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熙和洪氏又聊了几句后 ,洪氏便也告辞,毕竟林府上这会儿闹将起来,她又是做大嫂的,还是得过去帮衬才合适。林熙没做挽留,送到了二门外,叫着五福相送到府门上,自己便带着游红往内慢慢而行。
“奶奶,奴婢能问您个话吗?”游红扯着衣襟好半天后才开了。,林熙转头看了她一眼:“可以啊,问什么?”
“那个,您先前和林大奶奶说话,奴婢听着有点糊涂,我娘说女人就得凶着点搂着点,家里才能兴旺踏实,若是什么都随了去,便只能受欺负,可奴婢先前又听着你们说要藏着掖着,这又怎么说?我娘教错我了吗?”
林熙闻言驻足,她抬手把游红耳边的束发一拨:“你娘没有错,我们说的也没错,凶还是不凶,藏还是不藏,得看你嫁的是什么人,什么样的夫家!月前你娘不是给你寻下了门当户对的,来求着叫我恩典放你回去吗?你那夫家你娘也跟我提起过,是个老实巴交的庄户人家,祖祖辈辈都是本分人,如今他屋中除了他还有一个小弟,两个妹妹外,还有务农的父母健在,这一家老人人丁不少,他又是老大,少不得身上多担着份量,你若不把持这个家,只怕什么都贴补出去了,到头来屋里没得存银,手中也无体己。”
林熙说着迈步向前,游红跟在身后:“那奶奶的意思是,若是家中拖累大,女人就要凶一些?”
林熙笑了:“可不是那么说的,你看你夫家都是务农的,本分便无外水,靠老天爷关照着手中田地来吃饭,而你却在我跟前当差,我放你出去,便会贴补一些嫁妆给你。且你是个利索上心的人,日后还来我这里做个管事,也有银钱入,倘若不在我这里。也靠刺绣缝补,能有些进账,只要你能为府中进些银两,又或者有所依仗,要把持你夫君不把辛苦下的钱银都贴出去,那就得紧着,搂着些。必要是凶一些,也少得多事的亲戚日日吃着你,毕竟亲戚中相帮的道理是帮急不帮穷的,除非你盈余颇大,无有影响。”
“原来是这样,那怪不得我娘叫我盯着些了,他可是老大,只怕少不得贴!”
“贴不是不对。而是差不多得有个分寸,一家人的帮助是应该,拉拉扯扯相扶着一股子血脉。可是若然没了分寸,便会生出一些长眼不长手的人,只把好赖都盯着你,压着你是老大的名,吃死了你,到时自己家却是难为的。”
“我明白了!”游红脸上闪过一抹笑意,但随即又看了一眼林熙低了头,林熙看她那样也知她想什么,冲着游红轻言:“谢府乃传承千百年的世家,家风慎中见和。兄弟之间少有妒忌,且人人都为这家族思量,在这一份和气中,用不着我大费周章,但这也不是说,就没有盘算的人了。毕竟,这人嘛都是自私的,也都有自己的小算盘,所以你也得有心眼,不但要应付里面的,更要应付外面的。我先前不作声,因为我还小,嫁过来什么都不懂,处处学规矩,学道理,跟着婆母伯婶,跟着夫婿叔伯,等我学会了,也还得藏着掖着,因为在这个家里,我并非最能的人!且我前面还有一众长辈,又怎能轮到我说话,我主事?故而伏低做小慢慢学着看着磨呗!”
“那后来……”
“后来,你也看到了,当家主母的身份落在了我这里,既然我跳上这个担子,那我自然得停止我的脊梁,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在其为那就要尽心做到最好!游红,你觉得我凶吗?”
游红摇摇脑袋:“奶奶不凶,府上人谁不说您宽厚?”
林熙一笑:“我当然宽厚,因为没人触及我的底线,可要是谁触及了我的底线,哪怕我是一只兔子,也会下口咬人,吃人!我的底线你知道是什么吗?是家,它是我心中最温暖的地方,不单单是谢府也还有林府。”
游红一愣随即低了头:“奶奶放心,奴婢忠心耿耿护着您!护着您的底线!”
林熙笑了笑,迈步向前:“我说我二嫂子的未来全在二哥的中与不中,就是因为这个中与不中决定了谁是家中的话事人,我二哥若中了,日后便可妥善立业,他心中傲了起来,岂能不恨着凶他束他的二嫂呢?可若是不中,想来二嫂会拖娘家关系为他筹谋,加之我爹运作,倒也能得些护荫,但到底靠的是家族之力,不是自身,他可没那底气和我二嫂子叫板,自然一家人也就过得下去,等过上个七八年了,孩子膝下跑,我二哥也真正知事了,也就能体会二嫂子的好,自然就过的好了!”
“谢谢奶奶告诉奴婢这个,指点了奴婢的日后!”游红说着脸上泛着一丝羞红:“奶奶您真好!”
