里乱窜,不一会儿就跑到了阴影了,不见了踪影。只是它们跑动的气流带动着这院子里的鬼火四处乱飘,看来非常的诡异,谢葭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谢葭不由得有些担心刺槐。
正想着,刺槐就从里头冲了出来,手里提着明晃晃的长剑。她的样子,好像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夫人。”
谢葭在这一大堆鬼火中间,一时半会儿倒是没有反应过来,道:“怎么回事?”
刺槐回头看了一眼,低声道:“假山后面好像有人,可是一忽儿就不见了!”(未完待续)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