林熙望着她笑笑没说话,脑袋里却是过着昔日她身为林可的种种,越想这心中越是喟叹连连:好与不好,都不过是不想有人再似我这般,傻傻的走上那条路,我说的这些,何尝不是我重活一次才懂的东西?以前我就是没想过这些,没看得通透过,结果所有的行径就和这二嫂子一样,处处拿捏着他,管着他,只想着让他上进,却没想过他的面子,他的在乎,倘若我当时不是那般刁蛮任性的发脾气,而是哄着劝着,何至于他才一发迹,便起了心要害我?我彼时还处心积虑着想把他的通房给发卖了,结果呢?还没等我下手,身边的丫头就看出端倪来,叛了我给我下药,最后落得那样一个下场……
“奶奶怎么一脸悲伤?”游红歪着脑袋小心翼翼的询问。
林熙转了头:“游红,你要记住,日后做事要多多思量,任何时候都不要一味的堵,而是疏,如此才能得善,知道吗?”
游红点了头,林熙继续前行,可才踏上月亮门。身后就传来了谢慎严的声音:“呦,今个儿稀罕,你竟不赖在床上了?”
林熙闻声回眸冲他一笑:“原是想赖的,只是我娘和嫂子过来看小宝。陪了一会儿,刚送了去。”
谢慎严快步来到林熙身边,游红则赶紧地先进了院子,于是谢慎严到了林熙跟前,伸手就扯了她的胳膊一拉:“这天暖了,就多出来走走,等过些日子了。我带你去附近的庄子上转转,也能让你玩耍一二,省的窝在这府院里,如今连出来走动的兴致都没了!”
林熙笑着摇头:“我才不是嫌弃府院呢,说得我跟心野了似的,只是如今眼瞅着日子越发顺当,心里总要担心宫里那头,便想学你。有些早招做下防备,故而这阵子忙着过账盘算,想看怎生把手中的粮与银子换成稳当的东西。”
谢慎严闻言将她肩头一搂:“这些日子我忙着给曾姨夫一家铺陈。没顾上你在府中忙着这个,要知道你忙这个,我就和你言明,不用盘算了。”
“这是怎么说的?”林熙不解。
“我谢家最重要的便是密云阁的藏书,这也是我们世家真正最厉害的东西。”谢慎严说着抬头看了看天空漂浮的云彩:“何为世家?大世之家!大世如何称?不就是因为我们是历朝历代最显赫,最盛名的家族吗?可我们为什么能显赫,为什么能盛名,就是因为会别人所不会,长别人之长,如此而已!隋唐之前。世家纷多,到头来却几乎一个不剩,是因为什么,就是因为世家手握的书册已经流失,已经被子孙败坏,丢了个空。忽而后代无所长,无所能,又如何背负盛名?故而最后被皇权所夺,也是因为这个世家已经失去了和黄泉抗衡的东西。”
“这个我懂,大伯为官那些年,经营下官脉护佑谢家,若然他没有真学才干,那些高官显贵可以在他面前低头躬身?二伯戍边在外,这些年都是谢家的铁骨,送着军功,凭此证明着自身的力量为朝廷送上一份相护,若然不是他精通兵法,能征善战,也不可能至今让边境相安……”
“没错,每一个谢家子弟都在用自己的本事无声无息的护卫着这个家族的延续,而我们谢家为什么能屹立不倒,就是因为所有的珍藏,全在密云阁,只要密云阁的藏书不毁,我谢家儿郎就能学下别人所不能的,那么在文人墨客之间,依旧高昂头颅,在将士甲胄面前,依然挺直腰杆,如此铮铮,谁又能动之?世家不经商,若不是我那四叔凭着一副好算的本事,保着家族田产处处,这么大的业也难在各处开销中立足,毕竟人要衣装,佛有金装,谢家丢不起脸。”
“是,所以我才想着怎么张罗。”
“可是你要是张罗了,手脚大起来,不等于告诉那边咱们的动作了吗?我得和皇权角力一局才能叫新皇明白世家之重,那就必须得让那位先动气手来,那位如此狡猾,若然咱们戒备,还如何动手呢?所以只有让她们以为咱们想不深远,才可能动手入套啊!”
“可是若然不动,万一有什么差池了,咱们手中没了踏实的……”
“你放心吧!”谢慎严扯了林熙咬着她的耳朵嘀咕了几句,林熙立时嗔目结舌:“原来你们早已……”
谢慎严一把捂上了她的嘴:“我可什么都没过啊!”说完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副巴掌大小的玉算盘来冲林熙一晃:“这我给儿子亲手打磨的,如何?”
林熙伸手接过瞧看,但见粒粒光滑饱满,便是眼圈子一热:“人家当爹的,总是出去买些东西回来哄着哥儿,你全都自己做,小宝有福!”
谢慎严伸手把小算盘拿回,一脸喜色:“我要他知道,爹娘的心意,只有如此,将来我凶起来,他才能明白,我对他的爱是多深多重。”
林熙闻言一愣:“凶起来?”
“当然,世家子弟的家规若是不能执行的严,子孙后代就易出纰漏,故而小时以严,大时便能自律,做事有度,方能明白度之玄妙!”
林熙眨眨眼:“我怎么听着这话,像是你要教儿子如何钻空子。”
“玩得懂规矩,便可碰政,若然此处不精。那就做个富贵闲人的好,一辈子莫碰政。”他说完一转身:“我去看隽哥儿!”
林熙当下跟在他的身后一道进去:“先前正睡着呢,还不知道醒没醒,只是你这一套东西。不能晚些教他吗?到底只是孩子,如今周岁都还没满呢!你给他屋里的东西,全是你亲手所做的笔墨纸砚,如今算盘也来了,你是不是也给他做些寻常孩子家玩的东西?”
谢慎严咬了咬唇,回头认真的看着林熙:“我很爱他,他是我的儿子。但爱有很多种,若然他生在一个普通人家,我也不必如此,他生在谢家,就得面对这个,就如同皇室子孙会面临的倾轧一般!还记得吗?得其耀必受其苦,他若是不从小就立志磨心,将来被那些纨绔一带。岂不是就入了另一条路?”
“可是,孩子还太小……”
“磨心要趁早。”
“可……”林熙还是有些心疼,而谢慎严此时拍了她的肩头:“有句话不中听。但我希望你能记住,慈母多败儿。”
林熙闻言立时不出声了,谢慎严看了她一眼,轻声言语:“若不是我爹娘当日对我慎严,我又岂会成为今日的慎严?”
林熙点了头:“我,懂了,为了孩子的将来,为了他能担负起谢家的重担,他必须……”
“没错!子不教父之过,我得让我的儿子也能做谢家的脊梁。”谢慎严说完拿着小算盘兴高采烈的直奔屋里。林熙却抬头看向了天。
当年的我们,爹娘便是宽厚疼爱,后来我们遇上了叶嬷嬷,才有了之后的路,若然还是当年那样,那会不会今时今日。我即便重生一次,也走不到今日的路上呢?
她想到此处,忽然就想去见叶嬷嬷说说心里话,只是心中才闪过这个年头,huā妈妈就急急的走了进来:“姑娘,老爷可在?”
“在,在隽哥儿的房里呢!怎么有事?”
“对,有事,跟着姑爷的赵五说有急事要见老爷!还叫把这条子递给老爷!”huā妈妈说着扬起了手里卷成管的条书,林熙便立时摆手,huā妈妈便直接入了隽哥儿的房,林熙也入了内。
huā妈妈言语中,抱着隽哥儿的谢慎严接过卷书单手打开瞧看,看完后便是脸上闪过一个笑容:“总算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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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有亲们挽留此书晚些完结,我心中挺有些感动,毕竟读者们谁会希望一本书写得长久不接,但我明白,大家是以为我完结太早,你们遗憾多多。此刻我和你们掏心窝的说说这本书吧,其实这本书我个人很喜欢,但此本书决定开文时,其实很仓促。
一些相熟的读者大约知道,年前的时候,我去了主站披了个马甲写文,想去圆一下自己的梦,但是因为女频编辑表示我这样做让她们难堪,最终我那边太监,回归了女频,此书开文时,我足足写了五个开头,最后敲定了这个故事,为想写出我心中勾勒的古代世家,这一本我有太多的坚持,最主要的就是三个方面。
第一,尽可能的还原世家状态,还原礼数,所以符合那个时代女人生存状态,让很多读者不满的通房就此出现,我在这里对一些因为这个通房出现而骂我作者脑残的,说女主简直白痴,这么一个玩通房的男人你还当宝的一些读者郑重的言明,在古代社会,人丁最为重要,而妻妾更是常态,还有通房不算妾侍,没生子之前,其实就是一个高级丫鬟,能多拿点月钱而已,我想要写一个复合古代的场景,所以也真心的希望这些读者,能了解一点古代的常识。
第二,男主的胡子以及情感戏。胡子,古代讲究,嘴上无毛办事不牢,没有胡子还上了20的男人,除非你是释家的,不然准备会被别人当三种人,阉人,伶人,娼寮里的男妓和龟公。而感情戏,我遵循了一条,就是细水长流,相扶并重,我知道对你们欠缺了些,少了些,但我还是固守了。
第三,更新。这是你们最痛恨的吧,因为我越更越少,但相应的,我却越来越满意。大当家起初写的还满意,后面却不满意,就是为了更新,我的质量下滑了。这一本虽然更新不济,但质量我是满意的,因为我希望写一本无遗憾的书,但是,事实是,我遗憾了。
遗憾的便是,我坚持不下去了。
余下的话,请在感言你观看。(未完待续。